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结界之中也是一片漆黑,若是仔细看看,你会发现在结界的边缘有几点闪亮的湖蓝色光斑。
再将视线往前移动,你又会发现一具黑色的庞然大物。而那七点闪亮得让人目眩的光斑正漂浮在一位白发老人四周。
不错的,那黑色的庞然大物就是青靳,只因天色太暗,即使是它的那具翠体也被这夜色渲染成了黑色。虽有冷色的月光洒满大地,但是月儿的照明力度是无法匹敌这黑夜的,她与太阳也是相差甚远。
那白发老人的身份自是无需多言,就是刘道成的那具能量体。这其中的因故当然是青靳,有它的地方就会出现刘道成的身影。
就是在那刘道成身边上下漂浮不定的点光斑是个谜团。它们看起来是多么渺小,微弱。
看着自己怀中沉睡白发的少年,刘道成重重叹气道:“我等先前知晓时就已经晚了,这几头畜生如此这般狡诈。疏忽了啊!”
青靳听了,面容古怪,但还是低下头,回应了一句:“你早些时候怎么不做准备啊?”不过,它却在心中吐槽刘道成,叫你给本王抬杠,现在抬出问题了吧?硬是要弄出这般结局你才开心。就算是你定力超凡脱俗,也不用这样做作吧?
还有,在你与那黑寡妇相拼时我就提醒过你,我早就让你留心你的孙子啊。以你的实力还不是那黑寡妇的对手啊?就算是你当时被牵制住了,你不会分身吗?现在倒搞得是本末倒置。
青靳暗村道,老子吃的时候就是觉得那金龙味道不对,难怪不对,竟然是几条假龙在给老子滥竽充数。青靳也是吃惯了龙的人,此次吃到血脉不纯的假龙也是尤为恼怒。
回到刘曜这边来,他身上的黑斑只是减少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昏迷不醒。
青靳那古怪的面容早就让刘道成知道它的实际意思了,但他的话却是答非所问:“你知道它们是怎么进去的吗?”
“还能怎么进去啊?强行化魂,侵体啊!”本来青靳心里就很不爽了,刘道成一句反问更让他怒气冲脑,直接简单粗暴地吼了几声,“我说你怎么还这样干坐着?你不知道夺舍的厉害吗?本王跟你这么久,你这个老家伙还是死性不改!”
这青靳口中的夺舍乃是一阴毒狠绝的术式。简而言之就是,远古那种撼天动地的强者陨落,然而却有一丝魂魄残留。千万年后,残魂苏醒,其体内的残存的恐怖能量也随之复苏。只是这种远古强者仅凭残魂是无法重新轻易凝聚出新肉身的,于是就有一种十分简单的方法诞生了。那就是夺取他人的身体。由于是实力卓绝的强者,就是他的残魂也会有纵横小天地的能力,所以夺取弱者的躯体就毫不费力。
被侵入的人的魂魄会被逐渐侵噬、排除体外,更有准备充分的强者可以在瞬间吞噬原主的灵魂。而这样,那原主就被彻底抹杀于这天地之间了。原主的生机将会彻彻底底的被清除,那些强者绝对不会任有残留。而此时,那入侵者就可以随意操纵这具新身体了。
历数这其中的坏处,就可以知道青靳为什么这样生气了。
刘道成默默地用手把刘曜头发上夹杂的干枯杂草拾出,然后把手中的杂草甩在地上。而青靳的话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
因为刘道成不回话,青靳此刻也不语,它倒是想等刘道成先开口。它实质是想知道这老家伙倒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又不是它的孙子,死了又不是它伤心。
果不其然,刘道成知道青靳迟早是坐不住的,它终归是会采取行动的。于是,刘道成开口了,用一大堆说辞解释了一下:“非也,它们不是夺舍,而是归术。你知道它们的身份吗?它们……”
听倒刘道成说话了,青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它还以为这老小子是准备当甩手掌柜了呢!但他硬要成为那甩手掌柜,凡事都交与青靳去办,那青靳是绝对不会干的。
刚才的话也挑起了青靳的兴趣,它没有认真的做一个倾听者,它选择在一个关键点打断了刘道成那动人心弦的讲解:“哦,它们的身份?它们的身份不就是帝燮身旁的走狗吗?”
刘道成本来是最为讨厌别人打断他说话的,而此时他又不得不放下性子,耐心的继续讲解起来:“它们还有另一重身份。这九条金龙当年被帝燮收服,随后跟着他一路南征北战。帝燮收服它们的时候用的正是夔慎法印。而后,这九条金龙为感谢帝燮不杀之恩就甘愿做了夔慎法印的镇术之灵。”
一语惊醒梦中人,青靳听到“镇术之灵”四个字顿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镇术之灵’,怪不得它们那么快就进入了你孙子的体内。不过,这么说……”
越到后面,青靳却越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了,它只得强行堵住嘴。
“对,这孩子就是中了夔慎法印。”刘道成说出了一个令人心悸的答案。
然而事实也确如刘道成所说,只有镇术之灵和术一起存在,才会有瞬间合二为一的超高契合度。
闻言,青靳巨大的瞳孔骤然一缩,它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抓住,猛然一拽。青靳在心中反问,真的是夔慎法印吗?这让它不得不回忆起一段令他痛心疾首的往事。当年这一招“夔慎法印”可是让它们蛇族吃尽了苦头。青靳心中对刘曜生出了怜悯之情,这孩子中了夔慎法印,还有救吗?
