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444500000044

第44章 就是恶鬼

“没事。”眠夜安慰她,“不会有事的。”这么说着的他其实也是心中没底。

向他们走来的玄翎就好像是做了一件很久以前没有来得及做的事情一样,眠夜觉得他不同了,又好像多了点什么。

“大人。”这个时候下属突然凑了过来。

“什么?”难道有什么紧急军务?

“公子回来了。”

“啊?”张大嘴的不光是眠夜,还有他可爱的妻子。

把北荒和北琉折腾得人仰马翻的眠沅湘居然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在没有人知晓的情况下进的眠城,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就看到他正朝着自己的房间走,然后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为眠沅湘把脉的老大夫记得自己还曾经在他家公子失踪的时候愤怒地认为是北琉的人害了他家公子,如今眠沅湘好端端地当然了,似乎有长途奔波之后的过度疲劳出现在眠城里,对方的太子殿下就近在眼前,老大夫很是尴尬啊。

“到底怎么样?”眠家的夫妻显然没有体谅到老大夫的尴尬,只想问他们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公子一切安好。”老大夫大礼一下以示自己的郑重,“只要吃好睡好,三天就能复原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会躺在这里是众人诡异的目光盯着眠沅湘。

北荒王的儿子饿死还真是个耸人听闻的事件。

玄翎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抓着眠沅湘的手把了把脉,很确定某位不负责的神灵又回到了封印里面。

过了好半天眠沅湘的脸色才恢复过来。他是不是可以问玄翎把北琉的老大人接过来住上一段日子?那样估计所有北荒眠城当中的人都能体会到什么叫做“礼仪”。

想起老大人他就不免想起了飞廉,想到飞廉又会想到玄翎家的那两只调皮小鬼。想到这两个小鬼眠沅湘就打了个寒战。

他们哪是小鬼啊,简直就是恶鬼。要不是后来他们的母妃严加训斥了他们一顿,他这个大人真的想要逃了。

现在他看看玄翎,该说些什么?还是索性沉默的比较好?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横隔在他们中间,让他无法开口,如果要说的话,第一句话应该是“对不起。”居然是两个人同时开口。

眠沅湘看看玄翎,玄翎也看看他。

“你想到什么了?”玄翎想知道他是去哪里回来了,又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眠沅湘被他提醒之后迅速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我在路上碰到了花百里,他让我把这个给你,快喝吧。”

玄翎疑惑地看看他,眠沅湘的眼神很认真。

喝就喝吧。玄翎不以为眼前的这家伙有胆子给他喝毒药。

他也太过于信任眠沅湘了,打开瓶子就用倒的,瓶子里的东西是液体,量不多,也就那么一口的分量,全让玄翎一下子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玄翎只感觉火烧的感觉蔓延了下去,头皮都发麻了,“这什么呀?”眼泪都要呛出来了。

眠沅湘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剧烈的刺激,傻了眼,“据说是疗伤的圣药,我喝了就一点事都没有啊……”

“咳咳咳”玄翎咳得满脸通红,“这东西是酒啊。”

“呃”眠沅湘这才回想起来玄翎是对酒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说醉就醉。

早知道就应该先告诉他才对,至少一点一点地喝下去不会这么刺激,不过眠沅湘的眼珠子瞄了瞄,效果真是不错啊,玄翎的脸颊红红的,就像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一样,眼睛也开始变得迷离,有点像他见过的第一次喝了酒醉歪歪的小猫,那乖顺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逗他。

手指尖动了又动,在经过三次的按兵不动之后眠沅湘还是用手指轻轻地在玄翎的下巴底下挠了挠。

真的就像是小猫一样,玄翎半眯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眠沅湘感到了不真实。他真的认识了那个北琉的太子,真的和他成为了朋友,也真的在听闻他的死讯的时候难受过痛苦过,还真的寻找过他也找到了他。那道伤口也是真的存在的,他不知道玄翎为什么对他露出那样仇恨的眼神,他又好像琢磨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的思考,是因为术士的关系吗?或许他该找个同样是术士的人帮个小忙。他还认识谁呢?好像上次就有一个来着,叫什么名呢?好像是容什么的。记不得了,据传说是一位活了很长很长时间的人,他是听那位给他疗伤的酒的总是自称自己是三流的术士朋友起的。

轮起这段时间的记忆,眠沅湘只记得他在营帐里喝了玄翎的血康复了之后就出发寻找能够为术士疗伤的东西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急着赶回来,没有想到却昏倒在了自己房间门口,理由是饿的恩,他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计算口粮的本事了。要不是后来遇到了花百里,饿得头晕眼花的他真的就要一路栽倒爬不起来了。

在这一段乱七八糟的旅程中作为眠家继承人的眠沅湘还是意外遇到了一个他认识的术者,还向他询问了为什么玄翎的血能够治疗他。而后看着他的术者是带着鄙视的眼神的,“你们都定了生死咒了,他会想杀你?杀你不就是自杀吗?他难道是白痴吗?”

