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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欲寻根怨恨不能平

苏剑自去年秋出征一来,一直没有消息。后听见边疆传来捷报。车骑将军卫青出雁门,领三万骑兵,长驱直入,斩首俘虏近千人。后卫青又领四万大军从云中出发,采用“迂回侧击”的战术,西绕道匈奴军的后方,迅速攻占高阏,切断了驻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同单于王庭的联系。然后又率飞兵南下,进到陇县西,驱走了白羊、楼烦王,汉兵活捉数千人,夺取牲畜数百万之多,控制了河套地区。

消息传到长安,一片欢呼。武帝大喜,在这一片水草肥美之地修筑了朔方城,移民定居。不仅解除了匈奴对长安的威胁,也建立起了进一步反击匈奴的前方基地。

卫青因此得以封为长平侯,食邑3800户,苏剑也因为从卫将军有功,被封为平陵候。

若舞和影心知道这个消息时,兴奋得是又叫又跳,两个人商量着等苏剑回来要怎么欢迎他。

苏剑回长安时已是深秋。一回到长安就进了宫,宫内大摆筵席迎接他们,直到深夜才被送了回来。

若舞和影心在屋里等得人都想睡着了。一桌子的菜,全是两人亲手所做。一口都没有动。陈素儿已经顶不住,回屋睡了。

深夜,薛逸将喝得醉醺醺的苏剑扶进屋中。

一进屋,就看到若舞和影心在桌上打起瞌睡。两个女孩听到声音后一惊,都跳了起来。

看到他们回来了,影心跑过去拉着苏剑的手,又笑又跳,“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苏剑虽然喝醉了,但脑子还算清醒。看着影心笑道:“一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影心突然撒娇地往他怀里靠,苏剑轻轻搂着她,笑道:“都是大姑娘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影心从他怀里出来,调皮道:“我宁愿在大哥眼里我永远是个小孩子,这样你才会一直宠着我。”

苏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我看我要赶快寻个人把你嫁出去才行!”

薛逸接过话笑道:“你没见她家的门槛都快要被提亲的人踏平了吗?可这丫头……谁都看不上!”

影心嘴角上扬,道:“要我嫁,可以!不过……我喜欢的人,绝不能比大哥差那么一丁点。”

薛逸笑了起来,“那你这辈子要嫁出去可就难了!你是打算一辈子做个老姑娘吗?”

影心笑着:“老姑娘又如何?我要是老姑娘,也要把你们两个拉来陪我一起!”

苏剑摇头笑了笑,突然把头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若舞,问道:“怎么都不说话?”

若舞含笑道:“看你们兄妹情深,哪有我插话的份?”

苏剑不好意思地笑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菜,问道:“都是你们做的?”

“嗯。”影心点头。

在宫廷里菜没吃多少,酒倒是被敬了不少。苏剑此时倒也不饿,但是想着是若舞和影心的一片好意,觉得怎么地都要吃一下,顺手就拿起筷子夹了起来。

“嗯,味道不错。小逸,你也过来吃吃看。”薛逸连忙过去,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影心在一旁喜笑颜开,一面介绍这道菜是什么,一面说着怎么做,愣是把做一道菜说得好像比去打仗还要辛苦。

若舞看着眼前的三人,眼角不知怎么地就有了湿意。

影心,你是有多幸福啊。你一出生,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是有父母宠爱,苏剑疼爱,连庄云谦,薛逸也都是对你百般爱护。想要什么,只要说一句他们就会替你办到,闯了祸也会有人替你担着,从小到大根本就不必担心前面的路,因为自会有人替你扫清障碍……你就像是月亮一样,被众星拱月;像公主一般,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庄丞相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若舞每每总会想起庄云谦的那句“我不相信会是他做的。”当时若舞脑子闪过了一些事,而那件事,会不会也和庄丞相的事一样,也是一件疑案?

