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酒楼
“笃定了本公子一定在都城?”一身白色丝绸袍,腰间缠着丝绸挂青玉腰带,简单的吊尾插着一根白玉发簪,面上遮着面具,只露出一小截瘦削的下巴。
对于突然出现在对面的人,赫连弘宥没有一丝惊讶,只是抬手给银面公子倒了一杯酒,“昨日,城北一户人家得了怪病,全城的大夫都看遍了,却不想碰到了一位戴着面具年轻人,不仅治好了病,还留了银子。这事传得快,我想能如此行事的,除了你银面公子不做他人想。”
“听说你要大婚了?”银面公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恭喜恭喜啊,你也终于想要大婚了。”
“义弟,大哥要大婚了,想请你参加。”赫连弘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参加?那算了,我人不到礼必到。有想要的礼物可以提的?”银面公子面有难色。
“给我一种药,”赫连弘宥没有一点客气,“就是那种新婚之夜必须要用的,还有一些没有解药的毒。”
赫连弘宥说的轻松,可是银面公子却变了脸色,“既然不愿意,一包鹤顶红就够了,何必那么麻烦,让死人顶着一个亲王妃的位置。”
“亲王妃?你以为我是要给嬿婉公主下药?”赫连弘宥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玩味,“据说这嬿婉公主无毒不精,手段阴狠,若是发现我下毒或者下药,义弟你就等着大哥我发丧吧。”
“听你此言,我倒是知道送你的礼物了,就干脆一枚解毒丸吧,之后保证你百毒不侵。”说着银面公子手上多了一枚棕色的药丸,看着赫连弘宥毫不犹豫的吞下去,他就忍不住调侃,“怎么就不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你的毒药,我心甘情愿。”赫连弘宥没说的是,赫连皇室最初因子嗣单薄,担心江山被颠覆,嫡系嫡子从小就被灌各种毒药,练就了一身的百毒不侵。而且还有一种秘药——梦醉,是一种迷药,纵使是银面公子这样的用药制毒高手也不会发觉,这是给皇室子孙自保的宫廷秘药,没想到今天被用到了这酒里。赫连弘宥却是没有关系,可是银面公子毫无疑问的喝醉了。
赫连弘宥看见醉倒的银面公子,等了一会才起身走到他的身旁,将他的上半身放到自己的腿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银面公子覆在脸上的面具,面具上那一处深深的划痕,正是两人刚刚相识的时候,被自己的剑所划,后来两人结拜,自己就把这一划痕修刻成竹节痕,这一道竹节痕,跟了自己两世,上一世面具的主人亲手摘了这面具,面具下面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泣血的控诉,残忍的真相,家破人亡的结局,记忆交错层层叠叠,赫连弘宥几乎控制不住心脏的疼痛,还好一切还来得及,这一世自己有要珍爱、要保护的人,怎么允许自己软弱。
第一酒楼是赫连弘宥的产业,甲子间就是按照赫连弘宥的要求装饰的,很具有乾武国的风情特色,进屋需要脱掉鞋子,四周都是半米高的榻榻米,在靠近窗户的位置有嵌入式的桌子,靠墙的地方铺着锦缎被褥。赫连弘宥将银面公子抱到锦缎被上,双手颤抖的将面具摘了下来,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正如自己之前所想,前世银面公子对自己说,能摘掉面具的必须是他的命定之人,要携手一生,自己还笑他怎么有这么女人的想法。也许,当时银面是希望自己摘下他的面具的吧。谁也不能跑到时间的前面,纠正自己曾经的错误,可是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自己绝对可以好好把握。
在银面的双唇上,浅浅的吸允几下,以饱自己的相思之苦,再将面具给他带好。之后将银面纳入自己的怀里,踏踏实实的睡着了,这是赫连弘宥自重生以来睡的最踏实的一次。
第二天一醒来,旁边的位置早已经没有了温度,只是留下了一个小的白玉盒子,赫连弘宥打开看到里面是昨天他跟银面要的那些药和毒,有详细的用法和中药的特征,赫连弘宥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银面一定会给自己,哪怕自己真的把东西用在嬿婉公主的身上。想想,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忙,自己要给嬿婉公主一个盛大的婚礼,前世自己欠了她很多,欠了她的身份,欠了她的婚礼,欠了她一份爱情和爱护。