一连串的问号让眠沅湘想撞墙啊。

然后他又那么说了,“就是因为生死咒啊,你喝了他的血就能立刻康复,不过我想他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为什么?”先是刺他一剑时候真切的杀意,又是那碗粥当中毫不容怀疑的血腥味,玄翎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因为某些你不懂的转嫁作用。”作为他早年朋友的术者耸耸肩,“照你的说法恐怕他身上不止一个符咒那么简单,再加上这些伤只怕是伤上加伤吧。”

所以眠沅湘会问哪里有能治疗的东西,所以身为他早先朋友的术者只好帮忙给了他一口术者疗伤用的酒。

“一口就够了,喝两口会死人的。”恶劣的朋友如此说。

懵懵懂懂的眠沅湘立刻就全速赶了回去,在没有告诉玄翎的情况下让他一口喝掉了那些液体。

沉睡中的玄翎稍微转了转身子,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接触到了眠沅湘的手臂,他顺手一摸原来自己刮下来做护身符送给玄翎的骨片他还好好地挂着。他们之间的生死咒还好好地联系着他们。除非哪一方先死,另一方也会死。

“我其实有点不太明白。”眠沅湘在玄翎明明听不见的时候说着,“你为什么要下这个术呢?”

牵扯两个人的生命,也牵扯他们之间的一切。

玄翎他又想要些什么呢?睡梦中的玄翎只是安静地沉睡着,知道自己不可能得到任何答案的眠沅湘翻了个白眼,认命地也睡了过去。

在这一年,就发生了那么一件算得上惊天动地的事情,北荒突然宣布依附于北琉,遵北琉之帝为帝,成为北琉的一个郡洲,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对南秦的压力可想而知。

东洲大陆的势力分布从根本上开始出现变化。原来在最北边的北荒,北琉南秦相互平分东洲的大部分地区,在南秦的东面则又有一片广袤的荒原被称为东荒。虽然和北荒有着看似相同的名字,但差别是相当明显了。北荒至少有统一的领导者,至少还能在困顿的时候有地方可以安顿他们。就如眠夜所说的,他们还是受到神灵护佑的族群。

东荒的蛮荒程度要比北荒更加厉害,北荒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北琉的影响,眠夜和琉列又是很好的朋友,眠城在地理位置上的优势都让北荒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和北琉南秦并列为东洲的三大国家之一。

三个平衡点为妙地平衡着北琉的势力,同南秦接壤的东荒就没有北荒这么幸运了,他们本身就是游牧民族,在天灾的时候也经常到南秦边境进行劫掠,让他们的邻居恼怒不已的同时也全年封锁了两边的国境,并在同时在边境派驻了本国最精锐的部队。相比之下南秦和北琉的边境经过了很多年的休养生息之后甚至有融合在一起的趋势。如果不是大部分的地方有天然屏障的存在,恐怕两国的通婚就不至于那么少了。

“是不是要通报一下?”同来的官员这么说,他的上司摆了摆手。

“小声点比较好。”老年人看起来保养得很好,一点也没有像老人的样子,“不要给琉漓增加麻烦才好。”他是来看自己唯一的外孙的。

能够在东洲直呼琉漓名字也没有几个了,他就是其中之一。

“父皇,你来就是最大的麻烦了。”陪伴在身边的女子倒觉得打开天窗说亮话比较好,“如果父皇确定要这么做的话,直接和玄翎商量就可以了。”

“我可不像你。”秦暮撇撇嘴,“你可是通晓天地,我不过是一介凡人。”

女子的反应是低了低头,“父皇你太爱说笑了。”

“唉。”秦暮感慨,“我不是琉列那个老冤家,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不管你以前的身份如何,你就是我的女儿秦瑜。”秦瑜,字疏颜,就是当初出现在北荒的那位南秦使者。

女子淡笑,“我向来明白。”

