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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许漠南不在身边,谢琳不放心自己的儿媳妇和未出生的孙子,于是和林淑兰一起来到了H市照顾林浅。

眨眼一个星期过去了,林浅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准备生产,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就只差那个人。

林浅握紧了谢琳的手,声音很轻,却有浓浓的思念融在里面:“妈,漠南有来电话么?”

谢琳一瞬间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笑了笑,反握住林浅的手安慰她说:“漠南说他汇报演出结束了,已经坐上了飞机,让你乖乖在医院里等他。林浅,你放心,他肯定来得及赶回来等孩子出生,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听医生的就好,生个健康的宝宝出来。”

林浅还是握着谢琳的手不肯松开,声音有些沙哑:“可是……我想听听他的声音。”

谢琳怔了下,随即又牵起嘴角微微一笑:“他在飞机上呢,等他下了飞机,我就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林浅这才点了点头。

谢琳起身的时候,眼眶瞬间红了红。她和站在一旁的林淑兰交换了个眼神,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的角落里,谢琳拿出手机给许政委打了个电话。电话刚一接通,谢琳的眼泪落了下来:“老许,小浅一直不放心,在等漠南回来,我该怎么办?她说哪怕听听咱儿子的声音也好,可我什么都不敢告诉她……”

许政委那边虽然也是透着焦虑,可是比谢琳镇定了许多:“不管怎么样,漠南失踪的事都要瞒着小浅,不可以漏了风声。她就要生了,你现在告诉她不是害了她么。赶快把眼泪擦一擦吧,别让小浅看出端倪来。”

谢琳嗯了一声,用衣袖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可是她的儿子生死未卜,她早已是心急如焚,要不是还有儿媳妇和未出生的孙子,只怕谢琳这一会早已经是撑不过去了。

许漠南是昨天结束的军事汇演任务,为了及早赶回来看望林浅,师部给安排了一部直升飞机,但是飞起起飞了两个小时以后,突然和地面失去了联系。谢琳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两眼一翻就昏过去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子,硬是打起精神,在林浅面前掩饰着,连眼泪都不敢掉,就怕被林浅看出来。

擦了擦眼泪之后,谢琳小心翼翼地问:“老许,漠南还没找到么?”

“嗯……”电话那边的许政委默然了很久,撑着额头揉着太阳穴,想缓解他此刻心里的焦急,却已然也是焦头烂额了,“你别着急,还有希望。那小子一向命硬,不会有事的。”

直升飞机如果失事坠落以后,生还的可能性有多大,这点其实谢琳心知肚明。许政委这么说,多少也有些安慰的成分在里面。

谢琳心里一阵绝望。刚止住的泪水又开始外涌,谢琳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捂着嘴低低地抽噎了一声。

许政委也红了眼眶,叹息一声,安慰着妻子:“别哭了,赶紧擦擦眼泪,回去照顾小浅要紧。别让她起疑心。就算漠南有什么,我们至少也得保护好他的妻子和孩子,这才是对咱们儿子负责。”

谢琳哑着嗓子:“我知道了,可我就是忍不住……”

林浅就要被推进产房了,可依然没有等到许漠南的电话,更别说见到他的人。林浅心里极失落,他明明说好了会赶回来的,可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他的人影。

她在心里恨恨地想,说话不算话,等孩子出生之后,她一定要好好跟许漠南算算这笔账。

这时候,谢琳又接到了许政委的电话。

谢琳看着手机屏幕一亮,连忙走到一旁,悄悄接了起来。

许政委那边传来的声音透着欣喜,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刚刚接到消息,漠南找到了,人还活着,就是受了点伤,不算轻,不过也没有生命危险。我问了问现场的医护人员,身上的零部件都还在,你可以放心了。我说过这小子命硬,死不了。”

谢琳一阵狂喜,差点就要尖叫出来:“真的?那太好了!”

