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连续不断的砸门的声音像铁锤一样砸在姬平风的心上,姬平风顿了顿,压制了一下心里的怒火,才走过去打开了大门。
“怎么老半天才来开门,你怎么能让娘一直站在门外吹冷风呢?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贴心。”门一开就听见胡氏的叫嚷。
姬平风怕她们冲进去吵到屋里的老婆孩子,赶紧反手关上了门。
“哟,还不让进是怎样,要不要让大伙儿来看看你这个孝顺儿子是怎么把自己的娘关在门外的?亏得娘昨晚一夜没睡给你媳妇炖鸡汤,那可是紫冠飞鸡,给你这样的不孝子,还不如端去喂狗呢!狗还能摇两下尾巴。”胡氏作势要把提着的装着鸡汤的食盒扔出去,却一直舍不得松手。憋闷了一晚上,没想到人家连门都不让进,便趁机发作起来。
高氏拎着一篮子紫玉蛋,也不吭声,只是摆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泫然欲泣,任由胡氏发挥。
江氏见高氏伤心得仿佛站都站不稳了,便扶住她,好心地想把篮子接过去。没成想高氏的手紧得跟螃蟹钳子似的,拉都拉不动。
江氏像是想到了什么,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松开了手,静静地站到了一边。
倒不是高氏愿意受累,而是她怕江氏趁她不注意偷偷摸两个走,她可是有前科的,其实每次都是胡妍嫁祸的,高氏心里清楚,却总是防贼一样地防着江萍,让江萍抬不起头来。
而且篮子的下面全是普通鸡蛋,只有面上放了一层紫玉蛋,她怕江氏看出来,江氏不是胡氏,从来不跟她一条心,这种事可不能让她知道。
“娘,我是怕屋里的血腥味冲撞了您,清早天凉,您还是先回去吧。”姬平风淡淡地说。
胡氏看了看高氏的神色,说:“这紫冠飞鸡汤和紫玉蛋可是爹让我们送来的,你连门都不让我们进,我们回家怎么跟爹交代?”
“这个我会亲自跟爹解释,娘的心意我心领了。”姬平风只想赶紧把人送走。
高氏朝胡氏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胡氏会意地说:“那你自己去跟爹解释为什么把娘关在门外吧。”转过身扶着高氏,说:“娘,我们走,这种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值得你这么关心。”
说完还瞪了姬平风一眼,然后扶着伤心欲绝的高氏走了,江氏低垂着头落寞地跟在后面。
回去的路上,村里人都已经出来干活了,看着高氏篮子里的紫玉蛋,都忍不住问:“万斤家的,一大早你拎着一篮子紫玉蛋上哪去啊?”
“给我们家大嫂送去呢,这不是我大嫂昨晚生了个丫头吗,我娘半夜起来给她炖了一只紫冠飞鸡,喏,食盒里装着呢。”说着把提着的食盒往人跟前送一送又赶紧收回来,“谁知道我们这一大早趁热赶着送去,人家连大门都不让进,这不又只能拎回来了。”胡氏假装没看到那人恨不得钻进食盒里的眼神,一半炫耀一半激愤地说。
“紫冠飞鸡啊,你们姬家真是不得了了,生个丫头片子都出手就是紫冠飞鸡。”一个包着花布头巾的妇人眼睛一边扫射着食盒一边羡慕地说。
“你家大嫂怎么不让进门呢?这可是紫冠飞鸡呢!”一个矮个子妇人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可能是瞧不上紫冠飞****。”胡氏悠悠地说。
“连紫冠飞鸡都瞧不上,那还能吃什么?”一个头上簪着红石榴花的新媳妇说道。
双牛村有个习俗,新媳妇过门头三个月都要在头上簪着一朵红石榴花,寓意早早开花结果、多子多孙,而且红艳艳的既喜庆又好看,给新媳妇平添一股娇媚。
“大哥是怕屋里的血腥味冲撞了娘。”一直跟在后面的江氏走上前来解释道,大哥人那么好,不能让大家误会他。
