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夏伟将刘小娅送回家,就急急地回家,他要把今天的事情向父母问个清楚。
一回到家,发现妈妈和爸爸正在沙发上坐着不发一言,两口子刚拌完嘴,正呕着气呢。茶几上还放着大军刚才捎来的农家自产大花生,米袋口子上绑绳已解开,露出的大花生新鲜而又饱满,泛着诱人的光泽。
“爸、妈,你们怎么了?”夏伟问。
“就那个刘小娅,我一天都跟她处不上来,”夏伟妈妈终于等到儿子回来找到了情绪宣泄的时机,“第一天见面,就敢在长辈面前甩脸子,什么毛病!吃饭的时候,连看我都不看我,合着我欠她的。”
“这要是结婚了,有咱们好日子受。”
老夏没好气地拍了夏伟妈妈的胳膊一下:“快别说了。”
夏伟生气道:“你别说刘小娅了,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的表情连我都看不下去,更何况她呢?你为什么给她这个脸色?”
“我哪给她脸色了?我怎么没感觉出?”夏伟妈妈声音降了几分。
“哼,还没有,我还能对你说假?”夏伟嘟囔着,接着他又想起了上午的电话,“你上午打电话给我说,又是见到了刘小娅,又是打心眼里喜欢,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让你爸说吧,我不想说。”夏伟妈妈道,胸口已是被气得起伏跌宕。
夏伟爸爸梳理了一下事情原委,原来,上午,夏伟去接刘小娅的时候,两口子就到超市去买菜。回来后刚出电梯口,看见一个姑娘从他们家门口折返。她们就问,你找谁?姑娘很有礼貌,还称呼了他们一声叔叔阿姨,她说找夏伟。姑娘长得细流高条,白嫩俊俏,慈眉善目的,一脸福相很有喜感,他们很喜欢,再见她熟门熟路的,他们两口子以为她是刘小娅,就问,你小娅?姑娘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两口子就让她家里坐,姑娘说有事先走,老两口就问,一会儿来家哈,姑娘就答应了。现在想来,两口子问她是不是小娅,姑娘显然是没听懂他们带方言的问话,随口应了一下。她说一会儿来,原来是和弟弟来取东西了。没想到她是于小红,这才造成这么一个误会。
夏伟妈妈惋惜道:“于小红这么好的女孩子,你怎么就跟她分手了。”
这话不说而已,一说让夏伟恼羞成怒:“不是你们一天到晚嫌弃她是农村的,我们能分手吗?”
“你也该说说她的实际情况啊,农村特别好的姑娘也可以考虑。”夏伟妈妈话没了底气。
老夏生气地朝着老婆来了一句:“快别叨叨了,什么事情都是让你叨叨坏了。”
夏伟妈妈一听,从沙发上猛地跳了起来,冲着老夏就歇斯底里里大喊:“你奶奶个B的,你在刘小娅面前装好人,又在儿子面前装好人,刚才是谁说刘小娅一看就是个玩家,儿子的钱都让她败坏了,是谁说她九宫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不饱满,高颧骨,尖下巴,下穷命的……”
老夏拽了拽老婆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被夏伟妈妈一把拨拉开:“你少管我,我还要说!”
夏伟听不下去了,捂上耳朵,吼道:“别说了!”说着,冲进自己的卧室,把门咣一声重重地摔了过去,客厅中的安放的一个小镜子应声碎落,只听夏伟妈妈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夏伟把门打开,没好气地又抛出一句:“我的事儿你们别管了,你们越管越乱,明天你们回去吧。”说完又摔门而入。
夏伟被气得浑身发抖。他使劲地摔打着枕头,释放着自己。父母的话,让他再一次审视了自己的成长,但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他打开微信,从通讯里找到了一介耕夫——他不会和熟悉的人聊己身的现实问题。
“哥们在吗?”
“呵呵,在。”
“哥们,没打扰你谈恋爱吧?”
“呵呵,正在打扰中。”
“我没事。以后再聊。”
“没关系,说吧,女神累了,在休息着呢。”
夏伟觉得敲字太费事,就摁起了音频通话,没想到一介耕夫立马拒绝了,回复:“我们打字聊。”
夏伟将自己的苦恼诉于一介耕夫。关于现女友,他自己感到很累;关于那个遥远的前女友,父母却对她欣赏有加;关于自己,他的信念为什么总不能做到有效的坚持,如果没有别人在旁边做有效的督导,他甚至不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比方说前一阵子说的假火车票事件,他至今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仍然没有负罪感,有的只是更加的仇恨?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你父母管你多不多?”一介耕夫问。
“多,从小就受着父母太多的管制,所以我小时候很乖,什么事都得听父母的,如果不听,就会受到苛责。”
“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一介耕夫道,“人们身上所有的问题,都带有父母行为的影子,你的父母严厉有余,但民主不够,这使你身上的那个小自我一直没有成长起来,自我没有成长起来,你就无法独立完成一些事情的思考,或者有思考,但是行动力不够。家庭文化的另一方面,使你的正向价值观一直没有很好的形成。这其实是中国绝大数家庭的情况。你的现女友,我自我感觉是她的成长恰好和你形成一个极端,她是在放任的家庭出来的,使她的思想和行为都没有很好的及时纠正,如果是没有灵魂操守的官生态家庭,那问题更严重,对子女的伤害更大。身边很多这样的例子,你可以比对比对看。总之,你们都是或多或少地缺少了爱的能力。这是掌控幸福最重要的能力,关于爱的能力,你可以在网上查一查。”
“那前女友呢?”夏伟问。
“你前女友,我自我感觉是完成了自我成长的一个人,说白了,就是具有爱的能力,所以,她无论跟谁,都会幸福,这跟家庭出身没有任何关系。”
“那我怎么办呢?”
“第一,只跟正直的人交往,第二,还要去学习,我现在马上要面临婚姻,所以我在学习,每周都去听讲座。”一介耕夫道。
夏伟听了一介耕夫的一席话,句句中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遂问:“你真的是一个编剧吗?”
“那当然。”紧接着一介耕夫又回复了一个笑脸,夏伟越看这个笑脸越觉得神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