没有人可以告诉她。爹爹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

自尽。为什么是自尽?若舞总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虽然后来也听到一些流言蜚语,但她不相信。所以在回答庄云谦时,其实也是她自己对自己说:“我也不相信。”

当年她问过娘,娘却告诉她:“雨儿,你只需要明白,你爹爹一生光明磊落,没有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没有对不起皇上,更没有对不起百姓。”

若舞似懂非懂的点头。但六岁的她,能够明白什么?后来娘就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也不让她提这件事。

娘去世时,只是对她说:“雨儿,这世上,没有什么恩怨情仇是放不下的,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我们才会活着。”

从那以后,若舞再也没有去想过爹爹为何会自尽,只是记得娘最后的那句话:“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所以,为了好好活着,她可以忍受一切磨难和痛苦。为了好好活着,她也可以忘记一切痛苦的回忆,包括父亲的死,包括母亲的死,只是记住他们曾经一起拥有的最美的时光……她相信,只要她还活着,他们就没有死,他们会一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保佑着她。她还要带着他们,去走遍千山万水……

但是现在,时间越长,若舞的疑惑就越来越多,她本来不想再去回忆那些,可是却又觉得心里面有疙瘩。她决心,要把事情弄清楚。

可是,十二年前的事要从哪里开始查?

若舞慢慢回忆着一些事。

爹爹当年是掌管文书的侍御史,记得那时听人说有人上奏说侍御史唐镇和同僚监御史孙路意图谋反,还说监御史孙路勾结地方官吏,搜刮民脂。虽然知道孙路和爹爹是好友,但爹爹一生明洁清廉,忠心为国,何来谋反一说?定是有人陷害,这陷害的人,又有何目的?夺取职位?孙路当年也已经被处死,这就是说证据确凿了?

可是爹爹为什么一定要自尽?那不就是证明自己确实有罪吗?

这其中,肯定还有些什么。可是现在,要怎么查,从何查起?

对了,上奏的人!不管他是谁?肯定与他有关!

可是现在谁还记得当年谁上奏?

若舞想了想,也许只有一个办法,进宫。皇宫的存书库内肯定记载有这件事。可是我要怎么进去?

影心?她帮不了我,虽然她父亲现在是御史中丞,查找这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是这件事不能太多人知道。苏剑?不行,他一定会问我要找些什么,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庄云谦?他没有实权,找他没有用,而且他又太多疑。只有一个人……

谏议大夫作为皇上的谋臣,进去查找资料那是如同进家一样。

一个下人领着若舞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个园子,园内淡淡地散着桂花的香味。来到了一个小屋前,下人进去通报,然后退了出来叫若舞进去。

若舞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他正在案上写着写什么,一身白衣,姿势优雅,低着头的侧脸还带着些秀气,身姿还是那么英挺俊逸。看到若舞进来,放下了笔,微微一笑。

若舞有那么一些颤动,但还是很平静地向他行了个礼。语气平平道:“薛逸,我有事要拜托你。”

薛逸一怔,倒不是因为她说有事相求,而是因为听见那两个字,心中有些一酸。这两年的时间,见她的面越来越少了,除了上一次她主动开口以外,全没有和她说过话,而且上一次,也算不上说话,她就像是在问陌生人一个问题一般。

若舞,你真的放下了吗?

薛逸含着笑问道:“什么事?”

若舞迟疑了一下,道:“带我进宫,我要去书库查些东西。”

薛逸有一丝诧异,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若舞有一丝紧张,可是也是定定地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却是无言。

薛逸沉思了一下,道:“你明日中午来找我。”

若舞倒有些意外,原以为他会问她要查些什么,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问。于是笑道:“好。多谢!”说着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去。

突然间想起什么又回头,却冷不丁地看见薛逸的目光还一直在看着她走时的方向,薛逸对她这么一回头,有些始料不及,目光连忙转向别处。若舞也是有些一怔。

定了定神,若舞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

薛逸微笑着点了点头。

若舞于是轻快地走了出来。

第一次进皇宫,若舞既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还有些难过。不知道这几年,她过得怎么样?皇上对她好吗?身边有没有朋友?

若舞在心里又嘲笑了一下自己,真是的,我还关心这些干什么,人家不是已经成为了尹婕妤了吗?想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还计较这些……

穿越层层宫门,走过一个个大殿,若舞只觉得腿脚发软,幸好当初没有进来,要是进来了,还没有见到皇上恐怕都已经死了。

正想着,薛逸已经和她走到了一个屋前。居然没人守着?若舞惊讶地看向薛逸。薛逸却是面色自如,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看到若舞的表情,薛逸淡淡道:“今日是皇后的生辰。”

若舞顿时明白了,刚才还担心要是路上遇到别人该怎么办,可是一路走来,除了见到几个匆匆奔跑的宫女太监,就再也没有见到谁。怪不得要她中午来,想必此时大家都在向皇后祝寿去了,可是这书库,没有理由没有人看着啊?又一想,薛逸肯定早就打点好了。

