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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1998年:娱乐年代

人物一:“还珠格格”横空出世——小燕子

1997年,台湾作家兼影视制作人琼瑶偶然路过北京的公主坟,被这个奇特的地名吸引。传说清朝时乾隆皇帝曾认民间的一位女子为义女,死后以公主之名葬在“公主坟”。琼瑶的创作灵感由 此而生,从这个简单的传说写成了一部《还珠格格》。

《还珠格格》是琼瑶改变风格的尝试,之前她写的都是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而这部新作却是嬉笑怒骂的宫廷喜剧。1997年,琼瑶决定将《还珠格格》拍成电视连续剧。

这部电视剧最初挑选了一位表演系的大学生赵薇演二号女主角紫薇。对于一号主角“小燕子”的演员,琼瑶找了一个有拳脚基础、有打戏经验的演员。谁知,头号主角在开拍前一周,接了一 部电影,要求“延期报到”。剧组临时重新安排角色,琼瑶想到了自己公司长相甜美清纯的新人林心如。但考虑到林心如经验不如,恐怕担当不了小燕子的角色,就安排她演出紫薇一角,而 把比较灵活的赵薇调去演小燕子。而三号女主角金锁,则选定另一个新人范冰冰。

角色定了,大队人马到承德租下“避暑山庄”置景拍摄。当时是盛夏,承德酷暑逼人,剧组拍摄极其辛苦,大家都说“避暑山庄”简直是“中暑山庄”。期间,剧组还经历了换角风波、演员 受伤、导演和摄像的争执等等困难,拍摄进度非常缓慢。为了演员,为了导演,为了剧组的磨合,剧组每天都只能拍摄一点点。在台北的琼瑶只要接到承德的长途电话,就会心惊胆战,不知 道剧组又出了什么问题。磨合期过后,拍摄进度大为加快。《还珠格格》在1998年正式上映。

《还珠格格》是一部民间传奇,民家女子“小燕子”飞上枝头变凤凰,被乾隆误认为公主,于是紫禁城平静僵化的生活被打破了。小燕子、紫薇、金锁等人书写了一幕幕充满欢笑与危险、阴 谋与爱情、痛苦与挣扎的精彩剧情。活泼调皮的“小燕子”是最耀眼的明星。善良好动的她文化低差,又爱帮助人,急中生智,善于化解难题。她的许多话成了全民同乐的模仿对象:“鱼家 瓢虫”(鳏寡孤独)、“化力气为浆糊”(化戾气为祥和)、“乐得像老鼠”(乐不思蜀)、“累死事小,饿死事大,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在《还珠格格》播出之前,国内电视剧市场很不景气,收视率节节下滑。而《还珠格格》在国内的平均收视率超过47%,在香港、台湾等地也掀起收视狂潮,轰动海内外。一些电视台将《还珠 格格》视为挽救电视台的救世主,至今仍有电视台重播。1999年,《还珠格格》推出了第二部,平均收视率超过50%,而《还珠格格》第三部在演员集体换人、观众审美疲劳的情况下收视率依 然保持两位数。2001年,琼瑶继续用赵薇、林心如、苏有朋等人主演推出的电视剧《情深深雨蒙蒙》,收视率虽然不如《还珠格格》,还是傲视群雄。它的成功让电视剧业者摩拳擦掌,一股 脑儿跟风拍清宫戏、公主戏。之后几年,中国观众观看了不少清朝的格格、阿哥们在荧幕上转。

“小燕子”的扮演者赵薇在1998年一跃成为国内最热门的偶像明星。大批少年儿童追捧《还珠格格》,追星赵薇,引发了社会的大辩论。

人物二:无奈的总编——李敬泽

90年代前期,一个文学青年到北京来要做三件事情:登长城、吃烤鸭、拜访李敬泽。李敬泽是著名文学评论家、《人民文学》杂志的主编。“拜访李敬泽”仿佛是文学青年登陆主流文坛的“ 捷径”。到了1998年,文坛的整体不景气,导致了文学青年群体的散乱。

