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崖下时,若舞就知道,影心,是一个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朋友,更是自己一生的知己。也许,从她们遇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下了一世的缘。
两年前,天水刚刚成为郡,但是还不够安定,长子影就被皇上派来了天水。
已经到了太守府前,若舞却迟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呆看了许久。就在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突然跑了出来,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一点的小男孩一边追着她跑一边叫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小女孩一边笑着一边朝她做鬼脸道:“就不给!就不给!谁让你把我的画给弄脏!”
她一边回头一边跑,也不看人就朝着若舞撞了过来,“啊!”小女孩狠狠地撞上了若舞,跌坐在了地上。
若舞笑着去扶她起来,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小女孩却只是盯着若舞看,也不回话。那个小男孩也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
正当若舞觉得莫名其妙时,小女孩突然道:“我见过你。”若舞惊讶地看着她,我上一次来天水的时候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呢。遂笑问:“你在哪里见过我?”
小女孩答道:“画里。”若舞又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瞬间又明白了过来。能够把自己画得栩栩如生的,除了对自己的相貌了然于胸以外,还要画技高超,除了影心,还能有谁?
若舞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孩,虽然才小小年纪,但眉眼间已经有了影心的几分相似,于是笑问:“你应该是灵儿吧?”
这回轮到小女孩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若舞笑了笑,“你娘告诉我的。”灵儿更加好奇了,“你认识我娘?”若舞点了点头。
旁边一直站着的小男孩突然开口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说完连忙转身往府里跑去,若舞看着小男孩的背影笑了起来,虽然他和长子影的性格不是很像,但相貌却有八九分相似。唉……子平和子安若是见到了久远,不知道是会成为朋友还是敌人呢?
灵儿扯着若舞的衣裙道:“你是从长安来的吗?”若舞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灵儿歪着脑袋道:“因为娘说她是在长安长大的,她还经常跟我讲她在长安时的事,我想,既然你认识我娘,应该也是长安人吧。”
若舞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影心的女儿,聪明伶俐不下于影心啊。正准备开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起来,“若舞!”
若舞抬头一看,影心正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一脸兴奋的样子。两个故友重逢,自是分外高兴,笑着看着对方许久。
“你……”
两个人竟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声音,却又都没有说下去。影心突然笑了起来,若舞也笑了。
“走,进去看看!”影心说着挽着若舞的手走了进去。
饭桌上,若舞、影心、长子影,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五个人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着。两个孩子因为吃饭太没规矩老是被影心训斥,这时候长子影就会出来替他们解围,影心不满道:“每次你都帮他们!这种习惯小时候不改,大了还怎么改?”
长子影笑道:“我以前也这样,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影心瞪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若舞淡淡地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到了这个年纪还吵嘴?孩子们该笑话了。”
影心扫了一眼正在笑的久远和灵儿,两人遂不敢再笑,安安静静地低头吃饭。若舞忍不住又笑了,“你这也太严了吧。”
影心很无奈地低声对若舞道:“你是不知道,如果我不对他们凶一点,他们哪里肯听我的话?长子影倒是舒服了,每次他都做好人,两个小家伙可爱黏着他呢……”
若舞抿嘴笑了,转头看向长子影,虽说过了十年,但是长子影的魅力依旧不减当年啊。
看到若舞一直在盯着他看,长子影淡淡道:“再看影心就要吃醋了。”
若舞还没笑,影心就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少自恋了。看你是瞧得起你!都老成那样了,还真以为自己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啊?”
长子影倒是宠辱不惊,面不改色,淡淡道:“是啊,我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你们觉得呢?”长子影问他的两个孩子。久远和灵儿在一旁狠命地点头着,一副无限崇拜的样子。
“喂喂!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这么忘恩负义啊!……”影心又开始训斥那两个孩子。
看着他们一家子在一起斗嘴,若舞心里却有着说不出的开心。这是她一直希望看到的场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饭,谈谈笑,斗斗嘴,吵得越厉害,感情反而越深……
吃过晚饭,影心带着若舞来到后院的一个湖边乘凉,影心一直不停地在说着这十年里发生过的有趣的事,若舞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说着说着影心口干了,遂停了下来。若舞看着湖面,忽然道:“我们去湖中玩玩。”影心点头欣然同意。
两人坐在一个小木舟里,划到了湖中。阵阵微风吹来,湖面泛起了涟漪,星星点点,月色正好。
两个人背靠着背静静地坐在舟中,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微风吹拂,享受着月亮的清辉,享受着夜色的静谧……
“影心,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到天水的时候吗?”若舞突然问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了,若舞现在开始喜欢怀念起从前的日子来。
影心笑道:“当然记得,一开始我们还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胡乱点了一堆东西……”
若舞也笑了起来,接着道:“然后我们就跑去街上寻找吃的,那时候你女扮男装,还被人误会……”
影心哈哈笑了起来,“那还不是因为你!”
两人一边回忆着当年在天水的趣事一边大声笑着,提到掉下悬崖的时候,若舞还是心有余悸,“幸好当时福大命大,捡回了条小命。”
影心也连连点头,“现在想想,我都佩服我自己来,当日我们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不过几年前我听说那个陆老爷被人暗算了……”
若舞淡淡道:“他杀了那么多人,被人谋杀也不奇怪。只是徐风……”
影心也叹道:“徐风是不应该死……不过,我现在回忆起他时,全是快乐的回忆,我们三个人在路上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得清清楚楚,那段时间,真的好开心……”若舞也点头同意。
“如果最后没有遇到云梦,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就那样死在森林里……”影心感叹道。
若舞轻轻地笑了,“有时候我觉得,云梦就像是老天爷特意派来拯救我们的一样,她的使命完成了,所以就回去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说起云梦,我一点也不觉得悲伤了。就和说起徐风一样,心里有一处地方,总是觉得很暖。”
影心微微一笑,“是啊,我也觉得。毕竟,他们带给我们的欢乐,实在太多太多了……”说着说着,若舞突然问道:“你知道陈素儿怎么样了吗?”
影心答道:“我听说,她当年离开长安后回了她家,后来上门求亲的人多得排起了队,再后来,听说她嫁给了当地的一个富商,好像过得还不错……”
若舞听后沉默了一瞬,只淡淡说了句:“但愿她这次没有选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