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强者之心
看着眼前密布烟云的石阶，白秋深吸了一口气，首当其冲没入其中。
感觉周围仿佛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威压袭来，只要每每登上一节石阶身体周围的空气就会增大几分密度，耳中泛起微微轻鸣，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横在自己身前，只要自己向前一步，大手就会向外用力一分将自己推出。
“八百九十六，八百九十七，八百九十八.。”白秋心中默默地数着自己走过的石阶。终于，第九百个石阶处白秋看见了一枚玉简油油的闪着绿光。白秋转头对玉简一笑‘仅仅第九个！’拂去了额头浸出的汗水，继续前行！
大衍剑派正殿中，众人看着导像石幕，‘入门登山’是自开派以来一直延续至今的一个传统。而其目的有二：一是让弟子从入派之前明白修者道路漫长，步步维艰，需有大恒心大毅力，才可走的更远；二是检测弟子的潜力资质根骨如何，石阶幻阵开启，便会将整座山脉的威势聚集，自石阶向下蔓延，白秋所感觉的阻力即是这经过阵法放大到实质的威压。
当白秋登上第一千个石阶时，明显感觉脑中轰鸣一震，一个踉跄险些瘫坐在地，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倒下便再难站起。随即钢牙紧咬，双腿再次发力，登上了又一层台阶，一千零一阶。
大殿中向三清看着导像石幕心中不由得赞叹一声，当白秋登上第八百个石阶之时，已经有很多长老表示愿意收下白秋做入室弟子，白秋虽然与阴煞宗交恶，但所展现的天资与没有丝毫家族牵连的干净背景，着实让众位长老瞬间权衡好利弊，欲收揽自己的门下。相比那些天资卓越的二世祖，可是好管理调教的多。每有长老将要起身向自己而来，向三清均是伸出手来，示意其再等等，一副稍后再议的表情。
转眼看向石幕之上其他四处。“这死胖子今天是不是染了疯病了，没了命的走在最前面，他以为他能追上白老大？”丁小小俏脸微红，香汗淋淋。与南宫倩倩二人相互搀扶着对身前的杜子腾说道。
“可能吧！”杜子腾心思较为缜密，从白秋迈入台阶之后，眼前的胖子就有些不正常。
当金月半路途闲谈中得知白秋一键秒杀三明凝神后期修者的光荣事迹之后，更是将白秋视作榜样。当他问向白秋如何变强的时候，白秋似乎楞了一下，随机便说道，“要看心有多强！”自那时而后，胖子虽与以前一样经常耍宝，但杜子腾觉得，在某些时候他心中似乎多了什么。对***多了些许敬佩。
一千阶，众人弯着腰喘着粗气。
“我实在不行了，再向上就喘不过气了！”丁小小捂着上下浮动的胸口，无力的说道。
“胖子你呢？还要往上去么？”杜子腾问向呆立在一千零一个石阶处的胖子。但并未得到胖子的回音。
“胖子，说话呀！”杜子腾换换挪到胖子身前。一看之下“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金月半紧闭着双眼，嘴角处一丝鲜红的血迹流下，斗大的汗珠从肥胖的脸上滑出一道水痕染湿了胸前的衣襟，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虽然不知道胖子这是怎么了，但杜子腾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的情况肯定不好。
“我还要往上！”金月半语气中满是坚决。
“可以了，到这里就可以了，胖子，要量力而行，别跟身体过不去！”杜子腾安慰道。
“白老大说过，心有多强，实力就有多强，若是没有强者之心，要这幅窝囊的皮囊又有何用？我要追上白老大。我一定要追上白老大。”胖子的双眼似乎是泛出了火光般明亮。抬起了仿佛钉在地上的双腿，唾了一口猩红的鲜血，刚要迈步，却又被丁小小拉住。
“你受内伤啦？你怎么吐血了？”
“自己咬的！”胖子回头咧嘴一笑，露出已经血肉模糊的嘴唇，转身而去，沿着石阶缓缓没入云雾之间。
