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茫茫,晚风飒然。
公孙燕看唐风一口接一口地灌酒,直到醉了才罢休,心里感触良多。
这个男人坏是坏,连他自己也不否认,但除了坏,也有别人难以企及的地方。
一是他的见多识广,小小年纪,几乎无所不知。
二是他的阴谋诡计,眼光之远见地之深,远非一般高手所能比拟。
三是他的胸怀大志,视天下江山如自家菜园,志在必得,猛气冲云。
四是他的胆大妄为,又色又贪,狗胆包天,一旦发起怒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像那次天碑林大战,他一人孤军奋战,丝毫没有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直到鲜血流尽,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怕意!
呃,这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呀!
如果可以的话,劝住韩飘雪,跟他好好地过下去,同时慢慢改变他的性情,也许他还真的不惜为古往今来第一奇男子!
她七七八八地想着心事,对唐风的恶感减弱了许多,却哪里知道,这纯属是唐风耍的奸计,先是送弓,取得她的好感,再是灌酒,以对赵府死者的同情和世道的感叹搏取她的信任,再后,嘿嘿,那就不是他了,非得如愿以偿地将她上了不可!
这一切,她都蒙在鼓里。
第二天一早,他们拐上了另外一条路,仍然去找袅袅。
袅袅曾经跟他说过,碧眼蚕蛾只有死亡林才会有,那么很显然,她必然会去死亡林,死亡林的位置处于东城边界,他只需要往东边走就行了。
自从有了天女弓,公孙燕不光对唐风的态度比以前任何时候好,同时也不怎么担心了,当然,不是唐风好色的本性改变了,而是她有了对付唐风的神兵利器,你想,这天女弓多么厉害呀,唐风要是敢怎么样,一箭出去立刻就能叫他当场丢了性命,到时他想坏也坏不起来呀!
他在这里到处寻找袅袅,先他一步的袅袅,已经到了死亡林外了。
别的药,包括青狐都好找,唯独这碧眼蚕蛾难寻,
一路上,经过一些大镇的时候,她已经将醉山翁、迷仙花、倒生草、绊魂藤、落地根、红头菇、轻重果、桃花、莲花、凤仙花、木棉花、野合欢、地冬瓜、地春瓜、相思叶、夜交藤、迷身草、竹蝴蝶这些药物全配齐了,连青狐也捉了一只,取到了口水,现在就剩碧眼蚕蛾了,这东西总是成双成对,小小的时候就在一起长,长大便日夜交欢,欲交欲壮,时间长达月余,为****之最。
袅袅实在想不通主人要这样的药做什么?
还有那些花花草草,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说吧,这醉山翁有迷醉作用;迷仙花有致幻作用;倒生草与迷仙花类似;落地根能够使人神智昏沉;绊魂藤被绊过之后,连家都找不着,须得两个时辰才醒;吃下半枚轻重果就会让人头重脚轻,产生一种离奇通畅的飘浮感;还有夜交藤,白天分开,晚上便交缠在一起,好像夫妻交缠一般,拆都拆不开……主人尽弄这些药干什么?
她小小的脑袋怎么也弄不明白,可是主人严肃地吩咐过了,只有去做!
还好,到了死亡林,这一雄一雌的碧眼蚕蛾,也很快凑齐了。
到了这里,索性回一趟黑龙潭。
袅袅回到了唐风曾经到过的将个黑龙潭,突然发现这里好像有什么人激烈打斗过一般,乱成一团糟,不由大惊。
“主人,主人!”到处去喊,没有人回答。
这时她才想到,主人眼下正在武林城云家堡,不可能回这里来。
可是这里乱成这样,山壁之上到处是可怕的划痕,一定是什么高手激烈打斗过!
袅袅一看边一看想,这黑龙潭,除了主人和她们姐妹,按理说是没有任何人进来得了的,到底是什么人打起来,而且打进这里来了?
莫非他们竟是从山壁下来的?
袅袅越想越疑,怎么也想不通,又想,帮主人造药才是最重要的,想那么多干什么?
想罢到处去找,好在还有一些坛坛罐罐没有打破,找来一个专门熬药的大罐子,按照唐风所说的法子熬制起来,从第一天清早,足足熬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清早真的出了膏,药渣过去,将膏入坛中密封埋地下,睡了一觉,第三天清晨挖出来,加入碧眼蚕蛾的****和青狐口水,密封,放阴晾处。到了中午开坛的时候,药膏果然化成了透明澄清稍带微黄的药水,袅袅找到茶叶,将药水绊入,放到炭火上面稍稍烘干,这药茶便算制好了。
药是制好了,可袅袅感到很奇怪,这东西到底有什么作用呀?
