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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夜半有约

太子要通过分散聆神组主要力量的方式来削弱威胁,目的就是为了避免聆神组的实力高于皇家正统军队太多,那样将来会难以驾驭。

玖夜冷然道:“话虽如此,然而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太子此举未免过于狭隘,令人心寒。”

几人对视一眼,均是叹息,一时无言。

等到傍晚辰潇回来,同样也表现得颇为不快,经询问,果真又是因为太子。

“连海程安那种自视甚高的小人,太子殿下都能如此器重,为何却对我们这般猜疑?”

这是辰潇的原话,他一向性情淡泊,能说出这番针对性的话,想来也是被激怒了。

从来是当局者迷。

然而事后,沉思很久的信司只说了一句“能忍则忍,不要心急”,便就此放下,不再提起了。

轻描淡写的指令,只是带起了众人更深的不甘和怨愤。

聆神组毕竟是太子一手栽培出来的,若非如此,他们如今也还是一群民间的流浪武士,不得重用。太子于他们是有恩的,纵然心中再多不满,也只能一如既往地效忠。

这便是平民武士的悲哀,隐忍而沉默。

夜色渐深。

苌汐心中烦闷,在屋中静坐良久,起身决定去屋外透透气。

……破风声骤起,她本能地侧过头,一支羽箭擦着脸颊掠过,深深钉入了身后的门框。

“谁?”

庭院树叶簌簌作响,却哪里有人的影子?

她惊疑不定地走到门前拔出羽箭,见上面缠了一张绢布,展开,赫然写着四个俊逸潇洒的大字。

中街巷陌。

……是祭音,当初她在他住所的墙壁上,见过他写的字,也是这样灵动飘逸,她不会认错。

夜半邀约,会不会太奇怪了?那家伙又想做什么?

苌汐在原地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前去看一看。

祭音虽然最近对自己还算有耐心,但最好不要总是违拗他,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发怒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可不是善类,她不怕,殃及聆神组就不好了。

打定主意,苌汐回屋取了天水流光,轻手轻脚地翻墙溜出了驻地。

祭音果然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她了。

“真是弱啊,跑了这几步路就累了?”他看着气喘吁吁的苌汐,轻笑调侃,“传出去会给驭灵者丢脸的。”

苌汐轻哼:“别忘了,我现在可是普通人。”

“是哦,不过你以人类形态直接来见我,就不怕我把你抓回去么?”苌汐警惕地后退一步,“你答应过我的,不要乱来。”

“呵呵,放心,我没那么卑鄙,何况我并不想把你惹恼了。”他笑道,“怎么样,最近没出什么乱子吧?”

“你叫我来这就是为了说这种无聊问题?”苌汐拨开额前碎发,看上去颇为无奈,“只要你们都不在,我就一切都好。”

“这话真伤人啊,好像我一直在害你。”

“我可没这么说。”

他缓缓摇头:“从你眼中都看出来了,你瞒不了我。”

“随你怎么想。”

“何必这样故作冷酷啊,明明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

“难道要我和你亲切友好么?我可没那个爱好。”

“也罢,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我只是寻找我们的约定来告知一些消息。”他注视着她,正色道,“紫池屋封了。”

“什么?”果然,听了这句话,苌汐的注意力顿时完全被吸引了,“怎么回事?”

祭音扬眉,望着她紧张的神色,笑得得意。

“想知道?”

“是铁鹫告诉我的,紫池屋前几日关了门。”他没再开她玩笑,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我的人昨天在皇城附近看到了花景霏芜,她和隐俟谙影在一起,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

“不过当时并没有看到花景笙,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知道吗?”

她知道,她早就该想到了。

从她意识到霏芜对谙影有意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考虑到,谙影会利用霏芜的感情来做些什么。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具体是何事,但谙影已经收服了霏芜,大概已成事实了。

那笙小姐呢?为了妹妹,她是否也会妥协呢?谙影原本就对她有恩不是么!

苌汐一阵气懑,却又不知如何发泄。

每个人都有自身立场,花景姐妹怎么选择是她们的自由,她毫无理由谴责或干涉。

“怎么了?”祭音见她脸色不太对,不禁疑惑,“难道你和花景姐妹关系很好?”

苌汐叹气:“不算很好,比你强一点就是了。”

“我不需要和她们搞好关系。”他回答得漫不经心,“一些边缘驭灵者而已,我不在乎。”

“是,你在乎什么啊,你什么都不在乎。”苌汐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你睥睨众生,你天下无敌,你何必在乎不必要的东西,是吧?”

