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是白天,但破旧的工厂里面,四处皆是铜墙铁壁围得死死的,唯有壁上开着的数个方形通风口,能透进点光亮。
而正好有一束光,笔直地落在周若千的脸庞。嘴上被胶布贴得紧紧的,脸色略显苍白。
她的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一位虬髯大叔。他看上去似乎好些天没有洗澡,满脸困顿沧桑,衣服鞋子像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一样。
他对着墙壁上方的通风窗口兀自感慨了一番,似是终于得以了了一桩心愿。而后突然转过头看向被绑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周若千,眼神肃杀。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
“嘶——”他一把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周若千强忍着痛,没有叫出声来。
“说吧,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让我尽量满足了你再让你好好上路!”
周若千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凝神思索着,良久,她道:“我想知道,你的故事。”
虬髯大叔显然料到了她会这么问。他弯下腰,把脸凑近到她眼前,巨大的悲痛与恨意漫上眼眸。
“你为什么不问我,你父亲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我这么恨他!?”
“我相信我父亲。他是个好人。”
“放屁!”声音震聋欲耳。“他要是好人,就不会陷我妻儿于危险之中!他害死了我的家人!”
“清美,小胜……她们是被你父亲害死的!”
歇斯底里的喊声,几欲把整个破旧的工厂给撑爆。
周若千安静地等待着,等他发泄完满腔愤怒,最后把事情原尾顷数道来。
虬髯大叔名叫陈伟。妻子清美,儿子陈胜。他们一家三口原是外省人,夫妻随包工头四处接活干,那一年,他们接到了一个大工程——为Y市新建政府办公楼——这让整个承包工队喜出望外,因为这单工程最终将给他们带来前所未有的高收益。
然而工地开工已然三个月有余,陈伟夫妻俩却半点工钱都没拿到。眼下儿子上小学急需学费,陈伟于是代表工地众多兄弟,前往政府求个说法。这事儿还闹上了新闻,但政府相关部门并没有出面,而是透过新闻媒体发布声明说,所有建筑费用已按合同在三个月内付清了。
政府把这一切都撇得一干二净。陈伟一行人没办法,只能天天去闹。周若千的父亲周巍作为政府部门的代表律师,出面调停。
“政府按照合约办事,白纸黑字,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周巍被一群工人围在中间,陈伟为首,怒目相对。周巍不惊不惧,继续大声喊道,“所有建筑资金已经全部付清,你们在这里继续闹下去也是无补于事。你们该去找的,是你们的包工头!”
“要是找得到他,我们还用得着在这里闹吗!”有人大喊。
周巍又说,“那你们就不想想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吗?”
“你是说他一个人独吞了我们的工钱然后卷款潜逃?”陈伟的怒气稍有平息。
“不,不止你们的工钱,”周巍镇定道,“而是整个工程的所有资金。”
“不可能!”陈伟又怒了,“我们跟随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我们会不清楚?!倒是你,拿着这份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文件过来在这挑拨离间?你什么意思!”
后面的一群人也被彻底激怒,纷纷冲上去用各种野蛮行径对付周巍。大声谩骂,拳脚相加。
站在不远处待命着的警卫这才出动,纷纷拿出警棍力图阻退那帮人并把周巍解救出来。但警卫就那么四五个,而陈伟一行人加起来有二三十。力量悬殊。
混乱间,其中一个工人忽然跌出马路,被一辆经过的货车撞到,身体飞出数米之远,那人当场死亡。
至此,矛盾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