来自于南秦的访客在前一段时间只有南秦皇帝的长女的话,现在就算是包括了南秦所有的皇室了。

玄翎是知道他们要来的,在目前的情势之下他们应该都能知道怎么做是最好的方法。

“我有意立秦悦为太子,祈请达成我的请求。”

玄翎给秦暮的信写得非常诚恳,也很确切地表达了他的意愿。

“如果南北合并也不是坏事。”秦暮是这么认为的,“我也就你们两个女儿,你让我放心,另外一个就……”让他担了太多的心,现在还不知道和琉家那个小子在哪儿呢。

“我想妹妹能照顾好自己。”秦瑜倒不担心,琉念宠她妹妹的那个样子啊她看见了就不用担心了。

“父皇我觉得你最好能尽快把这件事情和玄翎商量好。”她觉得这个才是目前最紧要的事情,“要让那对夫妻连反对的时间都没有。”要不然以琉念那个性子还不得折腾成什么样。另外的一个关键在于,“妖域已经有所行动,我们务必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曾经是,现在也是少司命的秦瑜咬了咬嘴唇,如果不是有必要的话,玄翎也不会出此对策将人间界在一定范围内重新纳入他的范围之内,幽河究竟是怎么想的,突然在这种时候入侵?或许是他手下的攒动?还是他在妖域的地位受到了某种威胁?她始终不认为那个和玄翎一起长大的妖域之主不会主动挑衅,可是现在看来……“好像是这样的。”秦暮顿了顿,说话的声音打断了秦瑜的思考,他老了,有些事也越看越明白,“北琉的皇宫建得不错。”

“……”父皇你转变得也太快了。

消息是很快就传递过去的,不过既然南秦那边没有主动现身的意思,玄翎也没有主动去找。

“你倒是速度快。”飞廉看着眼前的成堆的奏折,再看看眼前坐在躺椅上舒服地晒太阳的玄翎,似乎现在哭诉自己命苦了点。

“说好了的,我做我那边的事情,你做你这边的事情。”

“我没让你帮我批奏折。”话说以前奏折不是皇帝的工作吗?现在为什么都是他在做。

玄翎被太阳晒得暖暖的,很想闭上眼睛睡觉,“还是这样最舒服了。”没有事情要赶,只需要安静地躺着晒太阳就行了。

飞廉低下头批奏折,“你的伤好了?”

先前的伤,后来的伤,这些累积下来也会让你头痛吧。更何况还有幽河在那里虎视眈眈,还真是会悠闲。

“差不多了。”玄翎伸伸懒腰,“我该去办正事了。”

秦暮也没有可以隐藏自己的行踪,很容易就在京城让玄翎找到了。

“我同意。”

甚至连开场白也没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玄翎发蒙。同时身为少司命和秦暮女儿的秦瑜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让神灵出乎意料的凡人?

“我、我明白了。”玄翎结巴了。

“真是可爱啊。”秦暮在边上摸着胡子,“和眠家的小子很配。”

“……”是谁和他说南秦的皇帝很睿智的。

“不要听他胡说。”少司命很义气地支援自己的上司,“我不会给你们拉红线的。你们自己就能拉好,是吧玄翎。”

“……”玄翎现在知道了这对父女根本就是一个调子的。

“有什么事你去忙吧,我在这里很好。”秦暮爽快地挥挥手,“年轻就该到处跑跑。”

就这么简单地决定了东洲两大最强大国家的命运,玄翎觉得稍微儿戏了一点,但他也没空感慨,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些依旧尊崇神只的最高统治者都大概猜测到了他的身份,而后是妖域这个大威胁摆在面前他们也需要天上界的庇护。无论如何,现在的人间都无法同妖域正面抗衡,要是他们聪明的话自然知道推玄翎出来是一个好办法。

在或许不久或许要过一些时间的将来,秦悦会成为东洲唯一的皇帝吧,这个孩子现在还很小,还在跟着他的五叔六叔屁股后面跑。这段时间里让玄翎觉得欣慰的就是他的小秦悦长大了不少,自身的力量也能控制了,不会再发生以前沾到水就化出鱼尾巴的事情了。玄翎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在皇宫里乱窜了,他带小孩子的办法之一就是让小孩子爱玩什么就玩什么,曾经一度被人批评太过于放纵,不过他们说归说,玄翎还是做归做。

“不会听劝的家伙。”飞廉也这么说过,没有效果还是没有效果……玄翎在心虚。真的很虚“我出去还不行吗?”