“原来是这样,不像有的人,当初为了吃一只紫冠飞鸡可是连儿子的命都豁出去了。”一个插着白玉簪子的年轻妇人盯着胡氏凉凉地说道,大家的眼神也跟着她都转到了胡氏身上。
胡氏气得恨不得把手里的食盒砸她身上,这个郑氏总是能踩着她的痛处,想当初她们也是一对好姐妹,要不是……
胡氏想要说什么,却被高氏拉住了,高氏晃了晃身体像是随时要倒的样子,胡氏连忙扶住她,说:“娘,我先扶您回家吧,昨晚上为了炖鸡汤一晚上没睡,今天天不亮就赶来,又站在门外吹了那么久的冷风,您一把年纪了,身体怎么受得了,回去我给您熬碗姜汤去去寒。”说着便扶着高氏回去了,一副孝顺媳妇的样儿,看得郑氏牙痒痒。
当初她也是装得这么一副贤惠样儿,差点毁了自己的大好姻缘。当初郑氏的爹给她订下了姚家的大儿子,姚家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光紫冠飞鸡就有八十多只。姚家老太太每天都要抱着紫冠飞鸡的幼仔去牛状木,结果有一天姚家老太太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刚好被胡氏碰到了,胡氏又是帮忙揉脚又是帮着把老太太扶回家,还一天三次地去看望,老太太连连夸她孝顺贤惠。
要不是胡氏家里太穷只有一只紫冠飞鸡,说不定嫁入姚家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她了。直到现在老太太还总是拿自己和她比,所以郑氏看到胡氏就来气,尤其她知道胡氏惯会装模作样,总是想方设法戳穿她的真面目。
现在高氏她们都走了,大家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回到家里,姬安谨问鸡汤送去没,胡氏便添油加醋地说了姬平风连门都不让她们进,村里人见了都怎么笑话她们。
姬安谨听了,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胡氏连忙问:“那炖好的紫冠飞鸡怎么办?”
姬安谨顿了一下,说:“中午吃饭的时候全家一起吃吧。”说完就出门了。
胡氏把食盒放桌上,端出里面的紫冠飞鸡,对高氏说:“亏得我们还费了老大的劲混了大半只野鸡肉在里面,人家连看都没看一眼,真是瞎耽误功夫。”
胡氏把汤里的鸡架子挑出来,说:“虽然只是鸡架子,那也是紫冠飞鸡的鸡架子啊。”然后递给高氏说:“娘,给您。”
高氏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口说了一句:“你吃吧。”
胡氏便兴高采烈地吃起来,把骨架子上粘的肉撕得干干净净,骨架子也细心地收好,晒干了磨成粉放在汤里可是无上的美味呢。
这边胡氏高兴地啃着鸡骨头,那边嬴羽正吃着姜婆婆用紫冠飞鸡汤熬的灵米粥。
“紫冠飞鸡汤虽然滋补,但是容易补过头造成奶水太多,孩子刚出生吃不了那么多,涨得太厉害的话不仅受罪还容易回奶,用来熬灵米粥却是正好。”
姜婆婆见嬴羽吃得香,说:“你慢点吃,吃个半饱就可以了,我还给你做了紫冠炖血皮菜最是补血,留着肚子再过一会儿再吃。”
嬴羽听话地细嚼慢咽起来,姬平风则在一旁吃熬粥捞起来的鸡肉,没一会儿大半只鸡就被他吃完了。
姬平风吃完饭给老屋送了两只紫冠飞鸡,也不知道跟他爹说了什么,姬安谨倒是没再让高氏送东西过去了。
于是嬴羽安安静静地坐起了月子,姬平风每天都陪着她们娘俩,最喜欢逗弄小人儿。
姬平风轻轻把食指伸到小人儿虚握的拳头里,被小拳头一把握住,他便轻轻挠她的手心,惹得小人儿赶紧松开手,一会儿又抓着她爹的手指就想往嘴里放。
突然,姬平风拉过姬月的右手,把月儿手腕上肉肉挤成的一条线拨开,发现里面居然套着一条细细的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