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万历年间,朝廷各党派林立,皇帝朱神宗沉迷酒色荒废朝政,又有宦官当道,弄得社会矛盾渐升,百姓怨声载道,直叫天下混乱不堪,更有大学士张居正在全国推行清查土地执法,各大地主豪绅组成的东林党被伤及利益纷纷出面阻挠,一时间血雨腥风,神宗皇心里交竭疲惫不堪,龙体便一天天的消瘦下来。天下乱党纵横,更有清妖虎视眈眈,于是神州板图上出现了九股较大的势力,分别占据全国各地。
却说地处东北关外的乌拉国,此时正是腊月二十三农历的小年,只见白雪皑皑千里缤纷,远山近景一片茫茫苍苍,真叫千树银花一夜开,夹裹在两山中间的松花湖已结了厚厚的冰层,阵阵喧闹声从江畔南边那座繁华的小镇上传来,小镇笼罩在腾腾升起的炊烟中,如同仙境一般,正是到了吃晌午饭的时辰,快要临近春节镇民的脸上喜气洋洋,一群小娃儿嘻嘻哈哈的,从街角欢叫跑过,口中颂唱着
“灶王,灶王,恭请升天,好话多说,坏话少说,七天就回,全家安康。。”
街上卖灶糖正卖力的吆喝着,几十筐刚从湖上破冰打上来的活鱼一溜铺在街边,一个挥笔如飞的先生戴一顶四方巾,袖子挽起,也不顾着天寒地冻,右手毛笔唰唰书写春条,破旧的桌子前围满了求字的人们,旁边的肉铺传来噼啪的剁排骨的声音,矮小的屠户麻利的挥刀割肉,凶悍的脸上已经大汗淋漓,算命的瞎子掐指对着身前的大婶煞有其事的占卜,布店里女眷们叽叽喳喳挑选最艳花布在身上比量,出门经过春香阁时都会给站在门口招揽生意的几个姑娘一个大白眼,暗地啐上一口。卖的,买的,吵嘴的,叫嚷的,大笑的,怒骂的各种声音混合一处,团绕在小镇上空,好不热闹。
却说这群娃娃们在人群中嬉闹着穿插跑过奔向镇北的那几棵白桦树下,已经接近晌午,暖洋洋的日头悠闲地照着屋檐下尖峭长冰凌,一只大黄狗正趴在最粗桦树底吊着的那口锈迹斑斑的老钟下,贪婪的啃着不知从哪偷来的肉骨头,一溜屋檐下有只老猫惬意的半眯着眼,偶尔抬头看看耀眼的日光,时不时舔一下柔软的前爪,几只麻雀在成趟的屋脊上来回跳跃着,这情景说不出的祥和,静逸。
孩子们没有安静时刻,还是在唱着那首歌谣,忽的一阵叱喝从最北边拐角的小巷中传出
“娘的小伢子,瞎嚷个什么,害得老子觉也睡不安生,且看我不绑了你等火上烤了下酒!”
娃娃们先是一怔,哇的哭叫出来,四散着逃开,中间有两个孩子看模样都有五六岁的年纪,生得眉清目秀,穿着团花的缎面棉袄,头上扎着朝天髻,发鬓间别着金光闪闪的饰物,细瞅下确是巧手折成的蝴蝶,二人站在当地动也不动,只听那小一些年纪的,胖胖的小脸上带着笑对年长一些的说:
“长震哥哥,别怕有我呢,不知是哪来的酒鬼在那乱喊乱叫,还没见他什么模样就跑,岂不是太窝囊,他若犯我定让他知道小爷的厉害“
说罢他挺起胸脯用肉乎乎的小手狠狠地拍了两下,很有一副小大人的神色。大一些的怯怯的扯住他衣袖
“咱还是回吧,娘一回要喊我俩吃饭,再者说,我明天还要跟爹爹学写字呢,还有。。”
边说间他的声音就小了下去,他看到了弟弟的不耐烦,还是接道
“小寻弟弟,还有,还有就是那人说要烤了咱们吃呢”
他的小手拽的更紧了,眼神大是恐惧,不自觉的瞅向小巷的深处。
“小寻,咱还是别惹事了,娘会不高兴的,回家吧”
说罢又使劲拽了一把弟弟,哀求的目光让小寻又咯咯笑
“看你吓成这般模样,他现在可敢出来,说不定翻个身又睡的稀里哗啦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小震见那边也是好久没有声响,咧开小嘴跟着笑了起来。
这兄弟二人本是乌拉国旺起镇上的满族人原祖上姓哈斯虎氏,现改成汉姓左氏,左姓在旺起镇里也属于大户人家,祖辈以行伍出身多少年来兵戎不见就卸甲归田,在此繁衍生息。可每日的舞枪弄棒却是一点也没放下,在这平静的松花湖边倒也生活得悠闲自在,不闻政事,鸡犬相鸣,耕作渔猎,尽显一片繁荣景象。
小一些的娃子叫左小寻,大的那个叫左长震,兄弟俩就只差着一岁,长震性格温顺,平日恪守规矩,对父母的教诲谨记于心,却常被邻里孩子们欺负,每日哭哭啼啼还得找弟弟帮忙出气,小寻却是个淘气顽劣的性子,一时一刻也闲不下,每每帮兄长打架都是不甘示弱,不让他人半分,若遇上孩童众多他也横冲直撞,被打的口角流血,嘴上也不饶人,经常头破血流,哪有服气的时候,时间久了,孩子们也怕了他,知道他是个无赖难缠的角色。总有不开眼的白痴日间惹了他,到了天黑,小寻就寻摸到那家院中,愣是把窗纸扯得粉碎,大把的泥块扬进屋里,只听见屋里正在吃饭的大人孩子,忙不停的躲开落得满炕满桌的碎土,一窝疯的叫骂着赶将出来,他却一翻篱笆飞似得早逃得没了踪影。一来二去镇里的人们都让自家的娃儿躲着他些,不许一起玩耍,省的闹心。可娃娃们打架就是一阵的功夫,过了就好,没隔天的又要凑到一起嬉闹玩耍,小寻却不欺负人只是有时爱闹恶作剧,并且只有对长震哥哥好,但有欺负长震的他定会一马当先。
却说小寻站在那看着自己的脚面,脚尖正不安分的踢着脚边的脏雪块,两只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顽皮的神情又冲上眉梢,心里不知在合计什么。他从地上挖起两块白雪,在手心一握一捏,忽的一下一个大大的雪球就掷向小巷的暗影中,啪声传来,雪球在暗处的门板上炸开,溅起好大一团白花,小寻咯咯的笑声再次响起,也不管小手冻得通红,欢快的拍着,胖脸上满满都是笑意。
“小震哥,小震哥,你也来,快来看谁扔的准”
毕竟孩童心性,童真未泯,长震听话的握起雪球,也扔一个,而这一次却没有了想象中的啪声和雪花飞溅,那雪球竟然没了声息,如同石沉大海,无影无踪。这是什么情况呢?
太阳挂在了正中央,已到午时,阳光一点点充斥了整条暗黑小巷,最深处有间矮小破旧的房子,如同鸡窝鸭架,跟他们家的仓房大小没什么不同,不可思议的事让兄弟俩睁大了眼睛就再也挪不开,那刚刚发过去的雪球此刻就贴在门板边浮空快速旋转着,就像有人操控一般,小寻咬咬嘴唇,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的怪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会信呢?难道撞见鬼了?小寻抓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长震也是唬的面色煞白。正想间那扇破旧的门板向外吱呀推开,随即浮在空中的雪球无力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