对着一大帮子眼睛闪闪发光看着你的女孩子,能不虚吗。

理由很简单,也很正当,昔桃带着她的女孩子们正在布置登基典礼的一切事宜。典礼就定在几天之后,这两天北琉的皇宫人仰马翻,所有人都有事情在忙,就算是平时里最喜欢闲着的琉翳也不例外。

“我觉得放在这里比较合适。”左瞪右看,某位经常赋闲的四皇子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就那边。”昔桃也觉得挺合适的,“四皇子殿下你戴着面具不热吗?”

“……不热。”这大概算是琉翳的底线,他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透过那张面具人们看不出下面隐藏着什么,不过轻手轻脚地从身后靠近,然后贴着他的背后伸出两只手,准确地探进去,捏住,扯“啊啊啊”琉翳就是闪不开,“你干嘛!”又捏又捏!他捏出瘾了啊。

“好玩。”玄翎的笑容正充分印证着他吃定了琉翳的规律,他们有时候以强硬着称的四皇子看着这张和他如出一辙的脸怎么也下不去手。

“哼”只有很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然后走人。

“玄冥”玄翎追了过去。

昔桃在原地摇摇头,他们在这边忙得半死,全皇宫最闲的就是他们无事生非的准皇帝陛下了。

“或许该叫慕容王妃管管。”手下的女孩子当中有一个嬉笑着出了个主意。然后大家对看了一眼爆笑出来。

没有听到她们背后议论的玄翎突然觉得背上一凉,转身去看身后并没有任何人,再回过头来也找不到玄冥的身影了。

眩晕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玄翎努力想要去对抗,但是那意识的洪流还是直接把他吞食了。

“这个是……”

长达九玄天上的阶梯,还有环绕着的祥云上那些闪烁着的光华。他们在看什么?玄翎感觉自己就悬浮在那里,看着,听着。在漫长的天梯尽头悬浮着一座精工描绘的宫殿,玄翎认识那里,他从小的时候就生活在那个地方,慢慢地成长。光辉还是太强烈了一点,玄翎不得不张开手掌遮住自己的视线。

神灵们在发出声音,用他们的声音在诉说着什么。

银色和黑色相间的长发用精致的发冠束着,然后玄翎看到了自己。

刚到腰部的头发被细心地梳起来,年方十五的自己就这么紧紧地跟随在父王的身后,出现在神灵们的面前。眼前的场景是真实的,因为它曾经发生过,又是虚幻的,因为是有谁想让玄翎看到。

“有什么意义呢?”玄翎的手微微握起,涟漪般的光泽在闪动着,“我会沉迷在幻境当中吗?”

“或许会。”那个声音回答他,“我的天帝陛下。”

心魔悬坛宗衣转眼就站在玄翎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那对幻境中的父子。

“回忆总是回忆。”他这么说,分不出是不是出自恶意,“但是陛下您还是很希望回到那个时候的。”

埋藏在人心中的愿望怎么瞒得过心魔,玄翎选择的是转生,拥有一个普通人类的特质也肯定会让心魔乘虚而入。

是真的想要回到那个时候,有父王在,有朋友在,有很多很多熟悉的神灵们都在时候,什么时候回头发现自己手上已经沾染着朋友的血迹,永远也洗不掉了。砍下战神头颅的时候是这样,撕开朋友胸膛的时候也是这样。有的时候玄翎会问自己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像人类,父王曾经说过神灵的千变万化。

“人类是我们的一个组成,在你重视它的时候就会发现其实你看到的都和他们相关。”

是这样吗?所以在他眼中看到就好像是人类的杀戮,而那执剑的手正是他的。

“被压缩在人类的躯壳里面很痛苦吗?”心魔好笑地看着他,“还是想要变回自己呢?”

玄翎的眼睛看着他,“你又为何而来呢?”

他们谁都不确定他们先前的契约是不是还有效,毕竟双方的实力和情势都在改变。

“我也想知道。”心魔悬坛宗衣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困惑,“在某些时候我只听从自己的心。”

心魔是有心的,不管它是不是需要人类的所有不幸作为粮食。

“你会死吗?”玄翎突然问了个问题。

“什么?”

“如果人类消失了你会死吗?”

心魔是以人心的负面感情作为粮食存在的,他也是伴随着人类的诞生而诞生的,如果没有了人类,他是否还有所依托呢?

