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过了多久,本来已经放晴的天突然间便就黑压压了一片,接着过不了多久就‘哗啦啦’的下起了小雨滴,看着没多大,但那慢慢的越来越快的趋势倒是让人忽视不得。
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各色不一的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在滴滴答答来势汹汹的雨冲刷着显得更为的光亮。
梨落阁外书房的四周是一片的寂静,门外不见半分人影,透过那窗户只有着那跳跃摇曳着的烛光。
翻着账本的手猛然间的压下,抬手扶额,松了松眉间。容容的视线盯着那桌案上的白瓷笔筒出神,脑袋放空,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啪!”
突然间响起的一声脆响,吓得放空状态的容容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惊吓的四处看看。却是在没看见什么后,舒了口气、抚了抚心口。
刚准备要坐下,却是又一声同样不小的脆响,让容容瞬间再次的挺直了背脊,同时向着右手边的方向转过去。
黛眉轻皱,染上些许的疑惑。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方向她来时是看到的,除了墙还是墙,怎么会有声音响起?还是这般的雨天?
轻抿了抿唇,容容走了几步抬手推开了书房的窗,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雨势,不知怎的,心底莫名的多了几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这种情绪在他们的看法里,似乎称作为——烦躁。
咬了咬下嘴唇,那原先在大国寺雪地上咬出的血痕已经被这两日来梅洛的坚持敷药下消失不见了、半分印记都没有留下。
终是抬了抬步子朝着书房门走去,拿起那竖在一边的黑色油伞、弯腰穿上了防滑的木屐,抬手轻推开了书房门。
“咔吱咔吱”声缓缓地响起,容容走的是极为的慢。
虽说这外书房的前后的小路皆是被那异世魂魄不知如何想的从京都不远处的一处破旧村庄买的一堆鹅卵石铺就着,防滑的紧。
但那被雨水打湿的鹅卵石更是显得格外的光滑,虽然穿了木屐,可这若是一个不小心脚底打了滑,摔在着鹅卵石上就不是和摔在别的平路的一样了。
容容朝着刚刚发出声响的大概方向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嘴巴抿成一条线。
从书房门沿着鹅卵石路转到了书房后方,入眼的则是破损的盆盆罐罐、且那条架上还沾着不少的泥土,浸了雨水,显得有些泥泞不堪。
这方小地也不曾被用鹅卵石铺上一层,似乎好像是要栽种些什么,所以留下的都是土,也没铺上青石板,配着那越来越大的雨,显得就比那条架上还要不堪入目,甚至还有不少的地方成了小坑积了水,再不停的被雨水落进去,就迸溅了出去。
看着这番景象的容容,蹙起黛眉,忍住想要转身就走的冲动,步子是更加的一步一顿。
以着全新的身份重新活一次,自打醒来的那日接受了这般命运的安排的时刻,她便愈发的爱起了干净。不喜欢有着灰尘沾惹上身,便是就一点的灰尘抹在裙裾上,她都会忍不住的全身上下全部换一边,即使现在天气也越发的寒冷了起来,她也是真的忍受不了。
一沾惹上灰尘或者脏污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的回想起在那茅草屋里那个‘她’满身皱巴巴脏兮兮的模样,就想噩梦一般不停的印在她眼前,总是忽视不掉。
况且,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的月牙白的袄裙,最是容易脏。
在走到离那堵墙还剩下大约十几步的样子的时候,突然间又是一声闷响猛然间的响起吓住了容容的脚步。
这回她听清了,是墙对面传来的。她搜了搜所有的记忆,似乎对这家邻居并没有任何的一点一滴的印象。
只知道很冷清,似乎偌大的院子就几个奴仆进进出出的一般,平日里的节日什么的也没有声音传来。这次,倒是难得的第一次。
而且若是她没有听错的话,刚刚的那声闷响中似乎还包含了一声痛的闷哼声。
用力的咬了咬下嘴唇,容容撑着伞快步朝着那约莫的墙的位置停了下来。
有些纠结的抬了抬手,轻扣了扣墙,启唇着道:“你、没事吧?”
绣花鞋面被雨水溅的有些湿润,良久对面也不曾有人出声回答,容容抿了抿唇刚要转身走回去时,竟是听见极为清脆的“啪嗒”一声,像是门栓被人轻拨开了一般。
随后便是吱呀吱呀的,是门被风雨‘推开’的声音。
猛地转回头,便看见刚刚她敲的墙正在缓缓地往她的这边移动着打开着。
容容退后了一小步,盯着那打开的门、那渐渐露在她眼前的景色,容容竟是不自觉的握紧了伞柄,一手揪住了衣角,一双似是杏眼却又五分像桃花眼的眸子盯着,一瞬间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入眼的则是一方暖亭,炙热的暖气铺面而来,吹拂着她那轻绾起的发丝,与她所出的雨幕的寒凉交织着。
双眸却是在下一秒猛地睁大,那开的墙门的处不过一掌的距离,却是满地的破碎瓷片。也许是她眼尖,竟是能看清处那破碎一地瓷片有着几块上面有着几滴鲜血,是她的错觉吗?
顺着那瓷片慢慢的往前轻移着视线,一抹月牙白恍入视线。
摔倒了吗?
舔了舔发干了的嘴唇,迈出了步子,心底却是莫名的有些上下打鼓。
用木屐将那些瓷片驱像一边好下脚,转身收了伞,将它竖在一旁,弯腰正要取掉脚下的木屐时,突然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的一般,瞬间猛地抬头直起腰,却是还不曾看到什么便就掉入了一双桃花眸之中。
黑耀耀的,亮的惊人。
幽深深的,似是漩涡。
那瞳仁黑白其实并不分明,眼神却是似醉非醉的惹人醉,叫对视的人忍不住的想要往里深探、深探。
可若是仔细发现,便就能分辨,这双没有任何半分情绪的眸子里其实谁都不曾驻留过,也都不曾将谁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