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炎也向玖璃打听清楚了，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位于圣城和亡灵之森之间的一个很小很小的城镇，叫萍镇，在地图上恐怕连找都找不到。而他们能到这里也完全是因为运气好，当玖璃背着凌曦炎离开亡灵之森的时候，就一直朝着圣城的方向走，后来自己也力竭晕倒在路上，刚好就被出来采药的陆医师捡回来了。
听了玖璃的描述凌曦炎不禁有些无语，好像当初自己遇到师傅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在路上重伤昏死过去，就被师傅捡到了……怎么搞得好像每次自己快死的时候就有人跑出来把自己捡回家呢？自己又不是妖兽，捡只半死的妖兽还可以拎回家取妖丹来着……
不过此时令他感到别扭的不止这一点……当他被玖璃扶起来后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裤衩都没穿！除了胸前缠着的绷带什么都没有了！而此时玖璃就在自己面前！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凌曦炎此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看着玖璃依然神色自若地坐在自己面前端着碗稀饭就准备来喂，凌曦炎脸红得跟熟透的柿子似的急忙挡住了玖璃：“不用了我自己吃就行。”就是内伤嘛，躯干不能动但手脚都能用的不是。
玖璃笑得几乎要弯下腰去，能在不到半个时辰里看到同一个男生害羞脸红两次，这种经历实在是太欢乐了。
看着玖璃笑这么嗨，凌曦炎又有些心虚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玖璃憋着笑把碗递给凌曦炎：“好啦好啦给你自己吃就是了，真是没见过像你害羞成这样的男生，就跟个大姑娘似的。噗，大姑娘……哈哈哈……”终于，玖璃在想起了什么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凌曦炎接过碗的手抖了抖，他觉得他应该知道玖璃刚才想起什么了……
“你们小两口讲什么了，笑这么开心？”一个如山风般清朗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吱嘎”一声，门再次被推开，一个身着便装气质却出尘优雅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这下轮到玖璃闹了个大红脸，凌曦炎则是端着稀饭在那里埋头“呼噜噜”地猛吃，把脸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头顶上“不关我事”四个大字写得明明白白。
“刚苏醒过来不要吃那么快，你的肠胃才刚刚开始恢复，吃太快可能会承受不住的。”中年人轻轻地拦住了凌曦炎，柔声道，“更何况你这次肺这次伤得太严重，才刚刚开始愈合，如果被呛到的话真的会把肺给咳出来的。”
“真是太谢谢您了。”凌曦炎明白眼前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那个就自己和玖璃回来的路医师了。
陆医师微笑的摇了摇头：“其实这不应该谢我，而是谢你自己。”
“谢我自己？”凌曦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啊，昏迷过去之后醒来就在这了。
路医师点了点头：“没错。圣城直接隶属于修罗圣殿，是神的土地，完全独立于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存在。在其内部的规章制度中，有一条被称为功德制度。”
“其实这功德对全大陆所有生灵都适用，说白了就是好心有好报，只不过功德制度将这种原本虚无缥渺的东西给具体化了而已。修罗圣殿内的人员自身功德会显示出具体数值，功德会随着行善的增多而增大，一旦作恶，功德就会下降，作恶越多越大降得越厉害。而这种功德值是一个人在圣殿内部地位的象征，功德值越高身份地位才会越高，反之亦然，甚至会遭受严惩。”
凌曦炎听得津津有味，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作为大陆圣地的修罗圣殿，里面的功德制度更是他之前闻所未闻的，心里不禁对这位历史中唯一的人类之神更加敬佩。他明白，出了这道制度之后，如果想要在修罗圣殿中立足就必须要严格控制自己的言行，只有多做善事自己拥有的才能更多，可只要一作恶所有的一切就要失去，有神在那里监督，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公平公正的制度了，而修罗圣殿能在人类中拥有这么崇高的地位，固然有修罗神的功绩在里面，更重要的应该就是这套制度。
“可这只是圣殿内部的人。实际上作为人类之神，这世间所有人的行善行恶修罗神全都会看在眼里，每一个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功德。而普通人的功德达到一定高度后，修罗神可能会对圣殿内的人下达功德任务，令其按任务内容回报大功德者，不得违抗，自身功德值也会随任务的完成而增加。”
凌曦炎心神一动，没想到修罗神居然考虑得那么全面，也考虑到了不在功德制度之外的其他人，心里对修罗神一声不吭把自己丟到那些非人类的地方往死里虐的怨气也消散了些许。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心虚和将信将疑：“我不会就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吧？”想来自己这一路过来似乎也没做什么，能有什么大功德能让他老人家为自己出动功德任务？
没想到路医师很干脆地就承认了凌曦炎的猜测：“没错，在任务被发布时我们就已经被告知了你这次的功德。以真心感化上千怨灵，灭杀曾随罗刹神做恶多端亡灵熊将，以你的年纪能有这两样功绩中的任何一项都已经是天大的功德，我们又怎能不出手相助呢？”路医师的敬佩与赞赏之情溢于言表，炽热的目光看得凌曦炎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路医师的话之后玖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是这两件事，凌曦炎恍然。只是他又摇了摇头，平静直截地说道：“路前辈，这么说凌曦炎实在是太惭愧了。我只是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内心产生共鸣后才侥幸感化了他们，看着曾经像我一样麻木绝望的他们能够重拾希望已经是我最好的奖励，能够因此觉醒星图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至于那亡灵熊妖，说实话我真没什么为民除害的想法，只是不杀了他我们就活不了了而已。”
路医师赞叹的拍了拍手，由衷地道：“像你这样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有如此的天赋与实力，还有稳重求实的心性，实在是令人欣慰啊。”
“不要总是这样一副忧郁样子，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看着依然没有半点，神情忧虑的凌曦炎，路医师不禁摇头叹了口气。伤成这样，可以说他已经与今年的圣祭无缘了。虽然他年龄还非常年轻，以后参加的机会恐怕还多的是，但完成了任务后却没能站在圣祭的擂台上，不论对于哪个年轻人来讲都是巨大的打击，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有不少，但不论有多少都令人感到万分的惋惜。
“谢谢您，路前辈。”凌曦炎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扭头望向窗外。
还是……只能这样么？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么……被子下，凌曦炎的双拳猛然地攥紧。
“这是修罗神托我交给你的，你刚刚觉醒了星图，就由这姑娘指导你进行修练吧，以你现在的情况大概还需要半个月才能痊愈。”看见凌曦炎的神色有些难看，路医师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个不大的暗红色卷轴，珍而重之地放在凌曦炎的面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凌曦炎……”路医师走后，玖璃才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修罗神……不愧是裁决与杀戮之神呵。”凌曦炎低下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虽然有些无厘头，但玖璃八成猜出了凌曦炎为什么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并没有去打扰他。
“如果我没记错，还有两天圣祭就要开始了。”凌曦炎拾起卷轴随手打了来来，淡然道，“明天我们就和路前辈道别吧。”
……
“凌曦炎，如果……是说如果，也有人抓住了我要杀我，你会救我么？”不知过了多久，玖璃终于打破了沉默，以很罕见的怯生生的神态地问道。
“不会。”凌曦炎回答得很直接。
玖璃的神色立刻暗淡了下去。
“因为在那之前，我就已经被想要杀你的人杀了。”凌曦炎耸了耸肩，“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抓走，如果我没有保护好你，只能证明我死了。”
玖璃俏脸一红，毫不客气地弹了凌曦炎一个脑瓜崩，抓起一旁的空碗逃也似的跑出屋去。这家伙……星图觉醒之后就怎么变得这么厚脸皮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