“或许会。”心魔说着,“谁也没有试过。”

魔类和妖类不同,他们和人类的关系更加紧密,甚至有点时候有些魔类是和人类同生的关系,就像一只完整的碗,敲坏了一半另外一半也不再是碗。

玄翎仰着头,长长的发丝摆脱了布巾的束缚飘散在空中,额头上逐渐显现出了银色龙纹,那弯月的形状昭示着某种力量的生发。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流云变化着,突然窜出了黑色的触手试图抓住他。

玄翎睁开了眼睛,银色的瞳就像是半透明一样闪着清冷的辉泽。右手那里凭空出现了一把短剑,薄红色的剑刃要比平常的剑短上一半也窄上一半。

“你不该说这么多话的。”

心魔觉得这个忠告晚了点。银色的寒光自上而下撕裂了他站立的地方,伴随着一阵绝对不是流云散开的声音,血色开始在四周弥漫。

“再现以前的情景不就是想要杀了我吗?”玄翎冷冷的声音在回荡,“那为什么现在又想走了呢?”

走也走不了了吧。心魔双手一展,一柄黑色的长枪出现在他手中,这是他来到人间界的目的,现在达成了,他却走不了了。

“你确定您能杀了我?”他这么去问,就算看不到眼前的人他也知道那个人在听。

“不确定。”冷凝的语气随着黑色的雷光击打在心魔身边。

精准地跳开的心魔脸上浮现出了挫败,“我好像轻敌了,玄冥大人。”

盘旋在空气中的黑色雾气变成了厉爪,心魔一避再避,再对上这些凭借着利刃的神灵的时候他当然知道不能直接对上他们的锋芒。

“玄冥!”玄翎叫了一声。

从来没有想到居然会演变成这样,玄冥的苏醒是他没有预料的,他还以为这个孩子会继续沉睡下去,直到那个既定的日子到来。毕竟他曾经降世在轩辕黄帝血脉中,毕竟他也是五帝之一。

“很抱歉呢,哥哥。”声音从虚空中传过来,“你觉得你还能让他活着回去吗?”

心魔觉得自己的冷汗在滴落。面对玄翎并不可怕,但是同时面对这两兄弟他不会有丝毫的胜算。

“我知道。”玄翎手上的剑直指悬坛宗衣的头颈,“我会解决的。你就不要插手了。”

“没问题。”玄冥的声音在笑,“我不插手就是了。”他也正想看看他兄长是不是有进步呢。

没有任何的花哨,直接的动作往往更能产生杀伤力。

心魔的移动变得缓慢而停滞。在面对人类的时候他可以为所欲为,但是眼前的这个似乎已经超越了他的力量。

“永远不要低估人类。”玄翎还有心情说话,“他们比你想象的要坚强。”

所以心魔会输。

盘旋在面前的是什么,那一张张扭曲的卑微的面孔,在尖叫着,挣扎着。

玄翎给他留下的伤口不深,但是足以撕裂一些东西。

“你……好……”心魔咬牙切齿地说着,他已经无法克制他身上暴乱的力量,逐渐被拖入了深渊。

“做过些什么总要付出代价的。”玄翎冷漠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明白?”

“哈哈哈”心魔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鲜血从身上的关节处喷涌而出,他就如他的突然出现一样消失在了自己的血雾中……玄冥在那边甩了甩手中的武器,“还是让他跑了。”

“嗯。”玄翎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什么时候……”

“醒过来?”玄冥停下了手中把玩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的兄长,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里满是讽刺,“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力量现在是什么状况吧,天帝陛下。”

那是雨师,是玄翎的四弟,执掌北海的龙王。

“玄冥……”两个字轻轻吐出唇角,玄翎当然知道自己的状况,封印本来就不能维持太长时间,但是“玄冥你还是尽量待在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吧。”在一切都还没有掌握在手中之前他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随你的意,陛下。”玄冥扔下一句,径自走开了。

玄翎在所有人走了之后环视这个房间,那些曾经遍地的血迹现在已经不见了,看看身上,就连他沾染上的那些也正逐渐变小然后不见。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东西是留不住了。他算是和心魔撕破脸了,早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不过赶在这个节骨眼上清凉的鹰啼打断了他的思索,天空骤然间一暗又一亮,某种力量的介入让人间为之一震,但是能够真正感知这代表着什么的大概也只有那些能够进一步窥探天道的人,普通人不过是觉得今天的天气变得非常奇怪。

