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连着山,夹而成谷,虽是神秘,但却满眼荒凉。站在山顶,远远望去,视线尽头的山变成了黑色,更远处,则透出一股死气,还未临近,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快到鬼岭了。”默默认真地说,“小心点,忻姐姐说过很危险的。”
“呜,好臭。”小幽扇了扇面前的空气,吐舌道。
“小幽,这是血腥气。”凡雨霖道。
“不是啊,有一股很重的腐败味。”
“嗯?”
“小幽的鼻子很灵的,这里面应该有许多的腐尸。”姬天雪解释道,“看来前面一段路不好过。”
迎着扑面而来的恶臭,一行人来到了鬼岭的边缘。眼前的树木枝干漆黑,树叶蜷缩成长针状,散发着雾状的黑气和一股奇怪的酸味。看着这一切,凡雨霖身旁的女生们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阿嚏。”小幽拧着鼻子。
姬天雪上前一步,双手相合,旋即,向两边伸开,一圈淡蓝的光芒骤然出现,把黑气和酸味挡了开来。
“不要离开我三丈,否则灵盾保护不了你。快点走吧,我的灵力支持不了多久。”
“嗯。”
。。。
鬼岭之中,黑气蔽天,环顾四周,蒙蒙的一片,唯有一条黑石板路指示着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周身漆黑的树干上渐渐出现了凝固的血块,不由令人头皮一阵发麻。
“你的什么鬼主意,为什么非要沿着石板路走,这,越来越恶心了。”姬天雪对凡雨霖埋怨道。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在这一片黑不溜秋的地方不迷路?”凡雨霖耸肩道。
“就算迷路也比这儿好。”
“那好,随你啊。”
“你……”
“你们看,”一旁捂着耳朵的默默突然惊呼道,“那是什么!”
石板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被黑铁栏杆围绕的破败庄园,园中荒草丛生,朽木孤立,正中间矗立着三个巨大的黑砖建筑,每个形似倒立的不规则三角锥,一齐组成了一个三角状。庄园上的天比其他地方要明亮不少,些许光束透过厚重的乌云射到了毫无生机的荒地上,凄凉而壮丽。
“哇,”小幽惊道,“好壮观的样子。”
“好奇怪的形状,貌似不是中原和北荒的风格。”姬天雪说道。
“要不要去看看。”默默悄悄问道。
“去!”小幽抢着说。
凡雨霖和姬天雪异口同声道:“不行!”
“小幽,在不知道安全与否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让你乱走的。”姬天雪严肃道。
“小幽,先给你看病好不好,等你的病好了再来也不迟。”凡雨霖安慰道。
“知道了啦。”
。。。
“热闹啊,许久未见到外界的异族了。”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出现在众人身后的枝桠上,“不如到孤的府上,让孤好生招待招待,如何。”
众人一惊,连忙转身,眼前这人赤铜色的皮肤上对称地刻着怪异的符文,乌黑的散发上两只青铜色巨角弯曲着,整个人蹲着,右手垂下,指尖轻闪,竟有一缕血红色的火焰萦绕其上,背部仿佛是由血雾组成的蝠翼夸张地伸展着。诡异的青芒眼射出颤动神魂的光,大嘴一张开,天地间的血腥气似乎更加浓重,他的脖子上挂着三个惨白的破损头骨,头骨空洞的眼眶中一点明火闪动。
“未作答就是默认了,哦。”妖人怪叫一声,未等反应,便在众人面前消失。
姬天雪大惊,合掌正要催发灵盾的防御。突然,一只赤铜色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不知何时妖人出现在众人之间,怪笑道:“听闻雪灵一族乃上古神明之遗嗣,孤吃不到神就将就着品尝一下你吧!”说完,伸出血红的长舌舔了舔姬天雪晶莹白皙的脸庞。
“三千剑罡!”
凡雨霖并指化剑,刺向妖人的脖颈。
“啪。”妖人的另一只手猛然抓住了刺向他的手臂。
“啊哈,你的气味很怪,非是纯种人族。孤有原则,本应放过你,然,你的身上有一种令孤厌恶的灵力,那、该怎么办呢?”凡雨霖精神一震,只觉得妖人的双瞳开始诡异地扭曲。
“放开她。”凡雨霖喝道。
“哦,为何?如此美妙的食物,呵呵,我可以让你先品尝哦。”妖人一歪脖笑道。
凡雨霖一皱眉,指向妖人的手指上蹿出一束赤红色的火苗。妖人一惊,刹那间,就被一指宽的火苗穿透了身体,未等出声,火苗引燃了妖人的整副身躯。姬天雪趁机挣脱了妖人的手掌。
“果然很讨厌呢。”妖人的声音从众人的头顶传来。
“你是谁?”凡雨霖双目紧盯着空中的妖人,紫色的雾气缓缓地出现在他的左眼。
“嗯?”妖人看着凡雨霖的左眼疑惑道,“你小子,很熟悉的气息啊。”
“九歧咒心!!”妖人大叫着忽的消失不见。
“轰。”一声巨响在众人中乍起,卷起阵阵迷烟,凡雨霖被压着撞入身后的荒园中,一连的数声撞击,最终被拍到了一处黑砖建筑上。
“咳啊。”鲜红的血液从凡雨霖的口中溅出,点染了粗麻衣。
“霖哥哥!”小幽和默默喊着冲进了荒园。
“小幽!”姬天雪急叫到。
一只一尺多宽的赤铜色刻文巨手死死地压住凡雨霖,青芒眼仿佛火焰般跳动起来。
凡雨霖只觉得一道绿光不断地在身体里跳跃,刺激着五脏六腑,不由得一阵颤抖。
不远处的小幽红着眼对姬天雪哀求道:“雪姐姐救救他吧。”
“知道了。”姬天雪单手平伸,掌心向上,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汇聚,形成光珠,“上仙术·华姝幻珠!”
