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弟弟所在的房间,正要走回自己房间时,眼角瞥见走廊一角,苏远羲正与一个年轻女佣在拉拉扯扯,女佣惊恐,拼命想跑开,苏远羲强行半抱半搂着她,嘴里说着什么。
我眉头一皱,不敢相信曾经纯真幼稚、与女生说话都会严重口吃的堂弟,如今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夏勒妹妹失踪真与苏远羲有关?我心中掠过一丝思绪。
我走到走廊护栏前,眺望着水波粼粼的湖水,几只白色大鸟飞过湖面,景致怡人,我心情复杂。
我假装咳嗽一声,惊动了走廊角落的一对吃荤男女。
那女佣十分恐惧,圆圆的脸庞,宛如一块血盆一样,似乎就要溢出血来。
女佣掩着脸庞,声音啜泣,从我身旁跑过。
“三哥!”苏远羲尴尬表情一闪而过,一秒换上嬉皮笑脸的样子,轻喊。
“你是喝醉了,或是虫子烧身?白天都敢调戏姑娘,现在你胆子真够肥!”我面向湖泊,声音像轻风一样,飘忽轻灵。
苏远羲嬉笑着,走到我身边,与我并肩站在一起,脸朝湖泊,说:“三哥,你误会了,那个女的我认识她,她曾经在酒吧上班,我与她交往过一段时间,真想不到她离开酒吧后,来咱苏家当起了女佣。”
“你是不是还要说她来苏家,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我眼光淡淡看了苏远羲一眼,戏谑地说。
“目的没目的,我不清楚,但她以前确实在酒吧上班过啊!”苏远羲大声喊冤,脸上表情真诚无比,不像说谎。
“她叫什么名字?”
“全名我不知道,只知道她叫小雪。”
“小雪?”我嘴角一勾,心想刚才她演戏还真逼真,差点瞒过我眼睛。
“私自将少女囚禁起来虐待,按咱们国家律法,是该枪毙吗?”我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不至于吧,最多在牢房里蹲几年吧。”苏远羲脱口而出。
“听说夏勒妹妹失踪了。”我眼光锐利地盯着苏远羲眼睛,轻轻说。
不知是光线问题什么的,我好像发现苏远羲眼睛慌了一下,他有点惊讶,尔后露出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妈的!我太高兴了,希望那猴子找到他妹妹尸体,然后那猴子悲痛之下,失去理智发疯跳水坠崖挂掉!”
“这事不是你干的?”我看着苏远羲眼睛问道。
“三哥,你开什么玩笑!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囚禁少女!囚禁少女,那只有心理黑暗变、态的人才干得出,我这么阳光帅气,风流倜傥,怎么会干这种事!”苏远羲十分臭美地抬手梳理头发,又摆了一个姿势,笑道。
“不是你干的就好,我差点要叫你爸将你名字从族籍中删除掉了,咱们苏家子弟,是断断容不得这种心理变、态的人,现在他只是囚禁少女,下一次他就举刀杀人了。”我脸上露出厌恶感,笑容冷冷地道。
苏远羲目光闪了一下,转身望向阳光涌动的湖面,心底暗暗挣扎。
我静静地看着苏远羲侧脸,没有打扰他,我想这事就算不是他干的,他也会知道是谁干的,我不想逼他,我想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过了半晌,苏远羲脸上露出决然神情,猛地转身,紧紧抓住我的手,声线很抖动地说:“三哥,我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我也有分,我当时也不想参与,但是我怕他们看不起我,说我懦弱,不够义气,所以……”
“你们杀了她!”我身体一震,脸色剧变说道。
“她还没死,只是,只是……”苏远羲说到后面,脸色很不自然,眼睛不敢直视我。
我大大地松了口气,人还没死就好办了,也许我想法有点自私,但是放眼当下,女子贞操观已经不如古代那么重要了,要是古代女子丢了贞操,还寻死寻活的,但是现在的女子,丢了贞操,往她手中塞一张银行卡就没事了。
“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现在先不提,你现在马上回去,还人家自由身!”我将一张银行卡塞进苏远羲手中,说道:“你将这卡给她,这卡里暂时只有十万,过几天,我再打二十万给你,就当作补偿了。”
“给她这么多?”苏远羲吃惊地张大嘴巴,有点眼红地紧紧攥住银行卡说:“那样的女孩,十万就可以了,你有那么多钱,还不如给我做生意。”
我气得真想一脚将苏远羲踢到楼下,怎么我堂弟就这么没出息,自己做错事,我还要为他擦屁股,我生气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她钱?我这是帮你解决麻烦,你明白吗?事情又不是我自己摊上的,我干嘛还要费心给钱,我的钱难道就不是钱吗?也是我爸辛苦打拼的血汗钱好不好?要不是怕你进去监狱吃牢饭,叔叔婶婶没人照顾,我才懒得管你!”