玄翎扬手,那只已经在皇宫内盘旋了几天的鹰隼落了下来,就在落地的瞬间金色的光泽笼罩住了鹰的身体,金色的光芒扩大后一个身穿法衣的神灵站在了他面前。

“离朱,好久不见。”玄翎微微扬起笑容。

“陛下,妖王已经到达人间边界。”金色法衣在身边无风自动,名为离朱的神灵看上去就像是金色光芒中的幻影。

“我马上就过去。”玄翎知道战书已经送达,准备已经做好,接下去就等着他到场。

金色的神灵点点头,随后在光影中幻化做三足乌的样子直冲云霄……此刻和没有任何动静的北雍京相比,依旧聚集在云九镇的修道者们几乎是严正以待。在他们面前是被乌云重重遮拦住的天幕,他们能够强烈感觉到足以让他们窒息的妖域气息,人间的自然防线已经被撕裂,他们就是妖域进入人间的第一道防线,而他们身后的人间再没有任何阻拦。

“师父……”人群中的宿云不安地叫了一声。

“宿云,等会儿要是真的不行,就走得越远越好。”已经步入古稀的年迈修道者悄悄在自己的关门弟子耳边嘱咐了一句。如此这般的阵势,就连他这样的人都不敢奢望能够在后面幸存下来,更何况入门刚刚一年的小弟子。宿清已经来信说他正在天帝的青要山修行,他在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对宿云更加担心。

“我要和师父一起。”年轻的弟子眼中的坚持让他师父笑了一下。

没有无关的平民百姓在这里,妖域的压近让这个地方的力量极度扭曲,除了那些能够进入这里的修道者不会再有人来打搅他们的生死搏杀。

然而,妖域却在那里停住了,就好像在等待什么。修道者们心中的弦紧绷着,不知道接下去迎接他们的是什么。

骤然间纠缠在一起的黑色藤蔓交织出一道道扭曲的身影,来自妖域深处的气息吹拂过来,从人心深处传来恐惧。那是来自不同领域的力量,在人间的边界处和守护力量相互碰撞引动了白色的细小雷电闪电变得庞大起来,白色的光影在两大阵营对立的中央开始展现。

洁白的长袍仿佛带着月华,袍角带着深蓝色的细巧纹路,银色的长发束在身后,剧烈的风暴到了他面前不过是微风拂面,银色的龙纹盘踞在他额头上,张开的眼瞳是纯粹的银色。手上所握的长剑显得古朴素雅。

因妖域而来的力量风暴突然安静了下来,宿云和所有人一样迷惑地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身影,他是谁?居然拥有这样的力量。

然而他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他到这里就是为了一件事妖域的浓郁气息强烈地翻卷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冷凝的目光仿佛要刺穿对面的身影。

“看来你我一战终究不可避免。”玄翎的声音穿透了时间,他们相互看着,就好像回到了久远的以前。

妖王幽河冷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应天帝陛下。”

跟在妖王身边的几个妖精露出了诧异的神色,那就是现任的天帝陛下。

“你说过你不会再干涉人间界。”幽河的声音冰冷而不带感情。

“不是以天帝的名义。”玄翎也冷笑,“你还在等什么?”

黑色和白色的力量纠缠在了一起。轰然的巨响和引发的震动让所有的人和妖域的成员都不得不退出战场之外。这是庞大力量之间的交锋,任何靠近的东西都化作冰霜而后消散。

带着羽翼的金色飞龙出现在了玄翎身边,那是他的座驾。亲昵地在它的耳朵边上抚摸了一下,玄翎示意它也退让到一边。

双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拦,力量与力量的交锋变得更加直接,在力量交错的时候可怕的闪电抽打着虚空。剑刃的交锋伴随着清脆的声音,幽河的眼中似乎有了笑意,“洌水?你的剑呢?”

“纯钧有它的归处。”玄翎往后翻了出去,“洌水足够了。”银亮的剑身上是粼粼波光,就仿佛冬季寒冰下的流水发出冰冷的光泽。

相对应的是握在幽河手上的是一把漆黑的剑,和洌水剑一样没有护手,他们是来自于远古的神魔,是相互之间争斗的对手,“玄翎,如果我输了,妖域就不得入侵人间。”

“好。”年轻的天帝猛然放开对自己力量的禁锢,空中的水汽凝固成锋利的冰面,从那冰面上骤然间生长出带着利齿的巨龙,向四周张扬着它们的爪子。

“师父……”那边观战的人群中宿云害怕地发出声音。他的师父将他拦在了身后,眼睛眨眼也不眨地看着半空中的力量交错,那就是他们传说中的天帝?那就是他们期盼的力量?