金月半的倔强与执着深深地震撼了几人，他修为不高，甚至仅算勉强通过考核。他天资不好，甚至不如大多普通修者。他长相平庸，甚至扔在人群中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般的被忽略。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在刚刚，散发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气质，一颗难以压制的雄心。相比之下，自己三人实力虽高，心态上倒显得有些有些逊色。
此时的白秋每向前一步，浑身骨骼发出‘咯吱’的声响，就像他对金胖子说的，心有多强，实力便有多强，自登上这石阶开始，他便未曾想过捏碎玉简对这区区威压屈服。在他的意识里，他要的便是通过，登到那石阶最后一阶，不言放弃。
第两千四百零三阶，白秋刚欲拔起沉重的双腿便听得身后扑通一声。回头望去，见身后不远处金月半如一潭烂泥般瘫软在地，没了动静。白秋一个箭步窜了过去，稳住身形，低身将趴在地上的胖子翻了过来。
“白老大，我追上你了！”***眼神涣散，动了动血红的嘴唇吐出几个字随即昏厥过去，闭上了满是不甘的双眼。
“白老大！我们来了！”杜子腾，丁小小，南宫倩倩几人像是风浪中的小舟，摇摇晃晃相互搀扶踱着步子，走至其身前。
“胖子没事，只是灵力枯竭，脱力昏睡过去而已，醒来也便会好转。”白秋检查一下金月半的身体对众人说道。
见到众人一个个狼狈的站在自己面前，白秋也不由得心中暗暗赞叹。一路走来压力逐增，远非一千阶以下的石阶可以比拟，而越过两千阶之后，压力更似实质扑面而来，四人既然能加紧步伐，在这里追上自己，可见心志与韧性皆不弱于自己，他自己却不知众人并未想过完全登顶，仅仅是以追上他为目标而潜能迸发竭力而来，这也是为什么当胖子一见到白秋，叫了一声，身子便如被抽空了一般瘫软在地。
而杜子腾几人也似是完成任务般，满脸喜色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似是看出了众人的斗志渐渐冷却，白秋正色说道。
“如果在这里放弃了，你们甘心么？”指了指地上的胖子又道：“以他的实力，能支撑到这里耗尽潜能无所保留，我由衷的钦佩，敬重。即使他昏厥过去，我也会带他登顶，因为我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但在你们眼中都是理所当然，在你们的意识里，自己的能力只是走到这么？扪心自问你们三个是否还能坚持，是否还能再进一步？如若在此驻足，你们永远不会步入强者之列，也只有强者才能将自己握在手中！”说完此些话，扛起肥硕的胖子，再次迈上一节石阶。
多年以后把众人把酒言欢每每谈及此事，心中都是无限感激，犹记得只在那时那地，心中被那神一般男子种下一颗种子，强者之心。
杜子腾三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相互搀扶之下跟在了白秋身后。
两千八百阶。
两千九百阶
两千九百一十阶。
两千九百五十阶。
两千九百七十，两千九百八十，两千九百九十，两千九百九十九。三千。
迈向第三千阶石阶之时，白秋只感觉成千上万的剑气扑面而至，吹得衣角随风飘摇。随即拔出长剑插在地上，背着金月半单膝跪地稳住身形。杜子腾三人刚登上第三千阶之时，险些被突如其来剑气吹落而下，恰逢此时手腕被一根兽筋缠绕，白秋回头展颜一笑道。
“都绑在腕处，还有七百八十三阶，我们一同过去。”
三人行尸走肉般木讷的点了点头，白秋深知，此时若不是自己的无名长剑钉在地上，恐怕五人早被这刚劲威猛的剑气之风吹落而去。杜子腾几人明显已经灯枯油尽，灵力精气全无，只靠着潜意识跟着自己的步伐前行着。心想若不是长剑传来的阵阵清凉，自己怕也早就昏厥了吧。所以当拔出长剑插地的瞬间，白秋便自纳戒取出前几日营救杜子腾二人所缴获的兽筋，将一头缠在自己的腰间，另一头甩出，让几人缠在手腕。
“掌门师弟，这三千层以上便是剑气之阵，虽未开启杀阵，但入门弟子至今通过的不过区区两人，一般的凝神修为若是天资极佳，登至两千层灵气便消耗殆尽了，还哪有能力抵御剑气。如果被剑气所伤，恐怕会影响日后修行啊！”大长老余天暝起身对着向三清躬身说道。
“再等等，再等等！”
向三清看着导像石幕内心满是激动。自开始众人内试之前，如若不是太上师祖传音让其留下五人，他也仅仅是例行公事满不关心，经过了一千阶之时，他满意的点了点头，两千阶之时惊立当场，三千阶之时内省惊涛骇浪般难以平静。虽然内试石阶对于他们这层修为的人来说通过简直易如反掌，但若是凝神修为却另当别论。大殿之中一众长老都是过来人，都明白那种滋味，也都知晓其中的困难。当初自己仅仅在两千五百阶处捏碎玉简，便被师傅称作天才。
