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飞草长的四月间,江南烟柳繁华地。
正是雾霭朦胧的初晨,江洋湖畔一眼望不到尽头,刚刚下过蒙蒙细雨,方才放晴,湖海面上有着浓郁的烟雾缭绕,古镇上,已经有行人和小贩的身影,青石坂路上还有积水,照映着放晴的天空。
丽江后山,这里开满了不少海棠花,实乃少见的美景之一,有一人素颜白衣,站立在断桥上。她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周身气质入骨,冷傲如霜。
“主子,知府大人因故外出,没赶上。”
俞江火眉目清冷,“无妨,那便回去罢。”
“这时候回去多可惜,江南风景出了名的好,主子不如在此逛逛?也可了解江南的一番风土人情。”那少年暗道,好不容易来个丽江,不玩玩怎么可以!
俞江火思考一刻,点了点头,主仆二人就转身离开了白马寺。
“禹洋,你先去吩咐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我们三天后离开。”
“这……好罢。”少年无奈的朝暗处打了个暗号,转身离开。
俞江火游停在路边,有行人熙熙攘攘而过。
早晨的雾气淡去,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她见过往行人都纷纷躲避着她,心知不可再停留于此,便离开了。
可她初到江南,并不认路,一时无处可去,走走停停,偶遇店家开门,也不想进去。
看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江海方向,她抿了抿唇,也往湖海江畔而去。
现在不比之前,雾气蒙蒙,淡了不少,依稀能见江海湖畔的水面,靠岸的地方,也见到了几只小船和打渔人。
她凝神看着那平静的海面,这附近已经有不少小贩在此吆喝,她买了几个包子,顺便打听了附近的风土人情。
俞江火走到一颗柳树下,手中还拿着热腾腾的包子,她心中思考,这江海湖畔风光甚美,只是这附近没有什么防护措施……也没听说过江海会引发洪水之类的,不过,居安思危,也该早早对这江海早做防护措施……预防万一。
忽然,在淡淡烟雾缭绕的湖海江畔有一只漂亮精致的船只缓缓而出,那船只精致而显得低调奢华,还有帘幕被风缓缓吹起飞扬。
这应该是个喜好风雅,居住在江畔的文人居士。
俞江火心道何人如此风雅,以江海为家,湖畔漂泊。
她虽好奇,却不上前询问,只是淡淡的注视着。
有一只手透过帘幕,那人缓缓走出,这一看,俞江火也不由得愣住。
那人不经意的抬头一看,同意愣住,但很快,他脸上闪过一抹意外和惊喜,“江火姑娘。”
“子衿公子。”俞江火回过神,点头示意。
“江火姑娘怎么会在这里?”苏子衿站在船只上问道,语气有几分疑惑。
俞江火不予作答,沉默不言。
苏子衿并不介意,语气有些迟疑的邀约,“江火姑娘要不要上来坐坐?”
俞江火问了一下,“方便吗?”
苏子衿闻言,微笑,“请等一下。”他转身拿起船杆,使船只朝俞江火缓缓靠近。
俞江火登船后,淡淡的扫视一遍,只有一人休息的睡处,一张矮桌,摆放着茶具,矮桌的另外一边摆放着一张古琴,船舱壁上挂着几副山水字画。
山水画极其传神逼真,如入其景,足以看出其主人的画工已经是世间少有的。
俞江火什么身份,山水名画见得已经数之不清,能出入皇宫的画师,必然是名誉天下的,可在她看来也不过如此,此时看了这些字画,也不禁惊艳。
字体颇有几分霸道和凌厉,这倒出乎俞江火的预料。
她不禁看了看正低头为她堪茶的苏子衿,外貌自不必说,气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看起来那么温柔的人,写出来的字却有几分霸道凌厉……
苏子衿抬头,嘴角微微上扬,“环境简陋,还请江火姑娘不嫌弃,这是我前些日子买的茶叶,你尝尝看。”
俞江火点头,“有劳。”她喝了一口,这茶叶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少了几分甘苦,多了几分甜味,倒是奇特。
“这是什么茶叶?”她只是随意一问。
苏子衿眉目温柔得不像话,有些羞涩,“是云浦茶,与普通茶叶无甚区别,只是我用清水煮过一次,晒干之后,再次泡茶,会有一股清香甜味。”
俞江火不太懂茶叶,只得点头,“味道很奇特。”
“你不嫌弃就好。”苏子衿低下眼眸。
他从小不怎么跟女孩子接触,身边纵然有女子,也只是下属和婢女,那些人跟俞江火不一样的。
原本以为那次匆忙分别,再无缘相见,没想到,还有机会见面……苏子衿不由得有些高兴和意外,随之而来的是无法言语的悲伤。
不过瞬间的情绪转换,他嘴角依然挂着温柔的笑容。
俞江火忽然道“上次一别,子衿公子似乎很急,来不及道别,想是有急事迫不得已,如今可是安然解决?”
“劳烦挂念,已经无碍,倒是江火姑娘怎会在此?”苏子衿转开话题。
“……要去东阳一趟,中途路过江南,便呆上一段时间。”见他转移话题,俞江火便不多问,顺着苏子衿的话题走。
“如此说来,是刚到不久?”
俞江火额首示意,“两天前到的。”
“江火姑娘不妨多留一段时间再走不迟,过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特有的庙会,热闹非常。”苏子衿提议道。
“子衿公子对这一带很熟悉?”俞江火问道。
苏子衿愣了下,点了点头,“来了一段时间,向可。”
“子衿公子若是方便,可愿意陪我一游?”俞江火难得的发出邀请。
苏子衿看了看外面,又看了一眼俞江火,神情有些迟疑。
俞江火那里看不出来,放下茶杯,开口道,“若是不便,也无事。”
“那里,请。”苏子衿起身。
俞江火眼神隐晦一闪而过,起身离开。
两人来到集市上,这时候人已经非常多了,俞江火走到一半停下脚步,眼睛盯着面前的螃蟹看。
那小贩立刻吆喝,“姑娘看看吧,刚抓的,新鲜着呢!”
俞江火语气疑惑,“螃蟹?”
苏子衿站在一边,点评那螃蟹,“挺大的。”
那小贩立刻接话,“还活着呢,拿回去做,一定鲜!”
“螃蟹是这样的?”俞江火眉头一皱,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苏子衿和小贩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螃蟹不是这样的还能是啥样?
俞江火缓缓道,“我看到的是……红色。”
小贩一脸复杂,“姑娘是大户人家吧?”
苏子衿早猜到俞江火身份非富则贵,也不怎么奇怪,只是点头道,“那是熟的,就算你吃过比这个更高级的,也改不了螃蟹活着的时候是这个颜色的事实。”
俞江火有些尴尬,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大家闺秀,相反,皇室并不娇养子女,反而是在十岁开始,变要开始学着体验民间的疾苦,只有知百姓疾苦,才可知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否则她也不会隔一段时间就往外跑。
可再如何,也是皇女,身份摆在那,有些基本知识,她还是不大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