推门进去,有种奇怪的味道,似乎是那些书放得太久了而发霉的感觉,又像是刚从地里把一本古书掘出来的味道。一排排,一列列,一堆堆,但都放得整整齐齐,有条不紊。

薛逸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若舞不想再欠他的恩情,淡淡道:“不用,我可以自己找。”

说完两人便分开走了。薛逸去看他的书,若舞去找她的答案。

虽然有些是已经分类放好的,可是若舞怎么找都找不到十二年前的文书记载。眼看天色渐黑,急得满头大汗,天黑之前必需要找到。明明是深秋,若舞却觉得越来越热,手心上已是湿湿的一片。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逞能,薛逸对这里肯定要比她熟悉,随便一问他可能就知道在哪里,哪里还用得着像她那样胡乱寻找。可是越是要面子,就越不肯开口。

这时若舞已经把一个架子的竹简都要看完了,只剩最后一个。手已经没有力气,软绵绵地拿了起来,却“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竹简翻滚了一下,敞开在了那里。

若舞忙蹲下去捡,手刚碰到竹简,却颤了一下,目光停留在了竹简上面的几个字上。

侍御史唐镇!

若舞心跳加快,慌忙打开竹简:只见上面写道:“……时任谏议大夫东方影上奏道侍御史唐镇与监御史孙路怀有谋反之心……监御史孙路勾结几个郡太守,搜刮百姓钱财,意图谋反。孙路在审问下承认罪行……后在唐府中搜出钱物多达……证据确凿,即日行刑。”

若舞有那么一瞬觉得天昏地暗,身子一软,就要倒下之时,一双手却从后面扶住了她,把她搂在了怀里。

“怎么了?”薛逸担忧地问。

若舞只觉得心口隐隐地痛着,她脑海中掠过一些往事,她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将看到的说出来!她根本就不相信事实会是这样!爹爹不会,绝对不会!不会!……若舞心中悲痛,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薛逸看着她,又扫了一眼竹简,柔声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还有我。”

若舞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他,只是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哭泣。

突然,“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门。似乎是两个太监进来巡查。

幸好若舞和薛逸是站在最里面,而且前面有很多架子和书挡着,根本看不到他们。

但是,一个太监分明是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随着脚步越来越近,若舞突然紧张起来,要是被发现,不知道后果会怎样?没有传召私自就带外人进宫,这可是一个大罪。自己小命丢了就算了,还要连累别人。若舞心里满是不安。

薛逸好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把她搂得更紧了,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用担心。”

两人的身子就这样紧紧地贴在一起。若舞现在完全顾不上羞涩,心里面只有担心。薛逸警惕地听着那个脚步声,想着随时出击。

就在离他们还有几步的时候,那个太监突然停下了脚步,若舞以为他发现了他们,吓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突然,那太监转过了身,慢悠悠地离去。

若舞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薛逸搂着她的手也松了些。

门又关上了,“咔啦”一声,却听见他们在外面将锁头锁上的声音。两个太监渐渐走远。

若舞顿时面色惨白,睁大着双眼看着薛逸。

薛逸勉强挤出一个笑,无奈道:“看来今晚要在这里留夜了。”

若舞不甘心,跑到门边想打开门,可是根本就没有用。门是在外面锁上的,除非把门踢烂,否则想都不要想。以薛逸的功夫要把门踢烂也不是不可能,不过这样似乎比被人发现还要惨。

若舞叹了口气,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过就喝杯茶的时间,却好像经历了生死冒险历程一般,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若舞抱歉地对薛逸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薛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道:“以前在这里看书不想回去时就有过这个想法要在这里睡一晚。今日你倒实现了我的心愿了。”

若舞知道他是不想她太内疚所以才那样说,勉强一笑。

然后又走回到刚才那个地方,将那卷竹简拿到手上又看了两三遍。心里的疑惑和忧伤又回来了。

为什么会是他上书?

记得那时问影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她答:“爹爹将他的名和娘的名合在一起就是我的名。”

长安城内姓东方的没几个,做官的更没几个。除了他,还会有谁?如今的御史中丞,影心的父亲……东方影。

在唐府搜出钱财?哼。

若舞知道,那几箱在唐家搜到的财物根本就不是爹爹所为。那日,爹爹并不在长安,孙家的人抬了好十几个箱子来到唐府,对娘说孙府仓库已满,有些东西放不下,想要暂借地方。说着还将一箱丝绸打开来给娘看,还说是什么托远方做生意的亲戚要将这些东西运去。娘一看是丝绸,又因为孙家一直和唐家挺好,所以也没有多想,就让他们把东西留了下来。爹爹回来时娘也只是轻描淡写,所以爹爹根本没有起疑心。

但是……若舞却清清楚楚记得,那时因为贪玩,她跑到仓库去想要找曾经收藏的一个玩偶。后来好奇那些丝绸,所以就打来了一箱,却发现只有上面铺着的是丝绸,下面却全是金银财宝!但那时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也没有说出来。谁知道,这些却是害死爹爹的东西!

