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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九零五年,十月,一日

战斗的前一分钟中克劳蒂娅都是在恍惚中度过的,她的部队在行进到上一个街区的时候就接到了友军遇袭的警报,为此士兵们都加强了警戒,可是在战斗打响的时候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阵狙击枪弹射向了C排的士兵们,排长克劳蒂娅首当其冲。第一轮射击之中,她的头盔上就挨了一枪,尽管头盔弹开了子弹,但是她还是晕晕乎乎地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除了狙击克劳蒂娅的几颗子弹之外,C排的重火力单位也遭到了定点打击。几颗反器材狙击步枪的子弹主要是打击操作重武器的重型机器人,两台“犀牛”机器人被反器材步枪命中,一台直接被引爆了弹药,整个躯体炸得四分五裂,另一个只是损失了一挺机枪的操作装置和一些观瞄装置,整体还可以较好地运行。两台搭载轻机枪的“野蜂”机器人身上也被招呼了几发子弹,那两台机器人直接被打得身首分离,零件散落一地。另外还有一颗子弹射向了通信兵爱丽诺雅,不过她身上背负的沉重的通讯设备和专门为保护通讯设备的厚重装甲帮她有惊无险地挡下了子弹。

三发导弹中拖着白烟飞向了卡拉德战车们。第一发被“猎骑兵”步兵战车上的中距拦截弹弹幕击中,化成了一团火焰落在路边;还有一发被“猎骑兵”的近距主动防护装置击伤,最终被“猎骑兵”优秀的首上装甲扛住;最后一发则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队列末尾的“袭击者”身上,并将它重创。尽管“袭击者”上的主动防护系统的近距拦截弹也成功击伤了这枚导弹,使得它的射流极其地分散和无力。即使是这样,这种中型破甲战斗部的威力依然不是“袭击者”那薄弱的装甲所能抵挡的。导弹打中了驾驶员所处的位置,将那里打成了一团废铁与高温火焰的混合体。那倒霉的驾驶员肯定是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愿他还能留下点遗物,给他的家人做些纪念。随后战车的灭火抑爆装置迅速控制住了火情,防止战车继续损毁,保住了整台战车的部分战斗力。导弹的HEAT(高爆反坦克)战斗部在破坏战车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少破片与冲击波,打伤了几名躲在战车附近的倒霉士兵。

被命中头盔的克劳蒂娅还处于那种晕晕乎乎的状态时,一只有力的手把她拉进了旁边的一堵矮墙之后。她刚刚躲进掩体的时候,第二波的狙击又到达了,子弹轻松给作为掩体的矮墙开了几个大洞,矮墙也因此摇摇欲坠。那只拉着克劳蒂娅的手只好继续拖动她,直到她进入了最近的建筑物之中。

由于克劳蒂娅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所有的作战命令都是露易丝代为下达的。露易丝先是越过战车驾驶员直接启动了战车的烟雾发生器,三辆战车上全部的发烟筒同时启动,将近百枚发烟榴弹打向空中。发烟榴弹在士兵们周围爆炸,形成一道隔绝一切视线的烟墙,士兵们借着烟雾的掩护快速躲入四周的建筑。然后就是赶紧组织起了火力还击,士兵们用“猎骑兵”上的120mm低速电磁炮、“袭击者”上的30mm速射炮、各种口径的机枪和导弹给刚才偷袭者的位置用火焰和爆炸狠狠地犁了一遍,爆炸的火光笼罩着那座建筑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以确保彻底歼灭敌人。

过了大概一分钟,克劳蒂娅才勉强清醒过来,她环顾四周,发现只有爱丽诺雅坐在她身旁。刚才把她拉进掩体的就是爱丽诺雅无疑了,的确爱丽诺雅是士兵中身形最单薄瘦小的,但是她身上的重步兵动力盔甲却让她有了轻易拖动克劳蒂娅的能力。克劳蒂娅很是吃惊,没想到平时最胆小的士兵在战场上也有这么英勇的时刻。她也换上了一种赞许的目光看向爱丽诺雅,只是隔着一层头盔,爱丽诺雅根本无法接受到来自克劳蒂娅的赞赏。

克劳蒂娅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身上只有胸口的一块附加的陶瓷装甲板被击中并被打碎了。她卸下了陶瓷板的碎片,然后在动力装甲的插槽中装上了备用的装甲板。另外就是手中的M24A3“长剑”重型步枪的电磁加速装置报废了,刚才那颗子弹把为电磁加速系统供电的电容组打了个粉碎。现在只能靠纯化学能驱动“长剑”步枪威力降到了冲锋枪水平,对于大部分的敌人的装甲的穿透效果都不甚理想。所以克劳蒂娅干脆换上一弹匣空包弹,拿这枪发射枪榴弹。

在烟雾散尽的时间内,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紧张的状态,他们将枪口对准烟雾的尽头,瞄准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沉默与紧张并存于战场,压迫着每一个士兵的神经。烟墙中那些稍浓的烟雾团形成了一片深色的阴影,看上去就如同敌人的身影一般。士兵们想开枪,想把那些可能的敌人彻底消灭,但是理智告诉他们那不是敌人,要节约弹药,等到真正敌人上来的时候再倾泻出自己的瓢泼弹雨。