“本来想送到就近的医院的,可那小子执意要救援队员把他送到小浅现在所在的医院救治,谁都拿他没办法。已经安排了直升机,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他受伤的事你先瞒着小浅,就说漠南一时半会赶不回来,让她放心进产房。等一会漠南会打电话过来,让他跟小浅说说话,也好叫小浅放心。”

“好好好……”谢琳语无伦次,高兴地只剩了一个字。

很快,许漠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但是依然清朗。

“妈,”他忍着胳膊和腿上的疼痛,极缓慢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谢琳眼中溢出了大片的水泽,知道他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消息。她应了声,又不敢耽搁,连忙几步走到林浅旁边,脸上还是喜极而泣的泪水:“小浅,快,漠南的电话。”

林浅诧异了一下,继而眼睛一亮,连忙接过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开始想哭。

许漠南听到电话那边她的哽咽,努力强忍住身上的痛楚,生怕被林浅听出不对劲,尽量表现得自己很轻松:“林浅,我马上就回来了,一定赶得及在产房外面等你们母子平安的好消息。你安心进产房,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样,我都是陪在你身边的。”

林浅喜极而泣:“嗯,我不害怕,我跟宝宝等你。”

这才终于安心地挂断了电话。

随后便被推进了产房,这一次,林浅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再不像之前那样满是不安。

产房外,林淑兰和谢琳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林淑兰轻轻拍了拍谢琳的肩膀,眼眶也红着,轻叹了一声:“太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两个小时之后,许漠南坐着轮椅来到了产房外面。他的胳膊和腿都受了伤,已经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是还要准备动手术。可是他为了迎接自己孩子的降临,硬是要把手术时间推迟到孩子出生以后。身上几处伤都疼到了骨髓里,许漠南一张脸煞白,却硬是咬牙撑着。孩子的降临对于他和林浅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一刻,他不想错过。

坐在轮椅上的许漠南焦躁不安,不停地问谢琳:“妈,怎么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谢琳一边照顾着他,一边安抚:“别着急,就快了,你要相信医生。”

“我想进去看看。”

“你现在也是一身伤,进去了不是添乱么?身上疼不疼?疼得厉害就先去做手术吧,这里有我和小浅妈妈守着,不会有事情的。”

许漠南摇了摇头,攥紧着双手强忍着痛楚,目光坚定:“我答应过林浅,等她母子平安的好消息。”

谢琳说不动他,只能是叹息了一声,由他去了。

终于,产房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产房外面焦虑等待的人们都是眼中一喜。

很快护士就走了出来,喊了一声:“哪位是林浅的家属?”

谢琳连忙推着许漠南的轮椅走上前去:“我们是。”

护士微微一笑:“恭喜了,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太好了,”许漠南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他期盼已久的女儿终于降临了,“我早就说了,肯定是个女儿。女儿好,将来肯定像妈妈。”

身后的林淑兰、谢琳和许政委也都是喜不自胜。

许漠南忍着身上的伤忍了太久,得到了母女平安的消息以后,终于放下心来。紧绷的精神一放松,身上的力气也殆尽了,就这么昏了过去。

许政委连忙交代下去,跟警卫员小宋说:“快去找医生,安排手术。”

五年后。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之际,大片的木棉花开得如火如荼。

许漠南晋升了大校,将要提到师里任职,肩上变成了两杠四星,看着格外的意气风发。这些年他那个不正经的性子收敛了许多,整个人益发成熟干练。都说男人在时光的雕刻中更加有魅力,这话确实不假。

回到家,刚开了门,自己的宝贝女儿许诺就软软地喊着“爸爸”,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许漠南将许诺抱了起来,大脸对小脸使劲地蹭了蹭,才捏捏女儿的小鼻子,问道:“今天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许诺奶声奶气地回答:“妈妈生气了,但是不是我惹的。”

“哦?”许漠南挑起眉,“怎么回事?除了你还有谁敢惹你妈妈生气?”

许诺眼睛弯成了月牙,笑了声:“当然是爸爸!”

是他惹的?

