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死了酸死了!我快死了!”
我不厌其烦地捶着脖子对着小米嚷嚷着,小米却还在咔嚓卡擦地啃着薯片,圆胖的脸随着嘴的律动抖动着。
“小米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咔嚓咔嚓。
“你不爱我了!我快死了你都只顾着你的薯片!你还是130斤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没错”她斜眼看过来,“我130斤的时候是只顾着我的炸鸡腿的。”
“······”
“湘敏,我觉得你特别像电视剧的一些人物。”小米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按捺心中的窃喜,“咳咳,是吗?”我风情万种地把脸侧的头发别到耳后“其实我也觉得我很有明星气质,现在就是缺个伯乐。”
“想太多了。”小米嫌弃的斜视了一下,“我说的是那些要死不死,还啰啰嗦嗦一大堆台词的人。”
“友尽!”
“天呐天呐,他来了他来了!”听到身后有着抑制不住的低呼声,我好奇地扭过头的瞬间扭回来了。
苏伯贤苏伯贤!A班的苏伯贤!心跳开始加速,手中的水杯快被我拧成麻花状,我强装镇定,绷着背僵硬往前走。
突然,“嘿!齐湘敏,你袜子颜色不一样欸!”林辰宇的声音像千万把刀从身后直接贯穿心窝,整个人石化了,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嗤笑声,我只想找堵墙直接磕死我自己。
扭头看小米脸憋得通红,像极了大红脸盆,“对。对不起,湘敏我忍不住了。”说罢顿时咧嘴狂笑,眼睛顿时被脸上的肉肉挤没了。
我崩溃地看着她合不拢嘴地笨重的奔走而去,你们一定是上帝派来玩我的。
我低下头,努力把头缩到衣服里,希望自己就是一个透明人,好不容易遇到苏伯贤,却遇到这种难堪的场面,不由捂脸。
记得第一次见到苏伯贤,我只有八岁,记得那天老妈和小姨去新开的步行街血拼了一天,照顾我的任务自然落在我爸身上,不巧的是,公司部门的总监让老爸替他去参加公司总裁的公子的生日会,当然,礼物也是我爸自己出钱买的。
因为这件事我妈念了他好久。
由于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老爸就带我一起去参加生日会了,那是我长这么大参加过的生日会中最奢华的生日会,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生在穿着雍容华贵的人群中训练有素地穿梭着,一盘盘食物整整齐齐地码在长长的铺着绣着紫荆花的白餐布的桌子上,角落的乐队,柔和的橘黄色灯光让一排排乐器泛着温润的光泽
此时,穿的朴素的老爸和我显得有些拘谨,没见什么大世面的我明显惊呆,没想到在电视看见的画面居然在有生之年可以亲眼看见。作为这个宴会上的食物链底端,我和老爸蹲在角落默默喝着放在角落的果汁,喝着喝着,膀胱就宣告库存已满。
告知老爸我要去上厕所后,我在这华丽的人群中迷茫了起来,谁能告诉我厕所在哪?
“我跟你说厚,我爸昨天看见一个一百多万的LV包包很衬我新买的红衣服,随手就买了呢,你说他怎么能这么浪费钱呢,呐,就是这个,哦呵呵呵呵。”
“真好呢,哎,上个星期我老公给我买的一百多万爱马仕柏金钻石包,我都想换了呢,哎!别摸坏了。”
“哎呀,你们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我的香奈尔DiamondForever最新款了呢,我也要换了!”
我默默地走近这群叽叽喳喳的搔首弄姿的美女,“阿姨。”
“哪来的破小孩,不会是混进来的吧?”一个浓妆艳抹的妇女夸张地举起她那个闪瞎人的包包,惊声问到。
这阿姨鼻孔真大,我默默地仰视着,把要问路的话收了回去。
“阿姨,店长姐姐要我告诉你借她店里的包包要早点还回去。”我流利地说完转身就走了。
背后传来其他女人的窃笑声和那阿姨急促的解释。
膀胱在告急,我四处瞅着,发现有一个侧门,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了出去,发现是一个很大的花园,急的要疯了的我突然有了个邪恶的念头,要不···在花园找个角落就尿了吧,还给花施肥了呢!
突然传来树枝抖动的声音,吓得我尿就要倒流了,扭头一看,一个皮肤白皙的小男孩穿着白色小西装,安静地坐在青草上,耳朵戴着耳机,夕阳的阳光就这么随意洒在他墨黑柔软的发丝上,泛着金色的光泽。
我放慢了呼吸,眼前的人儿真真实实地惊艳到我了,仿佛感觉有人在看他,他转过头看见了我,让我猝不及防,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我看见了惊慌失措的我,他安抚性地望着我笑了笑,让我靠近他,我不由自主的迈开腿走到他旁边坐下,他安静地递给我一只耳机,我颤抖着接过,放在自己的耳朵里,一首旋律安静的歌萦绕耳边,就像他一样,安静,美好。他的侧脸,在我眼里形成一个最完美的弧度。
就是那个静谧的傍晚,八岁的我和九岁的苏伯贤并排地坐在草地里,安静着听着同一首歌,成了最美的画面印在心扉的最深处,当然,如果当时不那么尿急的话也许感觉会更好。这个故事的最后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扯出耳机冲去找了个上厕所的地方,回来的时候他就不在原地了。
那时候是多么痛恨自己的膀胱。
但是这么多年来,只要想起他,那些心动的,害羞的,激动的,惆怅的感觉掺杂交错,心中里隐藏的那个人,始终是他,随着我长大,活成了我触不可及却日夜思念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