想到这,车夫的嘴角勾出一抹奸佞的笑意,赶起车来越发的有劲头。看着道路两边的景象,向来没有文人雅兴的车夫竟然也觉得春意无边,莺飞草长的看着就舒心,不自觉地哼起欢快的小调来。
如此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欣赏沿途美景赶了一段路,依旧满心欢喜好心情的车夫忽然被车厢内传来的一声吆喝拉回了心神。
“狗胜,车停一下。”里面传来王总管的声音。
狗胜闻言,吓了一跳。直觉可能是王总管的好事出了什么岔子,一刻也不敢怠慢,急忙将马车停在路边,然后回头对着车帘,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总管,有事?”
说着,心里已经在祈祷千万别是王总管的好事出了什么岔子才好!虽然车夫不认为王总管会失手,不过凡事总有个意外不是?所以他才会如此担心。要知道一旦真的坏事了,他狗胜也就别指望会有什么打赏了!最近手气不好,逢赌必输,都快要勒紧裤头过日子了,偏偏他家那婆娘又说玉人坊出了什么新品胭脂,吵着嚷着要买,闹得他没办法了,一个头两个大,这才想尽办法讨好王总管,希望捞点好处,好塞住那臭婆娘的嘴巴!
等在王总管回答的极短时间内,车夫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
所幸王总管说出的话并没有让他觉得为难。“你这一路又是哼又是唱,又是赶车的想必也渴了吧?来,这是本总管赏你的好茶,解解渴,然后好好赶车。这一路上你尽心尽职,很是为本总管考虑,放心回去之后,本总管定会重重打赏。”
王总管的话音刚落,车帘动了动,一个木做的长柄镊子伸了出来,木夹上夹着一个精致的琉璃茶杯,橙黄清透的茶水散发着清新的茶香。
王总管的一番话不但解了车夫心里的担忧,听到回去之后会有重赏,车夫更是满脸喜色。看着面前的一杯赏茶,也不疑有他,取下来仰头一饮而尽,这才擦了擦嘴角,将琉璃杯放回木夹上,然后又说了好些感激道谢的话,才准备继续赶车。
然而马鞭还没拿稳当,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眼前一黑,晕倒在驾座上。
这时一只莹白的玉手轻轻地将车帘掀开,探出半个身子将晕倒的车夫拖进车厢内。对于眼前发生的事,身为主子的王总管似乎就没瞧见一样,只是一脸呆滞地盯着半空中的某个点,一动不动。
动作粗鲁地将车夫安置在软榻上,凤青璇转头附在王总管的耳边几句低语,便见王总管听了一个劲地点头,然后不管凤青璇是不是在旁观,转身朝着软榻上的车夫扑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皇城外不远的地方,无数的百姓围在一辆车帘和车窗大开马车四周,一个个满脸鄙夷地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啧啧,这都什么世道啊?光天化日之下,这两个男人竟然做出这么的恶心的事?”
“天啊,真是不知羞耻啊!两个大男人竟然如此不要脸?”
“这两个是什么人啊?怎么都没有人管一管?这样子太过分了!自己不要脸也就罢了,要是让谁家的小孩子见到,那还得了?”
“咦,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看着好面熟啊!诶,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像七王府的王总管啊?”
“呀,是啊。可不是七王府的王总管吗?每逢七王府有什么大采购,就是王总管带着一大帮人走完东铺走西铺,很多人都认识王总管。”
“天啊?你们说什么?车厢里面的其中一个是七王府的总管?哎呀,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七王爷怎么会养出这等下贱的奴才啊?”
“……”
城门边的一棵大树下,一名蓝灰色衣衫的青年背靠着高树,看着远处围着马车七嘴八舌议论开的人群,一脸的面色平淡,似乎他压根就没有瞧见远处有什么热闹事,平静得仿佛他只是在乘凉而已。
而与此同时,在城门之上两个身段修长的男子迎风而立。
其中一个双手环胸怀抱着一把玄铁长剑,一身黑色的劲装,打扮简单利索。面容普通,但是神情刚毅,眼神犀利,身上发出的凉薄的气息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城墙,生硬地将他与外界的人隔开,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儿。
而另一个则反手而立,穿着一件深绿色锦袍,面如冠玉,俊美非凡,举手投足间隐溢富贵之气。不同于黑衣男子身上单一的薄凉气息,这个身穿绿色锦袍的男子身上气质更为复杂,既像白皙无瑕的暖玉那般温润怡人,却又像一地的冰霜寒冷冻人。很奇怪的两种不同的气质从这个人的身上完美的表现出来,冰冷却又柔和!
此时城墙上站立的两人,目光都在远远地眺望着距离城门不远处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人,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爷。”沉默许久,黑衣男子忽然将视线转回身边的绿色锦袍的男子,从对绿衣锦袍男子的一声尊称,便可以知道绿意男子和黑衣男子之间是主仆关系。“这事我们要理吗?”黑衣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绿色锦袍的男子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视线依旧注视着远方,不知在沉思什么。
久久,似乎才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在询问他的意见,这才摇了摇头,温润的嗓音道:“王吕芳既然是端木熙身边的奴才,那么这事自然就用不着我们去管!而且这事很明显是有人专门针对端木熙而起的,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今天就当做什么也看到就是了。”
绿衣锦袍的男子说话间,视线从远处收回,有意无意地看向城门下那倚着树干乘凉的蓝灰色衣衫的青年,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好看的双眼一片高深莫测。
“府上出了有如此嗜好的奴才,看来七王爷这回是丢脸丢大了!”黑衣男子闻言,也认为主子的话说得有理,赞同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致的目光再次看向不远处的马车方向。“爷,你说是谁和七王爷有如此过节?居然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落七王爷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