苏远羲见到我生气,讨好地笑道:“我知道三哥对我好,我只是有点心疼那几十万元。”
我更加生气了,恨不得自己亲手拿把剪刀,对着苏远羲与他那帮狐朋狗友,挨个咔嚓、咔嚓,将那犯罪的玩意全部剪掉,也好永远绝了他们的****,叫他们以后不能再害人。
“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为何不管好自己胯下兄弟,以后再玩火,小心成太监!”我冷笑道。
苏远羲尴尬地笑笑,继而又露出嬉皮笑脸的样子,将银行卡仔细地装进口袋,像只大狗熊一样,手脚摇摆,破洞牛仔裤上的金属挂件叮当作响,一溜烟地跑下楼梯。
夜深人静时,明月高挂,我坐在窗台上,看向黑蒙蒙的森林,夜枭怪叫着飞在月下巡视着它的地盘,那声音在静谧的深夜里格外凄厉,如同死人的铃铛,一声声敲打着我耳膜,让人心生哀愁。
我今晚又失眠了,看着黑夜与月亮,我感到很寂寞,月宫的嫦娥好歹有吴刚陪伴,而我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倾诉我心声的人,寂寞了,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又想起了她,范丽箕,我的初恋情人。
她现在是否也如我一样睡不着,坐在窗台看着天上明月?
那年夏季,仲夏夜晚,我与她依偎在窗台上,数着黑暗中的萤火虫。
我不记得那个夜晚她对我说过什么话了,我只记得那个晚上,她的轻吻,还有黑暗中她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
我怀念那初吻,怀念那淡淡、青涩的花香,那怀念带着陶醉的往事,清晰地在我眼前放映。
我现在对手机产生了恐惧,我不敢看手机,不敢浏览她在圈子上发的动态,她记录着什么时候开始呕吐,什么时候小孩调皮在肚子里踢打,什么时候又去医院检查胎儿情况,她的动态,都是关于肚子胎儿的痕迹,承载着满满的母爱。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是如此苦涩?
咚咚!
几声轻微敲门声,关上我思维匣子。
“进来吧,门没有关。”我轻轻说道。
进屋的是母亲,母亲丝绸睡衣外披着条浅色披风,月光映衬下显得风姿绰约,母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宵夜,脚步细碎,走了进来。
“见你屋内灯还亮着,我想你还没睡,怕你饿着,就随便给你拿来一碗宵夜。”母亲笑颜怜爱地说。
我不忍拒绝母亲好意,接过宵夜,吃了几口。
母亲在旁边慈祥地看着我。
“母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这些东西打发佣人送上楼就行了。”我将瓷碗放到书桌上,轻声说道。
“你弟弟闹夜,扰得睡不着觉。”母亲苦笑道。
“可能是刚来别墅,气息陌生,睡不习惯吧,怎么不让奶妈带他一起睡?”我说道。
“杨妈睡眠太沉,孩子怎么哭闹她都不醒,我有点不放心。”母亲眼光打量了我房间,若有所思地说。
“那可以多请一个奶妈照顾弟弟。”
“一个就足够了,还要多请一个干嘛,你以为现在钱是好赚的吗?”母亲又拿出管家婆的说词来。
我苦笑不语,母亲老是这样,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记得你爸上次去北欧旅游时,给你买了一个漂亮盒子,现在那盒子还在吗?”母亲眼睛环视我房间,忽然说道。
我心一痛,我很不愿意相信我父母送我那个神蛊盒是来害我的,我但愿我父母什么都不知道,或是那盒子真如瞎眼老佣对我曾说过一样,盒子于我是宝贝,于别人是灾难,但是夏树的话就如毒刺一样,一支支刺在我心上,让我心头滴血。
很多个夜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我父母是爱我的,虽然我得了怪病,但毕竟他们还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亲,怎么可能会害我呢。
我从抽屉里翻出神蛊盒,双手捧上,递给母亲。
母亲拿着神蛊盒,放到灯下,认真地端详着,那样子专注入神,好一会儿她才放下神蛊盒。
“这盒子真漂亮,琳琅夺目,工艺叫绝,现在国内基本找不到这样充满艺术细胞的盒子了。”母亲眼光迷蒙地望着天上月亮,似乎盒子勾起她什么伤心回忆。
难道这个盒子有故事?我不由地想道。
“你喜欢,就拿去好了,反正我不懂什么艺术,宝贝我都当成垃圾。”我心情有点低落,语气也带着点痛苦,说话有点脾气。
母亲没有留意到我神情,只以为我在像小时候一样撒娇,她说:“你说你不懂艺术,我六字都不识一个,就更不懂了,不过这盒子确实是好东西,你好好珍藏着就是了。”
我内心的痛楚更剧烈了,是母亲什么都不知道,或是她也被父亲蒙在鼓里?还是他们都知道这神蛊盒是夺命凶器,故意来残害自己儿子,是我得了怪病,让他们心神劳累,他们不想在我身上浪费金钱,浪费感情,于是就那么迫不及待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很想对父母亲大人说,你们真不用那么劳心劳力了,也不用耍什么阴谋诡计害我,给我一杯毒药,我直接喝下就是了,也好早点离开这个冰冷,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家庭,让我早点到了阴间,投胎做人,不!下辈子我不愿做人了,做人太辛苦了,我只愿做天空上的星辰,每到夜晚就出现在天空上,俯视着人间的恩怨爱恨,悲欢离合。
母亲见我魂不守舍的,以为我疲困了,就轻声合上门,离开了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