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说:“安静,这位是杜博思,刚才是何久思和丑岩思,我堂堂一校之长难道还会骗你们小孩子吗?要相信老师的话,老师的话就是真理。这位杜博思先生从五岁起开始,就沉迷于赌博,曾经也赢得家财万贯,但是,你们看看,他现在还不是输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头。”
光身子瘦猴冷得牙齿打仗,说:“这就是赌博的害处啊!”
大王八在这个关头,捂住了笑笑的嘴巴,但笑笑还是挣扎着从大王八的大巴掌里挤出了一句话:“这样好啊,就省掉了穿衣服脱衣服的麻烦啊!”
校长咆哮道:“滚,给我滚!”
大王八拉着我灰溜溜的跑出校门。
笑笑在后面昂首挺胸、踱着方步、慢慢走出校门。
小朋友们透过窗户玻璃目送他,一齐赞叹:“真酷!”
大王八说:“笑笑,你故意捣乱的,是吧?”
“这样好啊,这样就不用上这个烂学校啦。”
“怎么烂啦?怎么烂啦?我觉得这个校长蛮有创意,也蛮威武的么。”
我说:“大王八,别自欺欺人了,这样的学校,你也敢把我们家笑笑送过来?别暴殄天物了!”
笑笑笑笑,嘻嘻嘻。
笑笑又上不成学了,大王八着急了,跟我讨论了半天教育问题,最后似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说:“老金,这样吧,反正你,你是自由职业者,写作呢,也不可能整天坐在电脑前,只要,你一有时间,就到我们家来,跟笑笑玩儿,顺带教点有用的东西给他。这样呢,我每个月算你一点辛苦费,你看怎么样?”
“嗯,家庭式教育,不是不可以,但笑笑的妈妈得担当起主要角色。就这么着吧,只是辛苦费呢,等咱笑笑长大出息了,到时让他自己付给我。笑笑,你看,怎么样?”
“没问题,金叔叔。”
陈敬娟的牌务削去了一大半,只有我按响了他们家的门铃,她才可以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到牌桌上,告慰一下“牌神”的在天之灵。
我没有学校教育的经验,只有胡乱跟笑笑玩一些开发智力的游戏,譬如,用纸牌玩“钓鱼”啦,用纸牌玩“二十四”啦,用纸牌摆图案了,当然,纸牌只是道具中的一种,别的道具更是数不胜数,彩色橡皮泥,彩色橡皮筋,彩色纸,彩色笔,彩色七巧板,彩色……总之,一切,都是彩色的。
笑笑说他好开心啊。
我说:“笑笑,你有好久没有开人家玩笑了,想不想啊?”
“当然想啦,只是,我连门都不能出,开谁的玩笑啊?”
“我带你到广场去,今天星期天,那里人多。”
阳光普照,人心温暖,绿树红花,春意盎然。
我们在欢快的人群中徜徉,旋转,搜索。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跟在一个胖胖的男人身边。
笑笑说:“小胖子,我们交个朋友吧。”
“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路远。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王笑笑。”
“王笑笑,你几岁了?”
“我四岁了。你呢?”
“我五岁。”
“那我叫你路远哥哥吧。”
“不,你不要叫我哥哥。叫我师父吧。”
“我为什么要叫你师父呢?
“因为我有钱。
路远从兜里捞出一大把十元的纸币,说:“你有吗?”
笑笑摇摇头,说:“我没有。”
“那你就叫我师父吧。”
“你的钱,又不给我,我为什么要叫你师父呢?”
路远随便拣出两张,说:“笑笑,我给你两张,你总可以叫我师父了吧?”
笑笑接过来,说:“你一共有多少张啊?”
路远把钱整理好,两个人共同数完,除下笑笑手里的,还有六张。”
笑笑说:“六加二,等于,等于八,你一共有八十块钱,只给了我两十,就想我叫你师父啊?你没睡醒吧?”
“那我再给你两张,给。”
笑笑接过来,说:“你剩下四十块,我也有四十块,我们的钱一样多了,我凭什么叫你师父?”
路远一发狠,说:“那我全部都给你,给。”
笑笑又接过来,说:“哈哈哈,我现在有钱,你没有钱,还想我叫你师父?快叫我师父吧。”
路远扯住笑笑的衣服,对胖男人说:“爸爸,他抢我的钱。”
胖男人笑了,说:“阿远,不能耍赖,明明是你给人家的,怎么好说是人家抢你的呢?这位戴眼镜的兄弟,这个王笑笑小朋友是你家孩子吧?”
“不是,但也可以算作是。”
“哎呀,不得了啊,这个家伙,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发达啊!能不能交个朋友,传授一下育儿经验啊?”
哈哈,又多了一个朋友。但愿不像王东海。
另一天,大王八接过我递给他的名片,一看,就嚷嚷:“老金,这个人我认识,他去过我们夜总会好多次,说是很欣赏我的唱歌风格。”
我说:“看样子,我们三个可以成为一个小团伙啦?”