许漠南有些摸不着头脑。就林浅那个女王性子,许诺也继承了不少,导致他这个在外面指挥千军万马的大男人现在回到家里已经是地位最低的一个了。他连小诺诺都不敢惹,还怎么敢惹诺诺她妈?

放下调皮捣蛋的许诺之后,许漠南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想探探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许漠看见林浅正在叠衣服,旁边放着行李箱,已经收拾了不少东西在里面。

坏了,该不会要离家出走了吧?

许漠南连忙走进去,拦住林浅收拾衣服的手:“老婆,你这是干嘛呢?我错了,你别生气了,也别离家出走,不然你走了诺诺怎么办?”

林浅莫名其妙,看着他眨了眨眼:“谁说我要离家出走了?”

许漠南也是一怔:“诺诺说的啊,说我惹你生气了。”

林浅又气又笑:“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那鬼丫头的话能信么?我是要去S市出差一个星期,怎么会离家出走?”

许漠南怔了怔,继而气急败坏,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那个小丫头给耍了,连忙出门去找许诺:“许诺,你给我过来!”

然而笑嘻嘻的许诺早就拉开了大门,回眸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目光透着狡黠:“爸爸,我去找小飞哥哥玩了哦!你好好陪一陪妈妈呀,拜拜!”

诺诺今年虽然才刚满五岁,可是人小鬼大的她聪明的很。许漠南一直不许她老去找小飞哥哥玩,还说女孩子应该骄傲一点,要一起玩也该小飞哥哥来找她,所以许漠南一回家,诺诺想溜出去都难。后来诺诺发现,一旦爸爸妈妈吵架,爸爸哄完妈妈之后,两个人总要关上门在里面捣鼓好一阵子才出来,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坏事呢。所以机灵的诺诺对许漠南撒了谎,就是想爸爸哄妈妈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

许漠南气得军人风度都不顾了:“又去找梁小飞那臭小子,诺诺你给我回来!”

然而诺诺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林浅倒是淡定的很,继续不慌不忙地叠着自己的衣服,笑了一声:“你气什么?你也不想想,诺诺到底像谁。”

许漠南眼一眯。

下一秒,他关上门,朝着林浅走了过去,嘴角是坏坏的笑容:“老婆,要不我们再生个孩子给诺诺作伴吧?她老去找梁家小子,我不放心,真被梁小飞拐跑了怎么办?”

“这是你跟梁团的事,我可管不着……”

林浅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漠南打横抱了起来,毫不温柔地丢在床上。

他欺身压过来,黑亮的眸子静静地凝望着林浅。

林浅也静静地凝望着他。

想起五年前,许漠南刚动完手术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也是林浅。她紧紧抓着他的手,陪在一旁,一双清澈的眸子中是满满的欣喜,还有心疼。

林浅刚生产完,要见许漠南的时候,听说他差点丢了命,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她难过的要命。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子,硬是要来到许漠南的病床旁边等他苏醒。

等他醒了,林浅第一句原本又是想骂他,不争气的眼泪却抢先一步落了下来,哽咽道:“你不是答应我你会好好回来么?为什么弄成这副样子?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我和宝宝怎么办?”

许漠南一醒来就见她哭,心疼地要命,想伸出手去替她擦眼泪,手臂却打着石膏,动也不能动。

他只好出声安抚,声音透着丝暗哑,眼眶也红了起来:“林浅,我没事,乖,别哭了……”

林浅的哭声却越来越响。

许漠南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别哭了,你再哭下去我就该心疼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是我错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不让你担心,别哭了好吗?”

林浅的眼泪始终止不住:“我不管,你既然许诺了那就得做到。”

“好,我一定说到做到。”

所以他们的女儿,取名叫许诺。

想起这些往事,许漠南和林浅这么凝望着彼此,眼眸中缓缓流动着的是一辈子的承诺。

下一刻,许漠南俯下身,轻轻吻住了林浅的唇畔,然后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林浅,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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