“看出你心情不好了。”

“对,就是心情不好。”

他细长魅惑的眸子一挑:“行啊,那我想想让你心情变好的法子吧!”

苌汐看着他突然闪现的恶作剧的笑容,谨慎地没有开口。

“你又想干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他依旧笑着,“我只是想……把你送回去。”

尚未听清话中深意,苌汐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旋风般朝驻地的方向掠去。

……再次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处在了高高的树顶。

“我目测过了,这大概是你们驻地最高的一棵树,你不变身,是不可能自己飞下去的。”祭音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他站在她旁边的树枝上,俊脸上满是不怀好意的神色,“不过我猜你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变成驭灵形态,那就姑且待上一夜冷静冷静吧。”

苌汐郁闷:“这就是你想的办法?你在耍我?”

“随你怎么想,要报复我,以后时间多得很,反正……离我们约好的时间也不远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他人已在数百米之外,魅影般消失不见了。

周围又恢复寂静,只余耳边风声。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枝叶,苌汐慵懒地睁开了眼睛,而后,恍然惊醒。

……昨晚居然会在树顶睡着,没摔下去实在是万幸。

问题是,谁来帮她一把?

这是聆神组队员们都会经过的小路,她可不希望遭到一会被全体成员围观的尴尬局面。

……或许可以……一点一点蹭下去?总比在这里等着丢脸强吧!

她小心翼翼离开身下的树枝,慢慢向不远处挪动。

该死的云滦祭音,迟早要找他算账……

然而正当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树冠之外的时候,树下传来了惊讶的男声。

“苌汐?”

她本能地向下看去,见雪澈正站在那里,诧异万分地朝树顶观望。

“川凌……啊!”

手因脱力而松开,苌汐尖叫一声骤然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雪澈没来得及多加思考,人已迅捷跃起,于半空中将她拦腰横抱,随着几个轻盈的旋转,稳稳落地。

这一切发生不过几秒钟。

苌汐脑海中一片空白。

……雪澈的怀抱微凉,隐隐散发着秋玲香的清新气息,她记得这香料还是自己在他生辰那日替他调的,没有多说祝福的话,只当作普通礼物。

铃桑花加白芷檀香,是她喜欢的味道,也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她几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丫头,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跑到树上去?”他低下头,似笑非笑,“可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好玩,自己爬上去的。”

苌汐一时语塞:“啊……”

“啊什么?小傻瓜。”

雪澈复而笑道:“你的眼睛里,写着云滦祭音四个字。”

……这下苌汐是真的哑口无言了。

“被我说中了吧?除了他就不会有别人能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雪澈轻哼,“若是谙影,大概也就不会把你送回来了,而如今制的住你的,也不过就只有他们两个。”

“是,你猜对了。”苌汐颇不自然地垂眸低语,心中却在暗暗庆幸。

还好,还好川凌不知道,她是自愿去见祭音的……

“别说出去好吧,川凌?我确实有原因。”

然而……

“川凌?苌汐?你们干什么呢!”

未等雪澈开口,暮龙已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他的旁边还站着同样露出意外神色的辰潇和玖夜。

苌汐恍然惊觉,这么半天,自己还在雪澈怀里,她和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么亲昵的姿势,直到被众人发现。

半晌静默。

……雪澈从容地将苌汐放下,边整理着衣领,朝暮龙他们露出一个纯净无害的笑容。

“苌汐脚扭了,我正要把她送回房间呢。”

“脚扭了?”暮龙闻言吃惊,关切地走上前去想要扶她,“怎么弄的啊!”

“没事没事,已经好多了。”苌汐尴尬地笑了两声,却下意识躲开了他的手,“额,我还是去做早饭吧。”

“我陪你去吧,总是这么不小心。”暮龙没察觉她的小动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随即拉起她朝后院走去,“呐,去看看今早要做什么好吃的。”

苌汐无奈,回头看了雪澈一眼,后者微笑,用口型对她示意“我会保密”。

总算放下心来。

川凌的保证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她转身,飞快地随着暮龙消失在庭院远处。

辰潇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思忖着开口。

“副长,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练枪了。”

……剩下两个男人沉默地彼此对望。

“川凌。”

“副长。”

近乎默契地同时开口,玖夜不禁蹙眉,雪澈却轻声笑了。

“副长,我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嗯。”

“我和她,确实只是偶遇。”

“我知道。”玖夜点头,眼神深沉,“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和苌汐太过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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