幽河不由绽开了一丝笑容,他所想要的就是这个,毫不保留的战斗,“玄翎,你想用什么和我赌?”

回答他的一道擦过脸颊的剑光和年轻天帝坚定的声音,“若是我输了,我的项上人头就归你。”

幽河大笑,“很好。”

就连妖域中强大的统领也不得不推后,原先那些以为他们的力量已经能够同妖王相抗衡的妖域中人都在发抖,那甚至不是害怕,而是对于强大力量的本能敬畏。

幽河的身形变得模糊,庞大的黑色雾气在他周身游走,发出嘶哑的咆哮。

在那片刻,玄翎闭了闭眼睛。幼年的玩笑,还有那个跟在身后奔跑的身影,那双黑色的眼瞳右肩的剧痛让他踉跄了一下,随后他听到那个成长后的声音冷冷地在他背后响起,“现在走神可不太好。”

浅笑的纹路却在幽河看不到的时候爬上了玄翎的嘴角,“走神的不止我一个吧。”

幽河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从半空中掉落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冰层中出现的巨龙已经咬住了他的衣角。随手一剑斩去,源于玄翎力量的冰龙化作了碎屑,但很快那些碎屑又重新组成了另一条巨龙,长大的嘴中可以看见成排的利齿。

他从来不认为玄翎有多弱,这位天帝陛下只有在扮乖的时候会装弱小幽河翻了个白眼,他看到的时候某位天帝似乎一直都在扮乖。

漩涡的旋转变得剧烈起来扬起的沙尘和冰块碎片让所有在场的都看不到决战中两个身影。等到那道霹雳炸开的时候某种力量的消失让妖域的人悚然一惊,不由地踏前了几步。尘埃落定后只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右肩的撕裂伤很深,暗金色的血从肩膀滴落下来,坠落到地面化做了金色雾消散开来。

玄翎站在那里,眼前只看得见一片黑暗,力量的过度消耗似乎让他元气大伤,妖域的人能感觉到围绕在他身边的是属于妖王的凌厉气息,看来幽河伤他不轻。他想要笑一下,微微张开嘴却是剧烈的咳嗽,暗金色的血液喷了出来,让他不由地捂住了嘴。那还是无法阻止体内的翻腾血气,冰冷的液体从指缝间滴落。

同类推荐
  • 天山剑派奇遇

    天山剑派奇遇

    或许,这是一部你永远猜不到情节的小说。一场奇遇,缘结天山。苏扬,时长发作的寒灵何时能解?张毅,深受重视的天山弟子,又有何坎坷经历?霍然,一心研究医术的女大夫,情感如何抉择?江湖人士乐江,神秘白衣女子,聚灵石,聚魂珠……奇遇只是开始,从此,所有人的命运似与剑派密不可分。在一场浩劫中,所有人都只是最普通的一员,但也是最关键的一员。没有神魔混战,没有打怪升级,没有废材男主可以修炼拯救世界主角光环。一切有因有果,不会用天意、命运来搪塞。
  • 斩妖缘

    斩妖缘

    人类生而贪婪,自私,充满欲望,但是他们却拥有一种独特的感情,这种感情在神的眼里是禁忌,妖的眼里是可笑,斩妖士的眼里是荒谬。然而还是有那么多人与妖的佳话流传世间。一位背负凶器的少年,一只痴情的狐妖。一个铁面无私的斩妖士,一个柔情似水的雪女。他们之间并无瓜葛,却因为一场阴谋搅和在一起。是祸?是福?还是?
  • 圣魔涅盘

    圣魔涅盘

    大地易主,劫气爆发!古老的众神啊!还蛰伏在自以为光辉的沉渊之地,惦记着玩弄法则吗?你们是时候付出代价啦!荒芜的巨兽啊!不要再仰天咆哮了,谁也救不了你们,用血肉来弥补被你们吞噬的星辰和大地吧!巨孽大妖啊!藏头露尾了有什么用?当初兴风作浪、烹煮万灵的时候,你们想过今日吗?颤抖吧!臃肿的过去啊!现在和未来都是我的时代!我历劫重生,带着远古先民的血泣和上古诸贤的教诲,来好好教教你们血债血偿的道理。双倍奉还,十倍奉还,百倍奉还,还到我满意为止……(当然,在我担负起如此重任之前,我的同类啊!千万要取悦我,不要激怒我,否则我只能让你应劫了!)牺牲小你,成就大我,此为涅盘!
  • 转世的黑暗魔法师

