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没带紫萱直接回长留,而是抱着她到了云宫。
长留既有了奸细,必定不再安全,他要带她先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疗伤,其他的事情,需慢慢计较。
他一路上不断地渡她真气,一开始以为她是在冰室受了极寒之气伤了心脉所致,而当他到了云宫细细把脉,才发现她体内竟有冰火两种力量在抗衡,以至于身体极度虚弱。
“是媚药。”白子画心下一震,立刻扶起她。适才渡给她的真气使她体内冰寒之气弱了一些,而媚药的毒火更盛。此刻只得先解一种,只是这种痛苦加诸她身上,不知是否熬得住。
白子画催动内力,欲将她体内的****先行逼出。昏迷中的紫萱却因为巨大的痛楚和折磨醒来,冰火的交替让她几乎疯掉。
“热,好热...”她依旧紧闭双眼,挣扎着解开衣衫,却被白子画按住。
“忍一忍,马上就好。紫萱...”
话未说完,她又缩成一团,“冷...”冻的全身战栗,唇色惨白。
这样一来一去,白子画心疼不已。他的体温比一般人偏冷,却在严寒之地一直保持温暖,让她贴紧他会不会好些。只好紧紧抱住神志不清的她,十指交握,用内力帮她逼出体内毒物。
内功运行,真气缭绕,当她体内余毒清除干净之时已是深夜时分。极寒之气仍在体内盘桓,他的真气虽一直护体,却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白子画在房间烧上炭炉,为她盖好厚厚的棉被,出了屋子,在隔壁亲手熬好汤药。
她在昏睡的梦里,堕入了深深冰雪中,就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却能够感觉到身边的温暖在将冰雪缓缓融化。虽然对于漫天冰雪而言,这一点温暖,是多么微不足道,但她多么贪恋这样的温暖,不断的靠近,却总也抓不到。
“子画...”她轻声叹息着。
他回来,轻轻将她扶起,想要喂药时,却听她微弱地唤他。
他吹了一勺药,抬起她下颌缓缓注入。却不配合地流了下来。
只好先放下,在她耳边低声念道:“我在。萱儿听话,把药喝下去。”
这次再喂,竟然成功喝下去了。
喝完药,渡了些真气。他又在她耳边问,还冷不冷。握着她依然冰冷的小手,待被他暖的温热,才放下。
盖好被衾,他就在她身边调息入定,恢复一日下来为她疗伤而耗损过多的真气和内力。
由于白子画的悉心照料和女娲石护体,只一日时间,紫萱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她醒来,却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她挣扎着坐起,只感觉身体依然寒冷不已。听到有人走近,立刻护住自己。
“你醒了。”白子画端着熬好的汤药,走近紫萱身边,“还是冷么,来喝点药。”
他揽过缩成一团的紫萱,却发现她在摸索着什么。
紫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和声音,便问道:“我们还是在魔界吗?这里怎么这么暗,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觉到白子画立刻扶过她,触上她的眼睛。他问她:“你看不见我吗?”
紫萱摇摇头。
“当时你为我挡下那一击,竟是击中了眼睛...”
他听起来平静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自责与痛苦。她感觉到他温热的手指,抚上她如水的眼眸。
白子画拉过她的手为她把脉,跳动的脉搏下,是他不忍面对的事实。
她失明了。而且伤的挺深,之前因为冰火交织的伤害,让他在诊脉时忽略了眼伤。
紫萱在他把脉的那一刻已经知道了结果。却不想让他担心,硬是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别担心,说不定过两天就好了。”
他望着她坚强的笑容,紧紧拥她入怀,只说道:“我一定想办法治好,萱儿放心。”
她在他怀中呼吸着熟悉的松香,感受着冰冷中能够抓住的温暖。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问道:
“我们现在是在绝情殿吗?”
“我们在云宫。”
“云宫?”
“这里与世隔绝,只有你我二人,没有人会来打扰,能让你安心疗伤。”
听到他说只有“你我”,她的心猛然一跳,想起之前他唤她“萱儿”,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改变了些什么。
“你还有哪里伤到了?”白子画又探了探她的脉象,前后仔细检查。
“没...没了。”她小声说。
白子画看见她有些遮掩的神情,便知道一定还有。他也不点破,只是用手隔着衣衫轻轻试探她的后背。碰到腰际处,见她隐忍着疼痛,便附在她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质问:
“真的没有了么?为什么要骗我?”