主人为什么非要这东西?而且叫她跑这么远的路到死亡林来捉碧眼蚕蛾制作?
这袅袅动了好奇,弄了一点点放到鼻子边闻了又闻,越闻越奇怪,熬制的时候气味还挺大的,现在倒怪,一丝一毫的异味都没有了,这茶叶,明明是掺药制过的,跟没制过的一模一样。
怪呀,她想泡一杯试一试,亲自体验一下到底有什么作用,突然想到这中间是掺了碧眼蚕蛾的****的,一阵恶心,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思索一会,去找来一个专门装茶叶的小坛子,匀出一小半,放在茶叶坛中,放回原处,想道,这药配制很怪,试又不敢试,现在还急着要出谷,没有时间研究下去,且先留下一份儿,要是主人用完了,还需要再用的时候,直接来拿就是,也省得到处去找药熬制了。
放好后,又将余下的大半用另一个小坛子装了,密封起来,带在身上,趁着天色尚早,加速往谷外掠去。
走的时候,主人吩咐她尽可能早去早回,药已制成,她当然得趁早回去了。
岂知,在她去后不到半个时辰,两条人影便从山壁之上一路杀了下来,杀到黑龙潭前,这边一个,那边一个,眼睛对眼睛地看着。
如果袅袅现在就在这里,肯定会比眼前的情景惊傻了眼,因为她会发现,她的主人杨云就在这里。
不仅主人在,还有一个身着白衣貌若天仙的凤姑娘。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亲眼看到这一幕,甚至想都不敢想。
此时此刻,杨云与凤姑娘都气喘喘的,全身被汗水湿透。
不知对峙了多久,杨云平静平静心气,“凤姑娘,你就不要打了,已打了数天数夜,还没有分出胜负来,你又何必再打下去?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的,难道你不觉得枯燥无味吗?”
凤姑娘道,“我是觉得枯燥无味呀,可是你不承认,我就要打,打到你承认为此!”
杨云道,“你到底要我承认什么?”
凤姑娘道,“我要你承认你看了我的身子。”
杨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没看。”
凤姑娘冷笑,“你个胆小鬼,明明看了的,还敢说没有看,我还是不会放你!”
杨云道,“实话跟你说吧,看你的人不是我。”
凤姑娘冷笑更甚,“那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立刻去杀了他!我还不信,这天底下还真有这么两个一模一样的人了!”
杨云心想,如果告诉她那个人是唐风,唐风必然性命不保,如今已将天下大任托于唐风,让她这样就杀了,一切都得卷土重来,为了天下苍生计,他也不得不出山,甚至连修炼《仙录经》的时候都没有,与他修仙问道的本意相违,实在无趣。
但是难就难在这里,如果不说真话,这凤姑娘就要他承认看过她的身子,自她闯来黑龙潭,已斗了几天几夜,从黑龙潭杀到外面去,漫山遍野地杀个没完,现在又从外面杀了回来,还是不肯放手,要是贸然地承认下来,谁知道还会搞出什么样的后果!
杨云有些犯难,“凤姑娘,这个,请恕在下……”
凤姑娘狠狠地盯着他,“我看你要说什么,若说错了一个字,就会将这个山谷也闹个翻天覆地!”
杨云吃了一惊,“你到底要我怎么说?”
凤姑娘道,“明人不知暗事,你看了就看了,承认就行了。”
杨云道,“若承认了,你肯定还有后着。”
凤姑娘道,“那是当然,要不我还是凤姑娘吗?”
杨云苦笑,“你看吧,我承认了不是更惨吗?”
凤姑娘道,“你不承认也惨,你师傅曾经辜负了我娘,害得我娘郁郁而终,本姑娘若不从你身上捞回来,决不罢休!”
杨云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他们上一辈之间的事情,而且是有关情感方面的,又不是谁欠谁的东西,你这样不是无理取闹吗?”
凤姑娘道,“我就要无理取闹!我们已经斗了几天几夜,你不承认,我还会斗下去,直到你承认为止。”
杨云看看周边,长叹口气,“那你先说说,如果我承认了,你到底还会弄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凤姑娘道,“我要你发疯地爱上我,就像我娘当初爱上你师傅一样,然后我偏偏又不理你不睬你,望都不望你一眼,让你天天饱受痛苦的折磨,直到有一天也跟我娘一样郁郁而死!”
杨云忍不住大笑,“凤姑娘,我与你素昧平生,又不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那种情侣,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对你神魂颠倒,相思痛苦?”
凤姑娘道,“我现在是没有法子,但只要你承认那法子也许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