1998年的一天,《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作家》主编宗仁发、青年评论家施战军聚首北京香山,商量着在《作家》和《人民文学》上推出一批“70后作家”,给已经不景气的中国文坛“ 煽风点火”。

原本是推出新人新作的好创意,结果推出的作家都是年轻女孩子。每个女孩子又贴出一张被人视为艺术照的自我介绍。结果,按照李敬泽的说法:“一个文学事件迅速变成一个非文学事件。 ”读者没有被新作品所吸引,反而把议论焦点集中在这些女作家身上了。李敬泽等人的策划没有收到预期效果。

李敬泽80年代初进入文坛,亲身经历了国内二十年的文坛变迁。他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读书的时候,感觉身边全部都是诗人作家,校园里文学社团遍地开花。毕业的时候,李敬泽面临去解放 军某部和《人民文学》杂志的两个工作选择。李敬泽一想到穿上军装就要按时出操训练不能睡懒觉了,毫不犹豫地去了杂志社。入社不久,李敬泽就见证了80年代文学盛况。当时纯文学杂志 《收获》和《人民文学》的发行量都超过百万册,此外还有《当代》、《十月》、《钟山》、《花城》、《诗刊》、《星星》、《世界文学》等数十家文学刊物,省级以上期刊超过200种。最 先火爆兴起的是诗歌。1984年,诗人北岛前往成都参加诗歌节,两千张票一抢而光,开幕那天有工人纠察队维持秩序,没票的人照样破窗而入,秩序大乱。听众冲上舞台要求签名,他躲进更 衣室,关了灯,缩在桌子底下才逃过一劫。80年代后期,小说开始慢热,莫言、马原、余华、苏童等年轻作家以鲜明的先锋姿态登台亮相。

1998年在李敬泽看来是文学发展的一个拐点。当年,湖南卫视的娱乐节目《快乐大本营》开始走红全国,冯小刚的电影《甲方乙方》登场,和外国来的大片《泰坦尼克号》一起霸占荧幕。“ 娱乐”、“贺岁”成为中国人文化的关键词。纯文学已经离开了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同时,网络的兴起,让文学阅读和创作的方式发生了根本变化。当年四通利方变成新浪网、网易从电子邮 件领域进军门户、搜狐网的张朝阳更是入围《时代周刊》全球数字英雄榜。人们可以在网络上搜索感兴趣的内容,有选择的阅读,还可以开始网络写作——这大大降低了写作的门槛。网络对 传统文学和杂志的冲击,在1998年还刚刚开始。《人民文学》的发行量降到了六七万册。

李敬泽面临的无奈和困顿,是新形势下传统文学的无奈。文学失去了精英的光环,变为平民化的娱乐写作。作家们在1998年之后开始谈论读者、市场和包装炒作。

人物三:新时期英雄战士——李向群

1998年,长江告急,珠江告急,嫩江、松花江告急!中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在长江全流域,特大洪水引起的洪峰一次高过一次。湘鄂赣皖苏各地都活跃着抗洪大军的身影。

1998年,广州军区塔山守备英雄团的战士李向群是抗洪大军中的一员。

8月5日,长江抗洪到了危急时刻。刚刚参加完漓江抗洪抢险任务的塔山守备英雄团官兵奉命登上了前往长江抗洪一线的列车。经过20多个小时的颠簸,李向群和战友们赶到了湖北荆州,立刻 投入了抗洪抢险战斗。李向群主动报名参加抢险突击队,冲锋在前,先后4次晕倒在大堤上,醒来后继续拚命。

