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
肖墨盯着电脑屏幕。他在想那里会不会冒出一个贞子?
“我叫你过来。”好熟悉的一句话,之前他在大街上幻听的那句话不就是这个吗?难道?
肖墨没有去细想,主要原因还输眼前的恐怖事情让脑子根本没工夫去细想。
原先若干重重叠叠的聊天对话框此时正慢慢地变成雪花,雪花越来越多,渐渐地聚集成了一个人形,哦不,是人脸。披着长发,苍白的衣服。
“我去,不会真是贞子吧?都21世纪十几年了,能换个方式不?”肖墨心里这么嘀咕。
电脑里的人脸忽然一下子从2d变成了3d,他变立体啦。他开始往外爬,朝着肖墨爬。
“喂,你……你是……你是谁……”简单的三个字,肖墨哆哆嗦嗦地也没说利索。现在他才开始害怕。
要谁,谁不害怕呢?刚睡醒,就看到无比恐怖的苍白的怪物。搁谁,谁都得怂几秒。
那人并不回答肖墨,而是继续爬。他的双手抵住屏幕两边,使劲儿往外掰扯,好让自己出来。这家伙是太胖了?肖墨内心深处打了个问号。
“操,你就不能换个32的屏幕?亏这还是苹果的!”那人竟然说话了,可惜一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吐槽,一下子他的恐怖气场消散了。
肖墨接过他的话,嗯,他不那么害怕了,吞了一口唾沫:“土老冒,苹果没有32的。”
那人也不生气,也不搭理他,就好像他跟肖墨是两个时空的,各自自言自语呢。他继续努力地爬啊,爬啊。
随着那人的逼近,肖墨也在慢慢地后退,只不过是一屁股一屁股地往后蹲。肖墨悄悄地把手伸到床头柜的底下,扒拉了好久,抽出了一把—大宝剑?毛,是飞机杯。他握紧那物朝着屏幕里那半拉东西扔了过去。
奇怪的是,飞机杯并没有砸中那人,而是成抛物线,完美地穿了过去。
“那尼?”肖墨也很奇怪。“难道你是灵体?”平时他看了不少恐怖故事,像聊斋啊,倩女幽魂啊,僵尸先生啊,所以,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准没错。
在肖墨嘀嘀咕咕的时间里,那人已经完全出来了。咯噔,那人的双脚落在了桌面上。肖墨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你妹啊,不是贞子,不是女鬼啊,活脱脱一个糙老爷们啊!”肖墨大叫了一声,那不是正常男子应该发出的频率。他是失望呢,还是恐惧。
那人继续爬,朝着肖墨坐着的方向。
“靠,你是爬行动物啊,就只会爬?”肖墨轻轻地吐槽了一句,却不想,那人此刻却听进了耳朵里。
那人嗖的一声,就像离弦的箭一样穿过了肖墨的身子,根本没有给丝毫的反应时间。肖墨的嘴巴还没合上,就呜呼哀哉了。
那人站立起来,看着仰脸躺下的肖墨,嘴角冷笑一声:“我们下次再见。”轰,那人如雪花般消散了……
淅淅沥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
不知过了多久,肖墨的手机响了,那是他的叫床铃声。是Adele的清脆嗓音,是《hello》,那低沉时的浅浅道来,激昂时的肆意迸发,着实是醉人耳膜。
肖墨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使劲按了一下,一瞅,“晕,都这个点啦!”
他急急忙忙地洗洗漱漱,穿衣戴帽,沙沙地夺门而去。
肖墨忘了刚才那个梦?
no,他记得清清楚楚,从来没有一个梦,让他记得如此清晰。以至于,这一整天,他都在思考这个奇怪的、却很真实的梦。结果,想了一天,他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当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时,不妨放到一边,晾晒一段时间,说不定过了许久,它自己就解开谜底呢?
肖墨就是这么做的。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渐渐地把那个梦忘记了。这一个月,他过得也很舒坦,没再做过奇怪的梦—醒来就忘干净,也没有碰到什么预言的场景。不过,他依旧很忙,忙着调查那个名为“幻觉记忆”的qq群。
肖墨每天回家的事情就是打开电脑,登陆,进入这个“幻觉记忆”。问一些有的没的来打发时间。群里的人倒是热情得很,小至从社交生活、人文环境,大到从哲学境界、神学角度,为他一一解释,到底何谓“幻觉记忆”,何谓“似曾相识症”。而他问的最多的是,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吗?去医院应该挂哪个号?回答他的是——out。
一个月过去了,肖墨不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因为他知道问也白问,这些菜鸟哪里会知道更清晰的东西,无非都是从百度、知乎、豆瓣那里粘贴复制来的。无聊透顶。无意间的一瞥,他发现,这个群的管理员叫做“梦境管理者”,备注是“高级会员引领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开始私聊此人,但是很多天都没有回应。“梦境管理者”就像一个纸壳子一样飘在那里,或许只是个非主流的家伙随意起的无聊名号罢了。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关掉电脑,睡去。刺溜,貌似电流的东西在黑暗里穿梭,时而缓慢,时而急速,但是始终都在墙壁表面徘徊,每次想要冲进床褥里却又戛然停止,像是畏惧着什么,又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阻挡。刺溜,刺溜,电流消失了,消失得莫名其妙。只听的肖墨一声呼噜。而他是很少打呼噜的。
“你醒了?”
