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恍然已老,十一月如期而至,阴冷的气息吓走了热爱太阳的生命,吓傻了欲要狂欢的花花草草,于是狂欢变成了狂返,土地是它们的母亲,也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我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太阳了,这些日子阴雨连绵,连着我的心,只是偶尔看见木玺的时候会恍惚看到他身后金灿灿的阳光,他白衣胜雪,长发如瀑,阳光打在他的头顶,模样仿佛当初我们在人界的样子。
这天好不容易停了雨,我拉着金銮欢快地跑出屋子,踩着潮湿的地面和枯黄的落叶,奔跑在石头铺成的小路上,准备出去庆祝庆祝雨停的喜悦,走到一半时突然看见前方有个淡蓝色身影,身姿与月梦嫣十分相似,便猛地停了下来。
金銮从我身后凑出一颗头问:“小莜莜,怎么了?”
“诺。”我指了指越来越近的人影。
金銮朝我指的方向定眼看了看,连忙挤到我前面如临大敌地说:“小莜莜,你先回家,我来对付她。”
“金銮,她不是……”
话还未说完,金銮一边将我往后推一边说:“小莜莜,你快走吧,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不是……”
“啊呀!”此时月梦嫣已到离我们十里之内的地方,金銮回头看了一眼,着急地一跺脚道,然后拉着我的手飞快地往回跑。
“哎……”
我仿佛听到了月梦嫣的呼喊声,想回头看看,却被金銮一手摁住了。
“小莜莜,你放心,她追不上我们。”
金銮以为我是害怕被追上,忙说道。
我欲哭无泪地跟着金銮跑到屋子里,金銮麻利地关上门,背靠着门拍着胸脯说:“好险。”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想:完了完了,好不容易化解了旧恨,没想到这么快又添了新仇。
只是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唉唉”地叹几口气。
金銮看了我一眼,突然抱住我说:“小莜莜别怕,金銮会保护你。”
霎时一股暖流汇入我心中,我眼眶有点湿润,拍了拍金銮的头说:“傻样,我是这样胆小的狐狸么?”
“水狐狸,有胆子就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月梦嫣尖锐的声音便传来,我揉了揉耳朵,伸出手想将门打开,手停在门柄上却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泄气的气球飞不上天,自然,此刻我的手也打不开门。
若是在以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走出去,若能跟她干上一架我更是高兴,只是自从那****与她一同逛过青楼之后,我就怎么也提不上跟她干架甚至是吵架的兴致了。师父说,能一起逛青楼的人都是同类中人,所以应该好好珍惜,而我的毛病便是,面对同类中人会心甘情愿地处于下风。比如面对木玺时我总是被打压的一方,但在央九面前我的地位瞬间就马不停蹄地往上蹿。再者,这与气场也有关。
“嘭!”伴随着一声巨响,门栓被折成两半飞了出去,吓得我拉着金銮往后跳了好几步。
月梦嫣跨过门槛走进来,随后双手叉腰,仰着脑袋低垂着眼,俨然要发火的模样。她比我矮,这样看我定是想增强自己的气势。
金銮连忙将我护在身后,学着她的样子站着。
我将金銮往旁边推了推,挤出去说:“嘿嘿,月虫子,好久不见啊。”
月梦嫣冷冷地看着我,眼瞳中似乎倒影出冰块,大约三秒之后,她突然放下了叉腰的双手,说:“好你个头!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居然……”
说着说着她眼里就蒙上了一层水汽:“你居然这样对我。”
金銮待在原地已经看傻了,可怜的娃娃,一直以为的大敌原来也是一个黄毛丫头。其实我也有点受到惊吓,原以为被骂骂就可以过去了,没想到她还哭了。我最怕看见别人哭。
“那个……”我走到月梦嫣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月虫子啊……”
即使掘脑三尺我也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安慰她,急得我一跺脚,这一跺就跺出了想法,我回过头佯装生气地对金銮说:“金銮,你看看你,都说了不是坏人了,你还跑,追都追不住。”
说完还冲金銮眨了眨眼,示意她和我一起演完这场戏。金銮先是茫然地看着我,我又使劲地眨了两下眼。
“哇……”眨完之后,金銮突然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莜莜……呜呜……我……你……”
金銮指着我呜咽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我愣在原地呆若木鸡,不知金銮此举所为何意,想过去问问她何来这番举动,刚转身,月梦嫣便哭得更大声了,我又想先安慰安慰月梦嫣,没想到金銮也哭得更厉害了。
屋子里充斥着尖锐的哭声,我忽觉心里烦闷极了,麻麻蛋,两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独角戏,独角戏很明显是一般人承受不起的。
心烦意乱之下,我拂袖绕过月梦嫣,在跨过门槛之际,身后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嗅着空气中的树叶气息,感受凉风轻轻抚摸过我的脸庞,一时之间心情大好,心中的郁气好似也跟着风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