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红色。咬了咬下唇,说道,真的没有。
他却不理,伸手便要解她的中衣。
紫萱吓了一跳,连忙躲开,气道,“你做什么?怎可这般...无理。”
白子画却逼问道:“告诉我到底伤在哪里。”
“其实...没什么,也就是之前她们拿针扎了几处地方,却不曾拔出,我一会儿自己拔去便好了。”紫萱无法,只得如实告知。
“都扎在何处?”白子画依旧追问。
“一处肩上,一处腰间,一处...”紫萱面色有异,不好意思说下去,又咬住了下唇。最后指了指大腿内侧。
白子画轻叹一声。她竟在短短一日内受了这么多折磨。
都是不太方便之处,需要一一拔除、上药。扎了许久,若是力道掌握不好,很可能伤及内里。她看不见,如何给自己完成这些。
他只好耐心与她讲明。
紫萱早就局促不安了,难不成,拔出这银针,需要他来帮她完成?可是...这...
“你只需脱去中衣即可。我要看到银针的具体位置。”
她是信他的,脱下了自己的中衣。
不再管别的,他运起内力,扶住她的手臂,很快将腰间的第一根银针吸出。有血缓缓溢出,他却已将她肩头的针迅速吸出。
最后一根,是大腿内侧的。他依然从身后将她环入怀中,她将她微微往前压下,看清位置后,以最准的手法吸出深长的银针。
前面两针还好,最后一针因为位置特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他缓缓按揉她的手指,帮她缓解疼痛。
她的额上渗出了些许冷汗,好在银针都已拔除了。
白子画取来药膏,端来温水,先是轻轻掀开她里衣的下角,用干净的纱布清洗蘸去针口的血迹,而后用手指蘸上药,轻柔涂抹。触到紫萱有些寒凉的皮肤,感觉到她明显的颤抖,以为她又是冷了,便问道:“是不是很冷?很快就好,你且再忍一忍。”
紫萱只是一味咬着下唇,现在冷不是问题,他这样帮她,让她好害臊。
他涂抹完腰间的,紧接着去解她单薄的里衣,却被她拦下了。
“萱儿,再耽搁,伤口会感染的...”
她只好松开手,感觉到他将自己的里衣褪至肩头,和刚才一样细心处理伤口。他的呼吸平稳从容,不像她那样局促。可一想到自己身前就只剩下一件兜衣,她就没法淡定。
好容易熬完这上药的过程。最后大腿,白子画将润湿的纱布和药放在她手心,问道:“自己可以么?”
紫萱如释重负,猛烈地点头。
他嘴角牵出一丝笑意,给她披上外衫,说:“你先处理伤口,小心一些。我去熬点粥,你已经几日不曾进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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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白子画端了食物和药来,紫萱已上好药,坐在床上等他了。
他喂过她粥,问道:“还行么?在这里先将就一下。”
她点头,轻轻微笑。
“眼睛疼么?”
她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疼的话就不要睁开了,闭上眼睛休息。”
他的手覆上她有些失神的眼睛,轻轻阖上,温暖而柔和的真气从手心逸出,抚慰着疼痛的双眸。
他牵过她手,问她,“怕不怕?”
“怕什么?”
“黑暗?”
她咬紧下唇,不作声。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重新恢复。”
听到这话,她却鼻子一酸,流下了泪水。
看到她哭了,他立刻抱紧她,问她怎么了。
紫萱不说话。心里却在想,若是恢复了就再也见不到你,那我宁愿永世看不见。
这几日的疼痛和委屈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点,泪水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住。白子画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有紧紧抱住她。感觉的到她在颤抖。
“萱儿,对不起。”
她在一瞬间生生止住了奔涌的泪水。
“不要愧疚,更不要怜惜我。”
看见她紧闭双眼的忍耐和冷清,他再也忍不住将她抱紧。温热的唇吻上她的眉眼,她的脸颊,她未干的泪水。
“你竟不知,我是爱你的。”
“一直都是。”
她挣扎着推开他,不可置信地问:“你...你在说什么?”
“萱儿...我...不想再忍下去了。”
他爱怜地吻上她的唇,温柔地侵入,辗转安慰。环住她的身体,不容她推拒。她一直贪恋在他怀中的温暖,殊不知,这也是他自私的想要锁住她的温柔和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