“哼,单凭你的灵力也敢施展华姝仙术,蜉蝣撼山。”妖人头也不回地冷哼道,旋即一阵灵气爆发开来。
妖人爆发的灵气瞬间粉碎了刚刚凝结成形的光珠,同时,一股灵气风暴冲向众人。
姬天雪十指交合,掌心向上,拇指前伸,抵住食指,大喝道:“灵祭·中心火。”
恍神间,一簇苍白的火焰从双手间跳出,一刹,淡蓝色的光圈仿佛着火般,闪动着晶蓝的火焰。
风暴而至。瞬间如巨浪溃堤,火焰一现,顷刻便消失殆尽,光圈频振,裂纹密密的延伸开来,似烈风毁林,飞沙走石,离叶散枝,刹那灵气溃流,光罩隐遁。
不一会儿,风止云息,姬奉雪三人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妖人闭上了摄魂的青芒眼,松开了巨大的手掌,几个闪烁离开了数十尺,“你叫什么?”
凡雨霖沿着黑砖建筑滑倒,调息了几气,注视着妖人道:“在下凡雨霖,不知道何时冒犯过您。”
“你没冒犯过我,”妖人睁开了恢复正常的眼睛,看着凡雨霖,自言自语道,“正仁和德,雍以载道,凭信承智,修善求义,并礼凝孝。按时间推算的话,你应该是孝字辈的最后一位。先祖留下的二十个字,没想到在你这儿用完了。”
凡雨霖轻皱双眉,出言道:“关于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是吧?”
“赵桓有找过你吗?”
“赵桓?”
“就是一个一直穿红褐色衣服,白胡子很长的老头子。”妖人解释道。
“哦,就是他送我进仙霖境的。”凡雨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们没事吧?”
“只是被震晕而已。”妖人双手抱胸,思索一番,又道,“你知道皇枫吗?”
“不知道。”
“既然他没告诉你,那我也不便说。”妖人看着凡雨霖突然笑道,“如此说来,你也不知道有关九歧咒心印的事。”
“嗯,爷爷说等我恢复之后再告诉我。”
“爷爷?”妖人嘴角一抽,旋即道,“别听他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想听吗?”
妖人微微眯眼,咧嘴笑着。
凡雨霖一想,便点了点头。
妖人退后几步,靠在铁锈的栏杆上,缓缓诉说:“说起九歧咒心印那得从约前三十万年前的南廷之战说起……”
“等等,南廷是什么?”凡雨霖插嘴道。
妖人瞥了一眼,便自顾自地讲了下去:“祁脉,作为最大最强的一支人脉,他们能与天地沟通,与神明对话,就连刚出生的幼儿都有裂地断水之能。当年古脉皇氏与祁脉宣氏交战,古皇联合诸氏却仅能与其相平,近万年的大战,由祁水至南廷,虽然祁脉的领地在不断地缩小,但五脉联军亦有了不敌之象。时任古皇氏的族长皇衿义是一位阵法神匠,极擅于将外物合进阵法之中,她与中方脉的神道咒言师中方虺无一起创造了三套咒言阵印,为血契天行印、阴阳相冕印和九歧咒心印。天行印残忍无道,相冕印精妙复杂,两印虽有传世,但无人延用。”
停顿了一会儿,妖人继续说道。
“战争到了关键之刻,祁脉出动了一百二十位神道,而五脉联军一共仅有百零五位,那一百二十位祁脉神道组成了旷古绝今的逆道之阵,只可惜名字和阵法都没有流传下来。呵,背天逆道,诛仙伐神,岂人力可违。完全的碾压,打得五脉联军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但如此之势,却被三位中方脉的老祖挡了下来。三对一百二十,一连打了三十五天,三祖才渐渐不支,而有阵法支撑的祁脉却愈战愈勇,无奈之下,三位老祖为了五脉的安定,引燃了神脉来推动咒言阵印,嗯,简而言之就是自爆。老祖与大多数的祁脉神道同归于尽,爆炸波及了整个南廷,它产生的光芒到现在还看得见……”
凡雨霖一愣,旋即默然道:“春秋另序旁作客,光帷筹帐司南乡。这南廷是?南瀚!”
“哼嗯,南廷的北部大致是如今的南翰海,当年的爆炸使大半个南廷山毁地陷,海水倒灌,形成了瀚海。”
“这,太假了。天道趋稳,没有光芒可以存在十余万年。”凡雨霖不由质疑道。
“哈,这也是我从古书上看到的故事而已,”妖人不在乎地一撇嘴,旋即问道,“你是要去鬼岭城?”
“嗯。”
“那女人很抠的,血玉琼浆没那么好拿。”妖人看了眼凡雨霖。
“无妨,万事成否终须一试。”
“你身后的建筑便是通往鬼岭城的大门,只需站在中央的圈中,在每块石棱上涂上鲜血,就可以到了。”语毕,妖人血雾般的翅膀从背部喷出,一振便飞到了半空中,“我们还会再见的,孝池,哈哈哈哈哈。”
妖人放荡的笑声消失在极远处。
凡雨霖看了看昏迷在地上的三人,目光转向了身后的黑砖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