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师傅是个中年人,看我一副沉思生命的模样,嘿嘿笑着搭话:“小姑娘失恋了吧?去唱唱歌没错的,就是千万别想不开,你看,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我转过头看那师傅,他已经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狂侃架势。我再从车的后视镜里使劲瞅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带着与世长辞的念头,怎么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给师傅这样的错觉。
我从包里抽出一百块钱,豪迈地甩在师傅面前:“师傅,您看错了,长我这样都失恋,那甩我的那个人的脑门儿肯定是被您的车门挤了。我赶着去救人呢,您开快点儿。”
那师傅瞟了一眼眼前的票子,嘿嘿地干笑了一通,然后一句话不说,噌地猛踩油门。
车里的电台在播一首老歌,林忆莲缱绻缠绵地唱着,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前几天我还在网上看她和李宗盛的故事,说是才子佳人,他们当之无愧。只可惜,现实生活将两个人磨砺为普通人,不再是偶像时,两个人却分道扬镳。
许多歌迷唏嘘不已。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最爱的,是要放在天边一辈子惦念的。
当然,以前我不是这个想法。我和林念泽谈恋爱时,最简单的想法就是,赶紧跟他把证给领了。因为我总杞人忧天地觉得,是上天打了个瞌睡,才会把林念泽送到我身边。
林念泽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月牙白的小脸上的微笑就格外干净漂亮,温柔地说着不急,再等等。我瞪他,说别指望等几天就有别的女生奔腾到你身边。他也不辩解,好脾气地冲我笑笑,低头翻手机上的日历。
其实,我知道林念泽不是这个意思,他曾跟葫芦讲过,说等我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他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带我去民政局。
感觉到旁边好像有人在不停地拉扯我,我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看着窗外掠过的红绿灯,才知道自己打了个瞌睡。出租车师傅在一旁提醒我:“姑娘,你电话响了。”
我愣怔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状况,一脸悲愤地接起电话。
王思梦像唱美声一样地嚎叫着:“苏思琦,你怎么还没到!”
我琢磨着是回答路上堵车,还是临行前摔了一跤,正在疾驰的车子却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我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倾了过去。
我刚想转头问候开车的师傅是不是把脚丫子踩到油箱里了,就听到他利索地说:“到了。”
我犹豫地看了下窗外,确实是“糖果”灯火迷乱的标志,门口站着穿喷血吊带的王思梦。
一看到王思梦,我就跟特种兵突然生还人间似的精神起来。王思梦看到我,也亲热地扑了上来,我以为她要表达多日不见对我的思念,谁知道她从头到脚地瞅了我几眼,诡异地问:“你怎么就直接穿T恤牛仔裤出来了?”
“废话,见你们几个还需要我涂脂抹粉、锦衣华服吗?”
“那你也太蹉跎了点儿。”王思梦尖叫。
我冲她翻了个白眼:“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前段时间跟你借的交话费的一百块钱,我刚给了出租车司机了。”
王思梦立刻暴走了起来,她说:“娘亲,你可真能耐啊,翻倍给!你要哪天不浪费钱,你的生命就是一团废纸。”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王思梦说话,我就觉得特别精神。我朝她抛了个媚眼:“我正如花似玉,生命当然不能是一团废纸。再说了,是你天天教导我,说钱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