通过全部石阶代表什么，看向身边的得意弟子向破军，激动地难以言表。因为那代表门派又多了一个“变态”“怪物”，也只能用此种词汇形容了。他怎么能不激动，怎么能不抱有一丝幻想，一丝希望。大长老余天暝似乎看出了向三清的意思，默默站在那里也盯着石幕，老脸之上也跟着泛起红来。
感受着凌厉的细小剑气袭来，白秋‘拖’着众人再次迈出一步。
“呼~”
一道剑气割破了白秋衣袍，破损处印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嗖！嗖！嗖！”又是十几道。
三千一百二十三阶石阶处，白秋深深喘息着，心里暗暗叫苦。由于自己牵着众人而上，挡在最前，除了背上的胖子偶尔屁股被划出一道剑痕外，其他人都完好无损，晃晃悠悠的跟着。
三千三百一十阶，满眼血红，意识逐渐模糊，已经看见石阶尽头那硕大威严的石碑。自己却如狂风中挂在树上的枯叶，摇摇欲坠。身后三人除了南宫倩倩外，都已昏厥。白秋背着胖子，肩头扛着杜子腾，南宫倩倩怀抱着用潜意识行走的丁小小，在兽筋的牵引下慢慢前行。
三千五百零二阶，白秋瘫倒在地。再也无法爬起，衣衫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虽说没有太深太大的伤口，但是可以说是体无完肤，钻心的疼痛已经让其感觉困乏不堪，头脑麻木浑浊起来，眼见得是要昏沉的睡去。
“我不能睡，小月在等我，我不能放弃，他们需要我，我不能，不能，我要变强，变强！啊！”
一幕幕虚幻的片段在白秋脑中闪过，白家上下被屠、暮云博被刺、暮云小月被掳走被糟蹋蹂躏、杜子腾，金胖子，丁小小，南宫倩倩，都口吐鲜血，无助的望着自己，渴望的伸出双手，自己被一群恶人踩在脚下，肆意嘲笑却无能为力。
看着石幕之上的导像，向三清深深叹了一口气，抬手刚要差人关闭内试幻阵，却呆立当场。众人的讨论之声也戛然而止，静悄悄的大殿仿佛可以听到心跳之声。
白秋拄着长剑迎在纷乱的剑气之中疯狂嘶吼，随即一股磅礴的灵气自白秋周身迸发而出。大阵中的灵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一片，霎时间变得安静。剑气毫无征兆的消失了片刻后，便再度疯狂的向白秋这片空间袭来。
“这。。这。突破了！”大长老看着突然突破的白秋不知所以。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马上对向三清说道：
“掌门师弟，这自开派以来确有在内试过程中突破之人，但都是在三千阶以外，剑气幻阵之内突破还未出现过，突破之时大阵灵气必然暴。乱，剑气威力也定会大增，并泻向灵气缺损之地，那时便是金丹修者也不好过，那个白秋.。。！”向三清没等余天暝说完便消失在大殿。
凝神中期，白秋有种破而后立的感觉，自己竟然就这么突破了，不过没有时间欣喜，急忙运转灵力，唤醒昏迷的几人，表情凝重的交代众人跟在自己身后。仰面看着四周渐渐凝聚而来灵气之剑，如同实质般静静悬在半空甚是恐怖。他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稍外露一点儿灵气，那么这柄柄灵气之剑定会朝着自己激射而来。
“走！”白秋大喝一声，众人紧跟其上。
寒剑长空轻鸣，迎着倾下而至的剑气劈杀而上，众人默默地看着那浑身鲜血随剑而舞的身影眼中满是钦佩，誓死护住众人的身形虽然略显单薄，但在众人心中却那么高大异常。
三千七百八十三，最后一阶，一柄乳白色巨大剑影横立于前，白秋擦了擦嘴角因震荡而溢出的鲜血。‘追影’‘无极’‘星落’三招连连而出，轰在那剑影之上，一丝丝龟裂似蛛网般在巨剑剑身蔓延，最后如坚冰碎裂般咔嚓一声，化为微尘散去。大阵中的压力骤减，众人觉得浑身一轻，不由自主的迈上最后一层石阶。白秋右手不住颤抖，将长剑入鞘，潇洒的登上最后一阶石阶，对几人微微一笑后仰面而到。
众人尚未反应，一身着锦袍头戴玉冠的中年男子已扶住白秋，像在打量一堆稀世珍宝般看向众人，脸色颇为激动，自言自语反复喃道：
“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