“谁,是谁在说话!”
“你看不到我,不用白费力气了。听我说就好。”
“靠,有种别在这装神弄鬼,你丫以为是拍恐怖科幻片呢?”
“……”
静悄悄地,二人的对话停止了。问话的不知道如何去回击这番辱骂,回答的也没有可以继续骂的台词,二人就那么僵持着,僵持着。恰好,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敲打着没有关上的窗棂玻璃,噼里啪啦。
“你丫说话啊!”
“……”
没有回答。似乎那人在等什么。
“靠,不说话就滚!”
“……”
依旧没有响应。
“操,操,操!”
“……”
轻微的叹息声,轻微地隐没在了咒骂里。
“好了,我不骂了,你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很好,你冷静下来了。没想到你的第二重梦境竟然是这种脾性。我都很意外。”
“什么第二重梦境?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无妨。还不是跟你解释的时候。”
“那你出现在这儿是想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我们两个磁念体相碰撞,导致我们的梦相勾连,所以我才出现在这儿。但是你的梦阶太低,所以看不到我。”
“我去,你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听不懂的词汇,是逼我去百度吗?”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等你来找我,一直等。只是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久,太久,太久……”
声音消失了,准确的说,是那个问话的人的声音消失了,只留下了那个回答的人。这个回答的人就是肖墨。
“靠,你回来!”伴随着轰鸣的嘶吼,肖墨从梦里清醒过来。他摸摸了周围的黑暗,想摸到点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他急匆匆地去摸床头的手机,打开手电筒,向四周照了照——依旧如昨。“到底怎么一回事?那个梦是什么意思?”肖墨起身,穿上鞋,去冰箱中拿起一灌牛奶,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咦,梦?什么梦?——二重梦!天啊,我竟然做了一个二重梦。”
正当他为刚才的梦耗尽心力时,他的手机闪了一下,那是消息提醒。拨开一看,竟然是那个“梦境管理者”的留言:“加这个QQ号:4331。”
“这人怎么在深夜里给我留言,还让我加这么奇怪的号码。之前那么多留言,他都不会,现在回是什么鬼?”一时间,太多的问题塞进了肖墨的脑子,他又不是爱因斯坦,再想下去,迟早要疯。
“啊——”他大叫着。忽地一下醒了过来。“什么!一个梦套另外一个梦,真的是二重梦啊!”
这次真的醒来,肖墨感到了明显的疲累,瘫倒在床头靠背上,有气无力地叹息:“那个QQ号?那个奇怪的声音?怎么回事!为什么记得如此清晰!”
肖墨使劲揉自己的脑袋,以便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梦,不是真的。
“算了,终归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于是,他从抽屉里拿了半片安眠药,兑水喝了下去,同时还在手机里设置了二十个闹铃,以免自己明天早上又起晚了。
一夜无事,安然睡眠。肖墨惊觉,窗外其实没有下雨。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回来,肖墨立即打开电脑,加了那人QQ号。“好奇怪的号码,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4位数的,估计得是天价吧。”他心里盘算着,或许,自己加了对方,对方也得等个半个月才会同意吧。毕竟之前就有那么一个架子奇大的“梦境管理者”。
不曾想,他刚加了那个QQ号,对方就同意了,似乎对方一直在等着肖墨来添加他一样。肖墨心头一咯噔,不好的直觉升了上来。但是,又道不明其中的诡异,就这么且行且看吧。
肖墨鼓足勇气,打出两个字:你好。
对方回答:不好。
肖墨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回答,屏幕对面会坐着一个怎样奇怪的人呢?他迅速查看了对方相关资料,除了昵称“裹体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稀有的QQ号,诡异的昵称,处处透着不详之感。
肖墨继续打字:你好。
对方继续回答:我都回了不好,你是瞎子?
嘿,脾气竟然如此暴躁。是你想让我加的好不好,现在倒把气撒在我头上。难道你走路踩到****,要怨旁边的路人没有帮你开路吗?想到这里,肖墨就想用光速打字法教他做人。但是,心中又一想,不能有人朝你吐口水,你也吐回去吧,那样未必太low。至少要用成倍的诚意返还给他。
肖墨轻飘飘地敲了几个字:狗再叫。
过了很久——久到肖墨以为这简短的三个字足以摧毁那人的心智,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你那边是不是下雨了?
肖墨朝窗外看了看,晴得很啊,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匆匆回道:下你姥姥!
不料对方并没有生气,看样子就像是两个人在与肖墨聊天一样:快了,马上就下了,等下了雨,我带去你第三重看看如何?
哈?肖墨心中顿时有一万只***跑过,跑完又飞过一万只马蜂。他整个人蒙了,但是他知道此人绝不简单。雨,第三重?
第——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