终于有一名士兵忍受不住了,他不管红外与雷达瞄具的提示,扣动扳机,随意地将一颗又一颗子弹送到烟雾之中。听到枪声,不少处于紧张状态的士兵也以为遇到了敌人,他们也跟着纷纷开火,火力是如此的猛烈,射出的密集火网甚至都可以打散烟雾了。

“停止射击!停下!”还是克劳蒂娅和露易丝最先从有去无回的弹幕中发现了问题,然后赶紧下达了停火命令。果然,当所有士兵的枪都停下的时候,刚才炒豆般的枪声也随之消失了。士兵们这才发现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敌人,可是每人都已经有十多发的子弹被浪费掉了。

等到烟雾彻底散开的时候,呈现给士兵们的是一条沉默的街道,没有预想中的猛烈交火,也没有预想中的拼死突击,有的只是路旁燃烧着的车辆和垮塌的建筑。士兵们对此都倍感不解,他们好奇敌人为何不趁热打铁冲上来,较量个你死我活。但是也没人为此感到失望,毕竟谁都不想把自己宝贵的性命在这里白白送掉,他们更多是担心,敌人究竟还有什么阴谋。

克劳蒂娅清点了一下部队的损失,因为敌人专注于削弱还击火力,所以士兵伤亡不大。只是步兵火力被严重削弱,对抗敌方步兵突击的能力大幅下降,好在三台战车都还能继续作战,全排火力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克劳蒂娅先把乘员阵亡的那辆“袭击者”战车的指挥权交给了另一辆“袭击者”战车,由那辆幸存的“袭击者”车长做统一指挥。随后将“猎骑兵”步兵战车调动至最前排,用她的装甲给作为前哨的二班提供掩体。这么做虽然加强了防护步兵突击的能力,但是过于靠前地部署装甲车辆,无疑会使战车严重受到步兵反装甲火力的威胁。这样做显然是违反了这款名叫“猎骑兵”的步兵战车用于运载步兵和火力支援的设计初衷,她那薄弱的侧后装甲也显然是难以对抗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破甲弹药。为此,克劳蒂娅将两部“犀牛”机器人上的全部机枪火力调拨到“猎骑兵”拦截弹幕系统的火控计算机的控制下,以形成更加严密的中距拦截火网。步兵紧随其后,逐栋搜索两侧的建筑,力求不漏过任何敌人。

所幸之后的五六分钟里都没有发生什么战斗,这使克劳蒂娅得出了敌人刚才的行动只是一种骚扰行为的结论。果然,没过多久一条消息就确认了克劳蒂娅的判断,附近的B排也遭到了同样的攻击,发动攻击的也是一阵狙击枪弹和三发反装甲导弹。

可是随后B排与敌方陷入猛烈交火的信息让克劳蒂娅不得不变更她的判断,她打开虚拟地图,浏览着上面的信息。B排和敌方正在争夺第十一街区,其他附近的部队普遍处于未接敌的状态。两个街区外的第六连有两支步兵排与敌方发生过接触,但是没有爆发更激烈的战斗。B排的位置的确是有些过于冒进了,他们领先了旁边的A排整整半个街区,而因遭到袭击而放缓速度的C排已经被他们甩开了一个半街区了。得到此消息,A排迅速做出反应,他们加速前进,并且打算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处左转,攻击敌人的侧翼。C排因为距离太远,没有采取支援行动。

又过了数十秒,地图上B排的图标变得黯淡了不少,同时伤亡数字已经到了她的总人数的三分之一。没过几秒,他们的图标上又显示出了请求支援的标志,并且显示出的他们遭遇到的敌人数量已经超过了八十。

看到B排损失惨重,处于预备队位置的卡洛沙?东恩中尉的连长直属排此时不得不采取行动。他们由全队最后的位置快速行进,达到了一个街区外与克劳蒂娅的C排齐头并进的位置,赶到了B排的身后。

紧接着,企图包抄侧翼的A排也遭遇到了敌人,他们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进行了近距离的枪战。A排的“犀牛”机器人一马当先,12.7mm的重机枪火力将敌人压制住,厚重的机枪防盾抵挡住敌人的步枪超近距射击。A排的步兵紧随其后,挤压着敌人的防御空间,将敌人从建筑中驱逐。遭遇重创的B排也迅速回过神来,配合前来支援的连长直属的D排,顶着猛烈的枪炮火力稳住了阵脚。

A排稳步推进,B排也死守住了阵地,C排也在全速前进。只要再过几分钟,第七连的铁钳两臂就能会合,包围敌人这一个连的兵力,再依靠陆军航空兵的支援彻底消灭他们。

突然,一阵极其刺耳的尖啸声划过战场,这恐怖的声音响彻了数个街区。接着冲天的火光从前方升起,隔着数个街区都能看到,轰鸣的爆炸声将方圆半英里内的玻璃震碎,地面的颤抖在百米外都能轻易感受到。随后,一切的枪战都因此而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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