如果东方影是直接的凶手,那她就是间接的凶手!如果她早点说出来,那爹爹就不会死了!

如今,她却和仇人的女儿成为了朋友?

真是命运弄人!

若舞突然觉得胸口好闷,也好疼,疼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她好想喊一声,把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遗憾,都一一地喊出来,但她不能喊!她瘫软地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抓着领口,想喊却又不能喊,胸口像有一股怨气憋在胸间,五脏六腑似乎都在抽搐……

若舞缩在角落,慢慢地,双手抱膝。泪水像河水一般流淌……

那个人忽然一把将若舞搂在了怀里,若舞想要挣脱,他却没有放手,只是紧紧地搂着。若舞不再挣扎,头靠在他的胸前,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若舞睁开了眼睛。刚才哭着哭着居然就睡着了?闻到一种极清新的清香,这才发现自己还是靠在薛逸的怀里,身上还披着一件他的衣服。他半靠在墙上,虽是闭着眼睛,但两只手依旧环抱着她。若舞的脸不禁有些发烫。

“醒了?”薛逸突然问道,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什么时候了?”若舞问道。

“天还没亮呢,继续睡会吧。”

“我不想睡了。”若舞说着想要起身。

薛逸突然搂紧了她,若舞一惊,心怦怦乱跳。薛逸顺势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顿时满脸通红,只觉得半边脸都要烧了起来,却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把头靠在她的脖子上,唇在她的脸上轻轻掠过,若舞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只听见他在她耳边柔声道:“若舞,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以为我根本就不在乎你,我以为我可以忘掉你……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每次看着你流泪我比谁都要心疼,都要难过,我宁愿那个痛的人是我,我宁愿那个伤的人是我!我不想再看你受伤,不想再看你难过,更不想看你流泪,我想要替你分担一切,一切……”

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她以为在他面前表现得坦然就是放下了,她也以为她不再爱了,可是,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她的心又开始波涛汹涌。

薛逸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响起,“很抱歉,你病的那一次我没有去看你,我怕我一出现,你就会流泪,我不想再看到你流泪,我多么希望,你每一日,都是笑着的……但是我又忍不住去看你,白天不能,所以晚上等你睡下之后……”

若舞突然心一颤,“那个梅花……是你放的?”

“嗯。”薛逸点了点头。

若舞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有喜悦,有悲伤,有苦涩,还有一丝酸楚。

“我已经错过一次,我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曾经那么渴望他会对她说这些,可是现在真正听到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甚至,有些心酸,还有些沉重。

那场大病,早已经让她死心,也早已经让她断了情思。他不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很久了。她对他,已经再没有当初那份执着。

曾经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后来却要被迫将他从记忆中抹去,记住一个人很容易,但是,要忘掉一个人,却很难。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手段,不见则不念。两年,将近两年的时间,那个人,渐渐地从脑海中褪色,淡去。两年的时间,她以为已经练就得可以坦然面对了,可以再无牵绊。却在刚才,心又颤了一下。

为什么,你没有早一点说出来?为什么,你一定要等到我要放弃你的时候才来找我?为什么,你一定要等到我对你死心了才说出这番话?

她转头看向他,他的眼中满是怜惜和心疼。可谁能确定,此时,他看的她,不是另一个她?

眼看着他的唇就要落下来,若舞突然一把把他推开,跳了起来,远远的站着。

薛逸惊讶地看着她,也站了起来,眼中却满是疑惑。

若舞咬着唇,转过脸,淡淡道:“在你还没有分清楚我是谁之前,我不想那样。”

薛逸突然间明白了,惨淡一笑。道:“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我?”