“本来我设定了一个术与之相呼应,可是眼下这个术却是从这孩子体内逼了出来。”看见青靳动容,刘道成用一句话消抹了它心中的担心。
对啊!以这老家伙的实力,要解决夔慎法印应该还是可行的,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多管闲事?啧啧,这个老家伙不早说,欺骗我真挚的感情!青靳的情绪巨变,心中对刘道成的鄙视也是与时俱增。
刘道成那吊人胃口的话,让青靳终究挡不住内心的好奇。真是让它有点欲罢不能!你这个老家伙怎么不去当演说家啊?青靳着实有点“佩服”刘道成讲故事的能力,不过却是在心中暗暗倾吐。
“难道……”青靳猜测的同时又向刘道成提问,后半句隔了许久才说出来,“你有后手?”
刘道成怪笑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吧!
见其默认,青靳用蛇信子刮了刮自己口中那尖细的毒牙,暗暗在心中咋舌道,他果然藏了一手!这么多年了,这个家伙果然还是那么老奸巨猾!真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老头啊!这下子,刘道成又让青靳的兴趣提升了一个档次。于是青靳不得不用恳求的口吻询问刘道成:“那是何等后手?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这青靳问完话,也是给刘道成丢了个激将法炸弹,借此激一激刘道成,好让他不再卖关子。
这两人的对话与其说是对话,倒不如说是语言大战。诸君和我就是这场大战最忠实的观众。
既然青靳如此期待,刘道成就不加掩饰地看了看自己周围的那几展上下悬浮的孔明灯。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哝,这就是后手!
青靳见其有所表现,终于把他的视线移到了那几展有些诡异的孔明灯上了,只是随便看了几眼,眼神由期待变成失望。然后,他就想当然地妄下结论:“就是这几展破灯吗?我看没什么用啊,居然会是你的后手……”
青靳口出此言,是因为他真的没有看出来这七展有些发旧的东西有何奇特之处。那七展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结界内是唇枪舌战一般,而结界外的众人心里的那个难受是清晰可见的。
此刻结界的外边缘已经集结了不下千人。由于天色昏暗,他们纷纷打起火把,搞得原本幽暗的树林里是灯火辉煌,一片暖色,气氛怪怪的。可是他们却无法踏入结界一步。他们终于触碰到了那一层隐形的屏障。这些人是用蛮力往前冲也好,用强横的刈力轰击也罢,都无法前进半步。
若是众多的强者齐聚于此,合力破界,倒也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把那结界撕出一道细小而短暂的口子。可是,明眼人都知道这里是是非之地,更何况是那些精明的强者?能被几句话牵着鼻子走的人,恐怕眼下也只有这群乌合之众。就算是有强者来凑热闹,那也是静观其变,谁会蠢得像猪一样首当其冲地去争机缘?
明明知道那东西的逆天实力,还是在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这样的人也真是好笑。难道他们还想赌上性命去拼夺么?
由于前进受限,这些人的士气也大大下降,先前的激情四射已经变为一片颓唐。
这颓势进而演变为众人的抱怨,此时可以说是民怨沸腾。
“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是如今机缘却里我们越来越远。光是此处就阻挡了我等如此之久!”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身体斜靠在一颗古木旁边,眼神无光,有气无力地说道。
“如此怎生奈何啊?”
“我看我还是回家吧,我家中妻母还等着我呢!”
一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犹豫了许久,最终拿定了主意,一个坚定的转身,往回走了……
有了一个人开头,那些两边倒的人也跟着离开了,他们明智的放弃了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办法,幻想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骨感的。
虽然离开是大势所趋,但是总有一些人和大势背道而驰。他们没有在叹息声中离开,而是坚定不移的尝试进入结界。
这些人都快把头敲破了,可就是打破不了那一堵透明而坚固的墙……
让我们再回到结界中。
结界里依旧是刘道成、刘曜两人,还有一条叫青靳的巨蟒。
“有没有用,你看看就知道了!只是……”刘道成对自己的术还是充满信心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欲言又止。
看到一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刘道成居然这般含蓄,青靳有点不太习惯。它在刘道成身旁爬来爬去,也是卷起了一阵细小的灰尘烟。
“说吧,只是什么?”青靳是爽快蛇不喜欢这般弯弯绕绕,直接让刘道成说实话。
刘道成见老友如此直来直去,就把欠缺的话说了出来:“你知道,这孩子中了夔慎法印。这法印也是如你所知,是有‘镇术之灵’的。虽然我之前在这孩子体内布了‘七星神灯’。此术可以使他受益无穷,亦可对抗那‘夔慎法印’。只是现在看来,我的‘七星神’略逊一筹。”
换了一口气,刘道成继续说道:“我这术与那‘夔慎法印’相比,最致命的缺陷是没有镇术之灵!”在说没有镇术之灵几个字时,刘道成咬字很轻,似乎并不想让青靳听到。
此时青靳已有会意,不等青靳开口刘道成抢白道:“你可愿为这‘七星神灯’的‘镇术之灵’?”
话一出口,刘道成的内心中有着无比浓厚的罪恶感,他甚至都有些后悔说这句话了。自己为什么要给老友下这么沉重的枷锁?
但是此刻内心最糟糕的应该是青靳,它正面临着可能改变它这一生一世的最艰难的抉择。
若是成为‘七星神灯’的镇术之灵,它这一生只怕都要失去自由,永远和刘曜体内那‘夔慎法印’打交道,它的职责就只是对抗那死沉的法印。若是不成为那‘七星神灯’的镇术之灵,它与刘道成很可能就此恩断义绝。
这两种抉择都是沉重无比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