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的眸子忽然睁开,那一个猿字让他仿佛再次回到了西域洛林那处山林,那里有小红的足迹,可如今,却都化成了印象中的记忆,正在渐渐淡去。
“哦,前辈刚刚成魔,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虚魔,虚魔就是从天地间后天成就的魔,只要有杀戮的欲望,只要有一心成魔的决心,只要向天地发下成魔宏愿,那么他就能够成魔,就会被魔界派下人来接引,而我们就是那接引之人。”魔猿似乎话很多,连忙向萧逸解释道,萧逸难得睁开了眼睛,自然要让萧逸看出自己的价值,不会一时魔性大发杀了自己。
可惜他的做法并没怎么引起萧逸的注意,萧逸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继续闭目,沉默无言,只是眼中那股凌厉的杀气似乎在警告魔猿,如果你再所说下去,我一定让你下一秒就死!
魔猿浑身上下被萧逸吓得打了个哆嗦,二话不说,继续赶路,不一会,他们二人便一路疾驰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此处没有风,没有任何苍穹里该有的磨难,那些苍穹之风,在碰触在这片区域就好像遇到了一道屏障一般,吹不进分毫,苍穹皓阳和苍穹阴月的杀人光华也被阻隔在外,是一处苍穹中的临时落脚点。
魔猿大步迈进去,在那片区域,瞬间出现了一个人,拦住胖子魔猿,可却在魔猿出示一个绣有血红色红色的“魔”字后,那人立刻让路,魔猿带着萧逸,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魔三界了!”在这片宽广区域的中央,有一处传送阵,不时有人从这里进去。
“走!”萧逸睁开了眼睛,率先一脚踩入,对那传送门身后狠狠地一笑,最终摇了摇头,他神色里的淡漠越来越浓,眼神也愈发冰冷。
这个世界处在苍穹之中,寄身于虚无,很少有人发现,而里面生存的生灵,无一例外都是魔!天地间最让人恐惧的魔!一魔出世,血流苍穹!
最后魔猿把萧逸带到了他居住的小村子里,那是一处民风淳朴的村子,每个人都是魔,都是虚魔,而且全都是魔猿自苍穹宇宙中接引而来的,彼此和睦相处,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残忍互斗,嗜杀成性。
虚魔,无一不是受到了不可治愈的心伤,只有心死了,才会选择成魔,只有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绝望到了极点,才会立下成魔的愿,才会甘心舍弃原来身份,称为最受鄙夷,最底下的魔!
萧逸没有过多久就加入到了这个村子,就像凡人一样的村子,这里的虚魔实力大小高低不一,弱的只有元婴境,强的则连萧逸都看不清他们的修为,萧逸也暂时以残魂的身份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在村头,有一个打铁匠,还有一个是众人公认的村长,这两人当看到萧逸的时候,眸子里闪烁的不是冷漠,不是淡然,反而是充满善意,那是一种同情,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叹。
萧逸的住所被魔猿安排在村里的那条清澈的河边,那里始终会有一个老者在垂钓,嘴角始终挂着一缕忧伤,但钓竿却从未提起过水面。
春去春来,萧逸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一年,看着这里的一切事物旧了又新,心底里的感悟愈发深厚,他偶尔会望着天空,在天际,似乎会有一个人在静静地望着自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闪着灵动的双眸,像是会说话的精灵。
“碧璇……原谅我,把你忘了。”萧逸心中喃喃默念,他看着这天空,那里的白云不断倦了又散,最后消失在了风里,终究无踪。
曾经的一幕幕,在雨里,在阵楼,在洛林,在新界,那些场景在萧逸脑海里不断划过,最后显得越来越淡,身为魔,自然要忘记过往一切,重新开始,而往昔所有,成魔者都将在一年内忘记所有。
忘记,这种忘记不是一瞬间的遗忘,而是缓缓的,先想起,再把记忆像浓酒一般兑上水,慢慢淡去,最后把这酒,兑得像白开水一般,失了酒意,只剩下那一份空白。
这一年,萧逸早已被告知自己会忘却过往一切,他挣扎过,反抗过,但最终却没能改变什么,既然成魔,那么一切都已注定,注定成魔的人,将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这一年,萧逸每时每刻都在试图努力记住碧璇的音容笑貌,记住与碧璇的点点滴滴,还有碧璇临死之际那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说的话语,萧逸知道,那是她不想让自己记住她凄惨的模样,她想让自己记住的只有……那日在雨中活跃舞动,一舞倾城的仙子。
可惜这一切,萧逸都记不住了,他的记忆渐渐的开始模糊,一年时间,萧逸的残魂记忆里的那最好一抹记忆也随之消失,他的眸子回复了平静,红眸也渐渐地转黑,终于完成了成魔的最后一步。
在他面前,一个垂钓的老者头也不回地盯着河面,嘴里喃喃提醒着:“你的鱼儿上钩喽。”
萧逸连忙走向自己垂钓的竿前,连忙提起钓竿,那沉甸甸的感觉表明一条鱼已经上钩,萧逸提出水面,那上面钓着一只金光闪闪的鲤鱼,一如往日里在轮回劫经历的那番情境。
“你的也上钩了。”萧逸看了眼老者面前的河面,一圈一圈的涟漪不断晃开,一脸平静地说道。
“我钓的是记忆,这鱼虽然上钩了,但却不是那日里我嘱托告诉我的那条鱼,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这老者摇了摇头,并没有提起钓竿,最终任凭那鱼儿挣脱束缚,留下一团血迹逃脱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