8月21日,湖北公安县南平镇一处大堤堤基塌陷,出现70米长的内滑坡。塔山团官兵紧急出动救险。当时因为多次晕倒被领导安排在卫生室休养的李向群听到了紧急集合的哨声,毅然拔掉输液 针头,偷偷穿好作训服,躲过值班的卫生员,爬上开往一线的卡车,又上了大堤。指导员发现抢运沙包的人群中有李向群,当即命令他下去休息。李向群要坚持,指导员发火了,连拖带拉把 他推上了一辆回部队驻地的卡车。可李向群瞅机会跳下车,换了一个地方继续扛沙包抢险,不幸因为劳累过度,吐血倒地。22日10时10分,李向群因抢救无效而牺牲,年仅20岁。

之后,李向群被追记一等功,被誉为“新时期英雄战士”。作为新时期解放军的英雄人物,李向群身上有许多不同于之前军队英模的闪光处。李向群并非出身贫苦家庭,也没有和敌人有刻骨 仇恨。1978年,李向群出生在海口市,和改革开放一起成长。李家经营服装生意,经济条件优越,可以给李向群充裕的物质生活。李向群参军的目的是去军队这座大熔炉里锤炼意志,锻炼自 己。他严格要求自己,刻苦锻炼,多次受到表扬。有个小事例可以说明李向群在军队的表现。参军前,李向群每天要抽两包烟,参军后他严格执行纪律,郑重宣布:“今后谁见列兵李向群抽 烟,可罚他一个月津贴。”一个月后,李向群就戒了烟。

时代变了,军人的成长背景和表现也发生了变化,可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的本质没有变。

年度人物

1998年,“小燕子”是最轰动的人物,而且将持续影响力至今。

小燕子的成功和李敬泽的无奈是紧密联系的。在一个大众娱乐当道的时代,传统文学在萎缩,精英式的文艺形式在萎缩。中国人开始关注服装、住房和金钱,对文学的追捧、对高雅艺术的痴 迷都已经降温了。这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不仅是《人民文学》的发行量在下降,之前兴盛了几十年的国营百货商店也不可避免地走下坡路。人们不是开始进入专卖店买衣服鞋子,就是习惯光 顾各种服装摊,那里的款式、花色、价格都更贴近人们的实际,能紧紧跟上人们变化的需要。少数有实力的国营商店开始朝高挡商场方向发展,更多的开始退出历史舞台。都市里的青年开始 不再留恋新华书店、百货公司、戏院茶馆,而是穿梭在繁华地区的商店卖场。

社会风气越来越开放,世俗眼光越来越弥漫,年轻人的穿着也越来越随意、大胆。1998年,街头出现了趿着五颜六色的凉拖鞋的年轻女性,垫高身体弥补身高不足的松跟鞋被许多女孩子奉为 出门首选。私人汽车的出现、办公室里的空调使越来越多女性长年衣着单薄,引得上了年纪的人不断摇头。有人开始“没有件名牌的行头没法见人”。

在这种背景下,《还珠格格》打败了《人民文学》,“小燕子”打败了李敬泽,成为1998年的年度人物。

大史记

1998年留给中国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南北各地同时爆发的洪水。洪水如同猛兽,冲垮了堤岸,淹没了农田和房屋,也冲击了中国人重经济发展轻环境保护的思想。普遍认为,过度开发造成的 水土流失、生态恶化是1998年洪水最大的诱因,愤怒的自然开始惩罚中国人了。1998年以后,环保宣传大为增强,环保活动和环保组织不断涌现。

1998年,商品房开始出现,开始逐渐取代原先的福利分房。买房、楼价和物业等新概念开始成为人们日常关注的焦点。1998年也就成为新旧住房时代的分水岭。最初出现的商品房的买主主要 是老外、明星和大款。商品房成了财富的象征,绝大多数中国人在新式小区外羡慕地观望着。

1998年,下岗职工开始出现,使用频率逐年升高。随着国有企业改革的推进,下岗职工人数不断增加,从1998年开始上千万职工下岗。他们为改革和进步做出了牺牲,并顽强地自谋生路,开 餐馆、开汽修店、做小买卖、应聘社区保安保洁等等。国家和社会都对这一群体投入了极大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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