若舞又看向他,他也看着她,眼中却是说不清楚的忧伤,若舞突然间有些心疼。

“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谈这些。”若舞犹豫了好久才将这句话说出。爹爹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她确实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薛逸刚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有人将门打开了。两个人连忙躲到了一旁。薛逸对若舞使了使眼色,若舞会意点了点头。然后薛逸故意把一册竹简弄掉,趁着太监跑过来的时候,薛逸拉着若舞从另一个方向偷偷溜了出去。

若舞不想和薛逸并排走,而且在宫里也不符合规矩,所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才走了没多远,一个小姑娘不知从哪冒出来没看路就撞上了薛逸,一个趔趄又往后倒在了地上。薛逸连忙去扶她。

不过是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但面容却是难得的清秀,想必日后必是一位佳人。此时正呆呆地望着薛逸。薛逸连忙上去扶她,抱歉地说道:“把你摔疼了吧?”

她还是盯着薛逸看,不说话。

薛逸看她的妆扮,猜测应该不是普通的宫女,倒像是一个王亲贵族家的小姐。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知所措,回头望了一眼若舞。若舞倒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两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个孩子,嘴角对薛逸露出一丝嘲笑。

薛逸转回了头,正想告辞,她突然冒出了一句:“你还记得我吗?”

薛逸一愣,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确实没有印象,于是摇了摇头。

那孩子正想说些什么,一个老宫女突然大老远地就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公主,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找你找了好久了呢。你还不赶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薛逸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请罪。若舞也是很吃惊,也许是从来没有给人下过跪,也不习惯给人下跪,只是呆呆地愣着。

“大胆,见了公主居然不跪下!该当何罪!”那老宫女指着若舞喝道。

薛逸慌乱地回头看了一眼若舞。若舞好像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

“看你的衣着,应该不是宫里的人……这大清早的,有谁会传召?”老宫女扫了一眼若舞问道。

薛逸正想着要怎么回答。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传来:“哟。这不是小公主吗?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找我玩了,这是要去哪里啊?”

那女子身姿婀娜,窈窕动人,一身粉红透着妩媚,笑靥如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令人销魂,衣裙掠过之处都留下淡淡清香。

若舞睁大着眼睛看着她,她却没有看向若舞,而是把目光停留在了那个女孩身上。

那宫女连忙跪下给她请安。她挥了挥手。

“我正要去给母后请安呢。”那个孩子娇嫩的声音响起。

“嗯,乖孩子。”说着摸了摸她的头,扫了一眼还在跪着的薛逸和若舞,然后对那个老宫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宫女瞟了一眼若舞,答道:“我找到公主的时候这两个人就已经在这了,那个姑娘似乎是偷偷进宫,见了公主也不下跪。”

若舞紧张得手心都是汗,如果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不知道会怎么处罚薛逸?都怪自己不好,不应该来查什么史料,不应该来找薛逸,这下子……

“她是我召进宫的。不知道宫里的规矩,还望公主不要见怪。”说着向公主赔罪。虽说是赔罪,但语气却是极淡。

那老宫女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慌忙答道:“是老奴有眼无珠,不知是娘娘请来的人,求娘娘责罚。”

若舞惊讶地看向那女子。她仍是没有看过来。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误会一场。你赶快带着公主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她淡淡地说道。

公主最后看了一眼薛逸,跟着老宫女离开了。

她终于看了过来,和若舞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道:“你们两个都起来吧。”

以为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若舞的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尹妍兮看了一眼薛逸,又看了一眼若舞,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若舞低头沉默着。这件事她不想跟太多人讲,虽然和她讲也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她,毕竟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她现在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是高高在上的尹婕妤。

妍兮见若舞迟迟不答,道:“算了,我不问了。”

若舞抬头看向她,问道:“过得好吗?”刚一出口又突然觉得是多余的。

妍兮笑了一声,却笑得意味深长。

说了几句闲话之后,实在觉得尴尬。若舞不想再待下去,告辞离开。她什么都没说也转身走了,几个奴婢连忙跟了上去。

刚走了几步,若舞又回头,绿影深处,那个纤瘦的背影渐行渐远,但是身影依旧透着一股高于众人的凌然傲气,只是这傲气,却和她身后的花草格格不入。清风吹来,她的衣角随风飘起,又慢慢地落下,只留下一阵落寞。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你真的,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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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可以高歌无悔的岁月,叫青春。那段可以被矫情的扣上伤痛之名的岁月也叫青春。你是否还记得曾激情澎湃的站在学校的树荫底下许下的一装装神圣的诺言,那是你热血后的冲动还是成为了你日后的执守。多年之后的我们在时光的呼啸中,看着那些风逝的记忆像光点一样浮游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