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周若千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轻轻地如一声呢喃,却还是能被严迟照听见。其实这三个字在他们重逢之后短暂的相处之中,他已对她说过无数遍。句句发自肺腑而非儿戏。他对她的爱的方式太过赤城与热烈,热烈到无以附加,唯有凝聚成这三个字,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如花般怒放。
他曾想过,纵使今后她再不可能如十年前那般对他,纵使她再不可能对他大胆言爱。他也不会后悔,不会埋怨,不会强迫。却不曾想过,当那三个字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的心中顿时一片澄澈通明。他才知道,自己对那三个字是那样地渴望。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满足感油然而生,愈加放大。
原来爱不全是给予。它仍是需要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回报的。
周若千眼泪渐渐流尽,严迟照的胸膛外套湿了一片。却是那样地温暖,被他热诚的温度蒸发出些许氤氲,让人直觉恍惚迷离,情欲纵生。
周若千两边脸颊被热出了两瓣鲜红花朵。她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却在抬头的瞬间,她所正面的那个方向,紧闭的房门上方的玻璃窗口里,一张白皙俊逸的面庞倏然落入她的眼帘。
那张脸,此刻浸着满满的悲切与担忧,眼神哀痛而隐忍,似是一直在那里站了许久,脸色还有些难掩的倦意。周若千对上他的目光,他却立刻把所有难过的情绪深深掩埋,那双纯黑清亮的瞳仁里唯剩满满的温柔。
周若千突然觉得心中似有利刃搅扰,翻腾着刺疼。不禁皱了皱眉,一直把双目倾注于门外的人。眼神似在对那人说,对不起。
他似乎读懂了她的心。面露微笑,眼神依旧清澈如水,柔和如风。那笑容是在回应她心中的深深歉意与愧疚,他不忍也不愿,让她为难。
严迟照似乎察觉到周若千的异样,顺着她呆呆的目光往门口望去,那片门上的窗户里,空空落落,什么也没有。
他走了。
悄然离开。
那个温馨而幸福的时刻,是属于严迟照的,而不是他的。
文逸感觉自己的双脚有如千金般沉重,每往前迈离一步都困难无比。他不愿离开。因他是那样地渴盼能够待在周若千的身边,看着她醒来,看着她安好,感受她的一颦一笑,一呼一吸,感受在她身旁陪伴着的时候,自己内心的安逸与平静。
她是那样地美好而珍贵,却如玻璃般易碎,让人不忍触碰。
也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何必强求。更何况,是严迟照先找到她的。他只比严迟照晚了一步,就这么一步,他们或许从此又将天各一方。
文逸走出医院大门,临近正午的冬日暖阳漫天而下,落了他一身的光华。他抬头眯眼望了望天空,忽然露出一抹淡笑。那笑容,是辛酸,是苦涩,亦或是淡淡的忧愁……
周若千微怔良久,严迟照看了一眼门外,再回过头看着她,心中早已了然。沉默一时席卷而来,他们陷入各自的沉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严迟照才开口:“你想见他。”
本该是问句。却生生被他说成了陈述句。
周若千心中一惊,抬眼看他,想腰说些什么,却一时无从开口。
“没关系的,”若是以前,那个霸道而又自私的严迟照,定会心生妒恨久久不得平息。而此刻的他却一反常态,看着周若千的目光里赤诚坦然,充满柔软爱意。他笑了笑,继续道,“是我该死,错过了你生命旅程里的十年光阴。无论这十年里你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再介意。我会试着接受。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要。”
——“要定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