“试试吧。”
按着名片上的地址,我们到了东关小区8栋808室。
室内正墙上,蓝底大黄字:上海人民生活质量报记者站。
办公桌,液晶电脑,文件夹,话筒,录音机,录像机,一应俱全。
胖兄弟路德宝说:“金大作家,你好;王笑笑小朋友,你好。哦,吼一吼夜总会的摇滚歌星大王八先生也来啦,哎哟,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我说:“他就是王笑笑小朋友的嫡系父亲。”
路德宝倒茶递烟,很是热情。
切入正题了,路德宝说:“金兄,王兄,想当记者不?”
我说:“想啊!”
大王八说:“我也想啊!”
笑笑也说:“我也想啊!”
我说:“路兄,路大记者,你就别开我们的玩笑了,记者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呵呵呵,金兄,你错了。现在这个社会,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只要你们吭一声,我包你们成为正正当当的记者。”
“有记者证?能采访?”
“那当然。”
路德宝然后打开一个电脑网页,说:“到时,能在这个官方网站上查到你们的记者证。这样吧,今天,我就带你们去见识见识记者的威风。”
一酒厂厂长办公室。
路德宝掏出记者证。
满面红光的中年厂长接过去仔细一看,说:“哦,您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是跟我们做一笔交易的路德宝路大记者!幸会幸会!”
厂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黄色牛皮纸信封,连并记者证一起从桌面上推到路德宝面前。
路德宝拿起东西,转头就走。
大王八扛着摄像机,我拎着录音机,笑笑空手,疾步追上路德金。
路德宝的宝马车上。
信封拆开,两大捆红色的人民的币。我想是两万!
我们目瞪口呆,呆如木鸡,然后唧唧歪歪。
路德宝说:“别叽歪了,这就是记者证的价值!”
笑笑说:“我明白了,路叔叔是诈骗犯。”
大王八捂住笑笑的嘴巴,说:“笑笑,你别乱说话,听路叔叔怎么说。”
路德宝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虚伪。笑笑说得对,我就是诈骗犯。诈骗有什么不好?诈骗也是一种职业,一种来钱极快的职业。况且,我诈的是黑心商家的黑心钱。”
所谓的上海人民生活质量报记者站内,路德宝滔滔不绝,把诈骗流程一一详解……
最后,路德宝说:“我的徒子徒孙遍天下,我们互通消息,就比如刚才那家酒厂,明天肯定会有我的徒弟再去,后天,我的徒孙也可以去。”
大王八说:“不可能。哪有那么傻的老板,他怎么会让同一家报社敲诈那么多次?”
“嘿,说你们笨吧,你们还不服。天下的报纸,天下的媒体,你知道有多少家吗?只要你们胆子够大,哪里还用得着在舞台上唱得满头大汗或者坐在电脑前码字码得手酸腰疼啊!”
我和大王八经过征求笑笑的意见,最终合伙拿出两万元办了一个记者证:打假除黑报记者证,署名大王八。
按照合同,我们每个月,还得给路德宝五千块的记者证管理费。
晚上,在笑笑家。
大王八把事情经过讲给陈敬娟听。
陈敬娟口吐白沫,说:“我真给你们气死了,两万买个假证。”
大王八说:“你放心,明天,我们就可以捞回成本。要不是笑笑提醒我们,我们哪敢走这条生财之道啊?”
第二天,大王八和我,冲进路德宝的记者站。
我们掏出新办的记者证,往办公室的桌子上一甩,啪。
我说:“路德宝,我们是打假除黑报的记者,我们查出你涉嫌制造假的记者证,并用假记者的身份敲诈那些有违法行为的商家来敛财。”
大王八说:“你是公了,还是私了?”
路德宝稳若泰山,笑道:“你们闹什么闹?别闹了,开工去。”
我说:“我们正在工作。”
大王八说:“我们是动真格的。”
录像机已经被大王八抢到手里,打开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我们拿到了四万的人民的币。
我把手掌狠狠的拍了三下,从虚掩的门外闯进来两个警察。
我笑道:“路大记者,跟他们走一趟吧。”
路德宝被铐上手铐,被拉着下楼的时候,嘴里咆哮道:“你们是假警察,你们是假警察。”
一个警察说:“警察证都给你看过了,你还不信?”
警察证我也能办。
上海日报登出一条惊天新闻,新闻标题是四岁天才深谋远虑,两位文人智擒巨骗。
哈哈,哈哈,真光荣!
吃过晚饭,我带着妻子和儿子到大王八家侃大山。
首先聊的当然是刚刚获得的殊荣,再往下就是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了,最后,落到恋爱岁月的话题上。
大王八说:“老婆,那年那月,你到底有没有爱我?”
陈敬娟说:“大王八,我当然爱你啦。其实,你跟我求爱之前,我已经爱你很久了。”
“那我跟你求爱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
“嘻嘻,那样,才显得淑女么。”
“淑女是淑女了,你就不怕我掉头就走吗?”
“嘿嘿嘿,不怕。你进我房间之后,我偷偷的把房门反锁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