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严迟照租了一辆越野车,被周若千拉着到处跑。但严格来说,是严迟照带着她才对。因为在周若千的认知里,完全没有“方向感”这三个字存在的一席之地。她只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却不知道它在哪里,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弄得严迟照是焦头烂额地头都大了。
“你不是很厉害的嘛,在我心里,你可是无敌百科,什么都知道的呀。”周若千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样子。
“拜托,好歹我也是个人,不是神!再厉害,还不是都败在了你这个白痴的手里。”严迟照握着方向盘,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
幸而周若千要去的地方,很多都能凭着名字在地图上搜索得到,把它输进去跟着导航走就可以了。但难以避免的,还是有些地方在地图上根本找不到。就算问周若千她也是一问三不知,所以这时候就只能靠严迟照那惊为天人的IQ智商来导航了。
严迟照在周若千心里,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以前是,现在也还是。
而更加神通广大的是,在这远离都市的偏僻村镇里,严迟照还能变出个高科技产品给周若千。
“这是什么。”
“你打开。”
是一部和他的一样的当下最新款并传说被人爱疯了的手机。
严迟照把她原来手机里的芯卡换进新手机里,一脸怨怒,“你那部老爷机,害人不浅。我再也不想像那晚那样发了疯似的找你了!”
他们抵达的那些地方,无非是一些远离都市的人烟罕至之地。世外桃源般的村落,初秋里一片淡红的山林,碧波荡漾的动人湖泊,或是空绝壮观的美丽峡谷。每到达一个地方,周若千都会先沉浸于如此美景里陶醉一小会,而后才开始拿出单反相机来细细地拍照。
“站着,就那样别动!”周若千有时候会这样对严迟照喊道,然后把相机对准了他,飞快按下快门。
“真不知道你是来工作还是来闲玩的!”严迟照睥睨了她一眼,一副“没空搭理你”的表情继续对着手中的手机操作着。
拿着相机到处跑的周若千,咿咿呀呀地大声叫喊着以抒发内心里对眼前所及美景的震撼。严迟照不参与其中,远远看她脸上挂满笑容的样子,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
悄悄地,他偶尔也会拿出手机偷拍她。
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的表情,摒住呼吸微笑着抓拍小动物时的表情,认真回看所拍摄成果时的表情,或者偶尔偷懒什么也不做就那样呆呆地站在原地时的表情。
每一个时刻的她,都如此令他魂牵梦绕。阔别十年之久,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她如此灿烂的笑容。
在接近傍晚的时候,他们行驶在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上,前往严迟照事先定好的客栈。山路虽然不好走,但胜在两旁的风景都非常美。
“等一下,停车停车——”周若千突然大声地喊到,严迟照被她吓到一个急刹车差点没把两人脖子都给甩断。
严迟照正要训斥她的时候发现她早已一溜烟跑下了车,手里拿着相机和三脚架,远远地呼唤他,“快过来!”
原来是一片空旷草地。因为已开始渐渐入秋,那草地没有春夏之时充满生命力的翠绿与茂盛。
周若千把三脚架立在夕阳西下的方向,然后把愣是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严迟照给拉了过去。两人面对着镜头,站在斜斜迟落的暮光里。
相机在前方滴滴滴地倒数着,周若千说,“不知道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巴就突然被一种逐渐蔓延的甜蜜给堵住了。
相机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是两个人深情的拥吻。他们身后布开一片满天火红的彩霞,早已悬在山头的日落,也在及尽最后一股力量为他们释放出最灿烂的光芒。而那束橙黄的暮光,恰恰被他们吻在了彼此的唇间。
“过去的无法重来。”他说着,渐渐地松开彼此。严迟照看着眼前那个早已褪去年少时的稚气和凌利的女孩,说,“我只知道,我再也不会把你放开。”
那天晚上他们住在带有浓厚民族特色的客栈里,客栈老板以为他们俩是情侣或者夫妻,默认地就为他们准备了一间房。周若千尴尬地跟客栈老板解释着,要求多要一间房,怎料那老板竟听不大懂普通话,两个人鸡同鸭讲一般徒劳无果。而严迟照则在一旁冷眼观看,心里面却在暗暗偷笑着。
进到房间之后面对只有一张双人床的周若千,心里小鹿乱撞般非常拘谨。
“都开了空调了,怎么还不把外套脱下来。”严迟照说着走到周若千面前,原来他已经换好了一身宽松的居家棉衣。他看着她,突然眉毛向上一挑,“难不成,是在等我伺候你宽衣么。”
周若千被他吓得连忙跑进去卫生间洗澡去了。严迟照看着周若千惊慌失措的身影不由得笑了。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人名,表情一转凝重。
“严总。”电话那边,是严迟照的部下,易希杰。
“那边现在情况怎样?”
“已经决定明天召开记者发布会。”
明天?这么快?宁炎段那只老狐狸,他一定是想到万全的办法了,所以才会如此大胆地要公布天下。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他如此轻易地度过难关!
在严迟照即将挂电话的时候,易希杰突然补充道,“对了严总,你上次让我查的资料,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严迟照迅速用手机登录邮箱。一封来自易希杰的未读邮件,就像是死亡谶言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他盯着手机屏幕挣扎了许久。
最后,终于还是把它打开了。
手机屏幕释放的光线把他的脸映得苍白。
他的眼睛里,汩汩流淌着,火红色滚烫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