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汐妲拖着残破的身体来到了云雾缭绕的第一天门,正在身上摸索着开启传送法阵的令牌。却不料,令牌不见了!她不由地感到一阵眩晕,真是流年不利啊,她低低地抱怨道。一声同样低低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一块令牌被送到眼前——“你是在找这个吗?”仿佛看到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物,她的瞳孔陡然放大。来者一袭白衣,清俊却也明艳,令人惋惜的是其右半边脸被刻着图腾的鎏金面具遮住。遼汐妲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霎时间已有豆大的泪沿面庞流下。“是你吗?”她紧紧盯着男子的眸子“姑娘,我们素未谋面。何出此言呢?是在找什么人吗?”不,不可能的,连性格都那么相似,更遑论如此相似的五官。遼汐妲眼神空洞地伸手抓他的面具……忽觉手腕一紧,但见慕容逸风眉目间闪过一丝狠戾之色,眨眼间却消失不见:“姑娘这是想做什么?似乎有失礼仪,呵。”遼汐妲突然被松开,又因为体力不支,一下向后倒去。慕容逸风伸手将其扯住,看到她锁骨处被烙印的“慕容”二字,心中明了。“道是慕容家的家仆,竟这般倔强,此女子……甚是奇异。”足下轻点,两人一同消失在传送阵中。只余淅淅沥沥的雨声强调着这山谷的寂静与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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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谷中
迷迷糊糊中,遼汐妲感受到自己在快速地移动着。终于在熟悉而刺耳的尖叫声中醒来,“大少爷怎么能背着一个贱婢!”她当然清楚,那声音来自大夫人的侍女,给她带来痛苦的腌臜泼才之一。但是为了阿遥,不得不忍耐下去……“阿遥,你要快点回来,我恐怕撑不了多少时日了。”遼汐妲如是想,眼底的光不由黯淡了几分。慕容逸风将她放下,扶她站直,不料下一秒膝盖直直撞到地面。用手撑起上半身,试图站起,又是“砰”的一声。且看那祠堂的案几两旁站着两列人——二夫人站左,大夫人位右,通过站位,足以瞥见二位夫人在家族中地位之分。见到遼汐妲膝盖已血色蔓延,侍女小蝶看得不忍,眼里噙着泪花,对着二夫人不断摇头;二夫人只轻轻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小蝶的脊背:“她能行的,我相信她。她能救阿遥!”
大长老挂着一张伪善的笑脸:“不要挣扎了,那是徒劳的。你马上就要接受神的洗礼了,满怀感恩之心去迎接他吧。”即使被当做苦力使唤来使唤去,走最危险的山路,做最不适合女孩做的活,吃残羹、睡柴房,她也未曾料想到今日的命运。慕容家族,一个曾经叱咤朝廷的国师家姓,曾姓“封”,被贬后消失在舜铭大陆;慕容取自“慕二仪(天、地)之德,继三光(日月星)之容”,寓意在偏远蛮夷之地发扬国粹。看似“忠国”,但在遼汐妲一年的日夜观察下,这二字分明是一种讽刺、一层伪君子的外皮、一个天大的笑话!毋需深入了解,此家族的志向只有一个,那就是灭国,剿灭东方家族——真是个不切实际但壮烈无比的志向,遼汐妲想。在阿遥离开的一年以来,她卧薪尝胆,只为深入了解此家族的秘密——确被她发现慕容家族的秘术,活人献祀。献祀不同祭祀,祭祀乃针对动物、人的肉身举行火祭类仪式,被祭祀者死后灵魂先入鬼界、再入轮回道;而献祀,是仅针对活人存在的,取法器引被献祀者的三魂六魄,用于达成超乎寻常的目的。仅留的一魄是为了躲过仙兵的追查,因为此术过于阴邪,原则上是不符合仙界给人界定下的规定。至于慕容家究竟与仙界哪位大仙有着怎样不可描述的契约关系,都是无从知晓的。遼汐妲只是终于明白,自己体内的种着的蛊是为哪般了——为了今日的献祀,而自己则是祭品!蛊可以控制自己的心神,使自己心甘情愿献祀,使仪式完美结束……
“阿遥,你骗我留下,就是为了今日的献祀么。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是想着你,你的笑容,你对我的好…我空白的人生只有你,只有你……”这话,确是对着慕容逸风说出的。“我不是阿遥。你认错人了。”慕容逸风袖衫下的拳头紧紧握住,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好,我献,麻烦你把我的话转告慕容逸遥。”遼汐妲转身向祭坛走去。大长老与二长老紧随其后,二长老面色凝重地盯着手中的法器,逍遥镜。此镜可在一个时辰内保证神魂不灭,并且有无限的储存空间兼传送功能,逍遥谷亦因其得名。在与二夫人擦身而过时,二长老递了一个眼神。不一会儿,坛上的法阵已刻画完毕,供品也准备到位,只差逍遥镜压阵。大长老从二夫人手中接过镜,注意到二夫人眼神闪躲明显,不禁冷笑一声:“二妹,你在害怕什么?你的遥儿马上就可以回来了。”仿佛不放心她,还刻意观察了二长老脸上的表情,但见二长老仍然是那副冷漠严肃的样子,满意地“嗯”了一声。
遼汐妲感觉自己在虚空中飘浮,虽然身体轻盈但却头痛欲裂,仿佛要被撕裂开来。恍惚间,听到有人正大声呼唤自己:“阿汐,醒醒,醒醒!快点离开,就快没时间了!!”“阿遥,你终是回来了。”“我对不起你,但是你现在必须走,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死。哪怕……我自己去死。”遼汐妲根本没听清他的最后几句话,仿佛被拍了一掌,离开了虚空,进入到更深的地方沉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