    转世的黑暗魔法师

    转世后,她发现她并没有消除记忆,而那个上辈子为了救她而死去的人,原来这辈子他还认得,但是他是王子,她却是黑暗大魔法师的转世!爱恨情仇,她应该何去何从。
  • 顺天成邪

    顺天成邪

    “如果说有什么命运,天意,那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所以,我每次都选了最艰难的路,而后一意孤行的走下去。”珀岚如是说。
热门推荐
  • 凌舍

    凌舍

    作为东海龙王的独子,凌风黎为了完成爷爷的心愿,成为新一代的魑魅魍魉之主。凌风黎就任凌舍三代魁首,并为了成为合格的魁首不断的使自己成长。在成长的过程中,凌风黎与无数的妖怪,甚至天才猎妖师产生斩不断的羁绊。凌风黎就此开始了成为新一代魑魅魍魉之主的冒险……
  • 保卫莫斯科

    保卫莫斯科

    本书介绍了二战时欧洲战场、大西洋战场、亚洲战场和太平洋战场等。内容包括东南欧沦陷、列宁格勒战役、保卫莫斯科等。
  • 墨浸白宣

    墨浸白宣

    叶环萱是个很平和的人,从外到内。她最大的能耐就是,不管多澎湃的日子,都能被她以低波渡过。叶环萱是个很强势的人,从头到脚。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不管你有多小白花,都要被她培养成顺眼的夫君。这是一个关于小白花相公养成的故事。
  • 次元主宰

    次元主宰

    双腿半残,双亲身亡,肇事者却仍然逍遥法外……一场意外的车祸导致了二十岁青年柳沐阳的生活步步维艰,想要报仇却发现对方权势滔天……他无力之下只能默默蛰伏,却不料某一日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道灰暗窗口。他的人生因此而改变,一个个只存在于彼岸梦中的次元世界,踏步可入。广阔无边的星辰浩宇、万界交割的恒沙流域,以及那让他每每梦里沉醉的修仙一道似乎都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而在将来,这恒沙星河、无边辽宇注将在他脚下沉浮,华夏血统注将威压……
  • 重山烟雨诺

    重山烟雨诺

    苏伊诺一个什么都懂的逗B女,季曜沂一个一根筋的大好青年。携手经历了一些不敢想象的人生,出现了各种不忍直视的狗血桥段。从一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变成一个打架除了看就只能跑的逗B女,从一个天赋异禀的大好青年,变成快当配角的小男子。请看小女子和大,大,大豆腐的爱情和不同常人的人生。
  • 热辣小仙万人迷

    热辣小仙万人迷

    她是天庭独一无二独管姻缘的仙女,却因为被玉帝青睐,而令王母忌恨,最终为逃脱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只身下凡,游戏人间,本着无情无爱方无害的口诀独自逍遥,谁知这魔王不仅缠上她,还偷了她的心,最终居然还敢变心?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 归途与绝唱

    归途与绝唱

    孙悟空:“当我踏碎苍穹,颠倒乾坤站在众生之巅时,我回头却发现,他们并不值得被拯救。”上古之战的神秘面纱被渐渐揭开,那些被遗忘在传说中的人正在归来,女娲娘娘,盘古始神..........天地为棋,众生皆棋子。这是逆天阴谋?还是伊始轮回?这是最后的归途?还是最后的绝唱?
  • 失落的文明探索

    失落的文明探索

    人类总是充满好奇心,富有求知欲望,不仅对历史积淀的文 化知识和日益发展的科学技术具有浓厚的兴趣,而且对世界上许 许多多的未解之谜都充满了好奇心。这是人类的心理特征,也是 人类社会进步的一种基本动因。从地球到宇宙,从自然到历史, 从科学到艺术,在这许许多多的领域中,无不存在着这样或那样 的“未解之谜”。
  • 赤色圆舞曲

    赤色圆舞曲

    他,杀了她的母亲。她,带着仇恨与他一起去寻找那个人,却没想到是他……
  • 元叟行端禅师语录

    元叟行端禅师语录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