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蓝花的双面绣鞋轻盈的踏在青石板路上,一袭素雅的淡蓝碎花点袄裙随着微风起飘,无根地摇曳着;不曾束起的青丝泼墨似的泻下,随着那冷风在空中扬起些许的肆意弧度。
过分纤细犹显苍白的玉指轻扣着油伞柄上的环,一手轻拉着穿着一身宝蓝色绣着雅文祥云图缎子锦袍、双眼且还迷迷瞪瞪的半合不合的然然。
远远的便就瞥见那一路快走过来的梅洛,不语。
梅走到离容容大约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步子,欠了欠身:“郡主,老太妃一袭人到了山脚下了。”
绣鞋轻顿了一下,使得那裙裾微微的晃动了不少,荡开了那裙摆上的细细碎碎的蓝色素雅的花瓣,被那终于放了晴的阳光轻轻一打,竟是像似是凭空一小阵的花雨的一般。
“嗯。”点了点头,容容的步子不断,继续那般慢悠悠的朝前走着,却是瞧着这满目的雪后林间的景色,淡淡的一勾唇:“消息可曾放了出去?”
梅洛转身落后了一步容容的步伐,弹了弹肩上积落着的雪花,回着道:“照郡主说的那般传了,估摸着这会怕是京都大部分的人都能听上一耳朵。”
容容听着,嘴角微微莞尔轻笑了一声:“呵呵。”
踩着还不曾化完的薄薄积雪,发出些许的“嘎吱嘎吱”的挤压声响。
积雪的白与那常青树的绿相间着,却是养眼的紧。
容容步子缓慢,拉着还没彻底醒过来的然然,目光视线皆是打量着这衬眼的景色,她不曾看过的景色。
却是猛地,黛眉蹙起,顿下了脚步,侧身看过去那方向,入眼的还是那般的白搭配着绿,并无半分的可疑之处。
“郡主?”梅洛跟着也停了步子,随着自己郡主的目光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有些疑惑的开口。
“没,怕是我多疑了。”轻摇了摇头,容容拾起了步伐,皱着的眉宇间却是不曾松开。刚刚似乎那边有人盯着她,却是在她转过去的时候,那条小道上没有半点的人影、便是那细缝间也没有别的衣裳颜色出现,难道真的是她感觉错了?
却是在转弯处,容容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的再次朝着那方向瞥上了一瞥。
当容容这一行三人的身影自转弯处隐去不见的时候,那被容容打量了两次的地方却是走出了两个人。
前面的一副贵公子的打扮,穿着一袭蓝衫;落后一步的人却是一身劲装,但也不似通常的侍卫那般,倒也似是哪家府邸的公子一般,皮肤倒是生的比寻常的女子白皙的些许。
虽说现在天已经放晴,但这枝桠上、青石板上的积雪却是还不曾消逝的完全,但是在这般情景下拿着把竹扇轻拍,怎么说都带着一股怪异感。
那一袭单薄蓝衫公子打扮的男子此时便就是左手执着一把竹扇轻拍着右手,丹唇轻扬着,饶有兴味的开口说道:“这大国寺什么时候藏了个这般有趣的女子?可知她是哪家府邸的?”
盯着那方向青石板上的还留有着的几串脚印,话语间染上了三分难得的兴味。
那站在身后的白面男子却是一脸怪异的盯着那拍来拍去的竹扇,撇了撇嘴,随口答道:“看她来的方向,估摸着应该是那在大国寺独有一间竹楼的凰夙郡主了。”
要说着大国寺中最为著名的不是那大国的众德高望重的僧人,也不是那景观的三绝,而是那每三个月便来一次大国寺、任天气再恶劣也雷打不动的凰夙郡主。
自七岁那年丧父葬母后,一场大病初愈了之后便就像是要在大国寺安了家的一般,一次便住上个十天半月才徐徐回府。最后不知是怎么得了慈恩大师的青眼,那慈恩大师竟是做主将大国寺中的一块地方划给了这凰夙郡主,纵容着她在那块地方上建了独有的院子和竹楼。
这份尊荣,便是连宫中的妃嫔都不曾有过这般的殊荣,当时瞬间便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甚至半个西凉。
而在开了凰夙郡主的这个先河之后,也是有些人寻上大国寺的主持希望以大额的香油钱或是以权暗威胁去也换一份这样可以说是瞬间就能扬名天下的殊荣,但每每都被避开。
而又因这大国寺是国寺,谁也不会真的去找大国寺的麻烦,毕竟谁也招惹不起。
所以,有着这般殊荣的便就只有这三岁便就被太医诊断为哑巴不能开口说话的凰夙郡主独一份。
“啪!”,那拍扇子的动作在听清了凰夙郡主的名号的时候,骤然的一停:“凰夙?那个哑巴?”
说着挑了挑眉,再开口的时候,话里的兴味却是硬生生的给提了两分,一双凤眸底不知闪过一道什么。却是不带身后那白面男子的应声再次的响起,倒是轻笑了出声:“呵呵呵,怪不得爷这一走数年,竟是不知这京都里倒是能治好那天生的哑巴之病,不错不错,不枉爷抛弃了那江南的大好美景,走!爷可是要好生的瞧上一番的!”
竹扇一打,竟是在这大冬天轻扇了扇起来。若是忽略四周的景色,便就是一副少年郎风流倜傥的模样,但若是配上那忽视不得的积雪,寒子夜便就觉得他这主子有些病的不轻,但还是不得不跟上。
却说这边坐着轿舆下了大国山的容容、然然一席人,下上趟通常都该会给抬轿舆的轿夫两三次的歇息的时间,毕竟那玉阶可是长的很。但,容容和然然一行人却是没有给一次的歇息时间,只是多雇了些许的轿夫,叫他们换着抬,一刻也不停的往山脚下的赶。
这当中倒是遇见了不少在歇息中的进寺上香拜佛的各家夫人,不过其中最大的阵仗的当属那走两步就要被唤停下的歇息的靖王府侧太妃众人了,当真真是娇嫩的不行。
遇过去的时候,容容撩起帘子一角扫了一眼那一排的众人,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真是好大的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