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八年二月六号是大年三十,年是很有趣的,我们三家每年都在一起过,显得比别人家更热闹。很认真的去看春节联欢晚会,很认真的给老天爷磕头,虔诚地祈愿,相信会实现。
初一敞开大门,会有很多街坊邻居来拜年,我家里最年长的老奶奶的辈分不算很高,拜年的也只是一些叔叔大伯,剩下的大概是趁着过年串个门问声好。他们穿着新衣服,鞋也很亮…
年跑的很快,也很快开学。按说开学要上交的作业里头,应该必不可少年味的儿作文,谁和面做了酥菜,鱼有多少鳞片,迷你小小串应该饭前吃,敢不敢放信子很短的鞭炮,或者走姥姥家能收多少压岁钱,我们每个人都很关心,都写在作文本上了,老师不老实看,我也没办法,每年都这样过年啊,挺好的。
开学之后,毕业的气氛云绕盘桓,一起相处了六年的时间,最后也不得不分手了,到时候会认识一些新同学,也避免不了疏远。我们无一例外,都会像保送一样,集体去上镇上的初中。但这段时间家里一直断断续续的透漏,可能会让我去市里上学,心里很高兴,那种唯一的出挑的优越感,潜伏下来。
其实,家里也是很难为,转户籍,还得托人情,多亏大伯在市里有些关系。这些年,大伯在市里的工商局里上班,具体什么工作,我也不得而知。除了过节很少见面,总是梳着大背头,腰越发粗,开的车也是经常换,总是不苟言笑。总是会喝醉,醉了很难面对。还不太懂大人的世界,却知道大伯家可以在市里定居生活,很欣羡。
我没有告诉任何同学要去市里上学的事情,还是如往常一样,在第二节下课的大休息时间带着低年级的纪律委员,挨个教室检查卫生和红领巾的佩戴情况。上课用舒服的语气喊着起立,下课收着作业,有时管纪律的时候也摆着班长的架子,但也收敛了许多,因为分别,还是低调点的语气比较适合用于以后怀念。
七月二十六号,拍毕业照。我只是一直散发,都没有扎起来。照相时表情也没有完全准备好,我就想,也是萌发一种关于未来的思考,不确定,也迷茫不落,有哪一件事情是真正准备好了呢。
更何况,我的散发只是短发而已。
照片里面有全校所有的老师,一直没有说过他们,因为在无知的年纪里,老师充满智慧和底气,因为他们知道前一个年级里的我,当时有多傻——
“给我一边喝茶去!班长给你撤喽!”
”一扫帚给你捂憨吧,一点窗户纸的数学题,你都捅不破“
”错一题揍一下,得把你揍哭!“
”你这书写只能得个良“
”小数哪有带两个小数点的!“
”你就飘吧!“
就飘吧,老师似乎看的很远,好像关于我,关于未来,关于我的未来,有见地。将来的画面如果不光彩,之前的不尽人意都昭然若揭的流淌画外,一个心情而导致的转折,可能天壤之别,想一想未来的不可捉摸,开始试探远方,试探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