“参见王爷。”礼部侍郎周礼听见下人说宥亲王爷亲自来了礼部,周礼赶忙放下手里的差事,迎了出来,前日在大殿之上,宥亲王爷的求亲行为,至今很多官员和女眷还在私下里津津乐道,只是事情涉及到皇家,谁也不能在外面随意议论,今儿这宥亲王亲自来了礼部,怕是这王爷前脚刚刚踏进礼部的门,外面的消息就已经飞一般的传进了各位大人各自的府里。
“起吧,起吧。”赫连弘宥随意的摆了摆手,大步走到正堂里坐下,下人赶忙下去给宥亲王准备茶水。“本王今日来是为了本王大婚的事宜。”
“果然如此”礼部侍郎周礼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今日一见宥亲王爷来到礼部,周礼就知道怕是这件事情了,宥亲王那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可是这事啊,还真不好办。周礼硬着头皮,“不知王爷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或者要求?下官一定积极照办。”
“要大办,只要不逾制,就越盛大越好,越隆重越好,一定要体现处本王的重视。”赫连弘宥双手搓了搓,显得有些期待。
“是是是,下官一定照办。”周礼看出来,这宥亲王很重视这场婚礼,也很重视这位王妃。其实不说宥亲王亲自跑了这一趟,早前宫里就传了旨,太后和皇上都很重视这场联姻,现在礼部所有官员可以说都在为这场婚礼忙碌着。
“你去把婚礼的流程单拿了给本王看看,”看着周礼赶忙吩咐下人去取,“还有,顺便把给王妃的的礼单也一起拿给本王看看。”
听到这里,周礼的心咯噔了一下,宫里的静妃正是自己暗中投靠的主子,前儿静妃让人捎了话,让礼部准备的礼物都是那种看着有样子,却其实不值钱不实用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却又说不出苦来的礼物,这份礼单之前太后已经过目了,也默许了,更甚者这礼单上面很多的东西都是静妃定的。谁也想不到宥亲王爷会亲自过目,只盼着王爷不懂这女人后宅里面的门道,这样还可以蒙混过去。
赫连弘宥接过礼单越往下看脸色就越难看,直到最下面,脸色已经阴沉如墨。“混账!”赫连弘宥一掌将礼单拍在桌上,桌子晃了几下,桌角裂了一条大缝。
“王爷息怒啊。”周礼赶忙跪下来求饶,使劲的磕头。
“放屁!你这个该死的老匹夫,谁给你的够胆子,敢这么羞辱本王的王妃,本王这就进宫上禀皇上,请皇上治罪。”赫连弘宥一脚踢翻了跪在地上的周礼,迈步就要往外走。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周礼跪着扑倒赫连弘宥的腿上,抱住不敢让赫连弘宥离开。宥亲王爷是皇上最疼爱的胞弟,若是真的让宥亲王爷怒气冲冲的离开,自己被判斩立决都是轻的,就怕被宥亲王爷灌个藐视皇族的罪名,那是株连九族的啊。
“说,谁指使你这么干的?老实交代,别逼着本王用刑。”赫连弘宥一撩衣袍,坐了下来。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啊,下官什么都不知道啊。”周礼是什么都不敢说,静妃是个手段毒辣的人,自己一家老小的命都在静妃的手里,自己绝对不能说出静妃。
“好,什么都不说是吧?”赫连弘宥额头气的突突跳,上一世嬿婉公主是不是也顶着难堪嫁给自己的,其实自己给她的难堪就够了,更何况别人呢,与其恨周礼不如说是恨上一世的自己,无处发的火直接发在了周礼身上。“来人,将这老匹夫拉出去打,狠狠的打,打到招为止。”赫连弘宥一声令下,亲卫门赶忙将周礼拖出去,架在院子里的长凳上狠狠的打。
“王爷饶命啊,是太后啊,是太后。”实在受不了了,周礼又不能真的把静妃供出来,反正太后也看过这份礼单,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不妥的地方,想来是默许的。太后是宥亲王的亲生母亲,宥亲王爷也不好跟太后当面对质,那是大大的不孝,一定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任你有太多的理由也会声名狼藉的。
赫连弘宥一听,心里有了一丝动摇,要真的是母后也是可能的,毕竟母后一直都恨乾武国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也是在打自己的脸面,赫连弘宥心里十分清楚,给自己这样打脸的行为,母后是不会做的,可是在不影响自己的情况下,给嬿婉公主难堪,母后还是很乐意的。也就是说,这份礼单很有可能母后看过,尽管没有授意,却也是默许的。想到此,赫连弘宥决定进宫一趟,“将这个老匹夫带着,随本王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