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世界上最相爱的情人,月惜一直这么以为,从小到大,她都以为她的家是全世界最幸福的。
她习惯了早晨在母亲的亲吻中睁开眼睛,坐在餐桌前,看父母互相温柔的对视,吃着母亲精心烹饪的早餐,在父亲絮絮叨叨中,毛毛躁躁地冲出家门。
有时候她也烦那两个人天天腻在一起,一会儿亲亲脸,一会儿亲亲手,恨不得每一分钟都要碰触对方,没有见过那么亲密的恋人,快五十岁的人了,都毫不避讳地炫耀他们的爱情。
她有最完美的父母,还有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很长时间里她幸福的都觉得有些腻了,甚至她都祈祷过家里最好出点小小的变动,打破这种枯燥乏味的幸福。
高三那年,她和苏米约好了上一样的大学,不是什么一流名校,不是什么贵族大学,只是因为那个学校里有苏米喜欢的服装设计,有自己喜欢的全国数一数二的女子篮球队,而且苏米也能负担起那里的学费。
生活就这么平稳有序的持续着,直到有一天……
那天她在屋子里复习功课,母亲在厨房做着晚饭,她一直坚持着自己下厨,这是她表达自己爱情的方式之一,俘获爱人的胃……父亲还没有回家,最近他下班都比较晚,不管多晚,她们都习惯等他一起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特别晚,她在屋子里饿的肚子响个不停,放下书本,趿拉着拖鞋向楼下走去。
母亲这个时候已经在客厅看着电视了,她越过客厅,径直地走向厨房,见到餐台上放着的精美菜品,口水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她伸手就抓起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吃了起来。
没办法,她可是在长身体的时候,180,真是不容易生长,吃得多,饿的快,所以只好对不起老爸老妈,自己先享受美食了……
正吃着,就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肯定是老爸回来了,她吹了个口哨,洗干净手上的油渍,端起盘子心情愉悦地就往餐厅走去,来来回回几趟以后,菜都上全了,却发现父母都没有要来吃饭的意思,有点疑惑地去了客厅……
“惜儿,快走——”母亲被一个高大的西装男子按在地上,凄厉地朝她喊,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脸,月惜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从额际划到下巴的一条刀疤,显得那张脸越发狰狞可怕,那人嘴角居然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笑着望着月惜,甚至对她勾了勾手。
月惜吓得动也不动,她不知道自己该转身离开,还是往前冲过去解救自己的母亲,她像个木头人一般一直站在原地。
男人一把撕开了母亲的衣服,像是在炫耀似得丢到了月惜脚下,月惜看着母亲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她张开口,牙齿在上下打架,好不容易拼凑成一句整话:“放……放开……我……我妈。”说完仿佛凝聚了所有勇气冲了过去。
她学过空手道,而且段数不低,可是在那个男人面前,她才知道什么是力量压倒一切,她的技巧在他面前不堪一击,他就那么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就把她推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脑袋都嗡嗡响个不停。
所以一开始她的直觉是对的,这个男人是她无法抗衡的对手,她的恐惧来源于感知到他的强大。
男人又撕开母亲的裙子,母亲美丽的肉体赤裸裸地暴露出来,她从来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庭主妇,她无力挣扎,只会哭泣,哭得失声,也没能制止男人对她的侵犯。
月惜一次次上前阻止,一次次被他推开倒地,他享受对她们母女俩的戏弄,他就是绝对权威统治者,一个口令就能让臣子剥皮削骨,灰飞烟灭。
她再也动不了了,全身疼痛的快要晕眩,可是最悲剧的是,她没有昏过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惨叫着,落入魔爪。
这短短几个小时,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切都像慢动作一样在月惜眼前闪过,平日里她的嚣张傲慢在这一刻全部被摧毁,她已丢盔弃甲,臣服在那人眼皮底下,只希望一切赶快结束。
那人丢破布一样把母亲丢在了地上,走到月惜前面站定,母亲微弱的声音传来:“不要碰我的女儿。”
男人两指捏起她的下巴,扬起她的脸庞,天神一样,俯视着她:“这颗果实还没有熟透,迟早有一天我回来摘取。”他扬声大笑,站起身,一抬脚越过月惜烂泥一样的身体,一边整理衣领,一边走出门去。
她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只知道他来去自如,仿若进出无人之地。
后来,父亲回来了,见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可是最后他没有介意发生的事情,只是找人换了锁,说等月惜考上大学,就搬走,离这里远远的。
表面上看一切又回归原位,父母每日还是那般甜蜜,她还是平稳的过她的日子,可是她知道其实一切都不一样了,从来不吵架的父母会在亲吻后因为一点点小事争吵,她在半夜会因为梦到那可怕的疤痕惊醒。
生活慢慢变得不如意,可是每次见到苏米,见到她怯怯的望着自己,就觉得必须强大起来,打从心里,她想保护这个女孩,从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个人离开了自己肯定活不下去,她那么怯懦,被人欺负都不敢说一句话,她不敢正眼看人,总是缩在角落,恨不得变成空气,甚至有时候,月惜觉得,她恨不得永远消失……
所以她们要在一起,她没有保护得了母亲,至少应该保护眼前这个对生活唯唯诺诺的女孩。
报志愿那天月惜站在门口,看着来路,从早晨等到要关门都没等来苏米,最后她按约定填了大学的名字。
她头一天去找了苏米,是她父亲开的门,说她生病了,正在发烧,月惜站在窗户底下大声的喊,说会一直等她,可是她最后还是没有来。
再然后,她知道苏米被别的学校录取了,是个三流的学校,就在这个城市。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月惜都快要疯了,她迫切想要离开这里,逃避心头的阴影,她们约好在另一个城市相依为命,可是苏米背叛了她。
她怒气冲冲地找到苏米,每一次质问只换来一句对不起,她看到她刘海下大而明亮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用淡漠拒绝了她,这种淡漠比嘲笑更让月惜觉得耻辱,她狠狠地给了苏米一耳光,逃跑一般的离去,她没看到身后,苏米抚脸的手,袖子垂下露出的各种伤痕,也没看到她脖子上厚重的紫色痕迹,更没看到最终苏米流下的一滴眼泪。
她疯了似得跑回家,却在家门口看到正在打电话的父亲,刚想上去叫他,却听到……
“这个事情只有一次,你想要得到她,我给了,你说好的两亿我收了,这个交易中断,没有下次,她是我老婆,我爱她。”他挂上电话,整理了衣摆,挂上了一贯的微笑,走进了家门。
月惜捂住嘴,靠着家门口的大树缓缓地滑坐在地,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落进指缝,落进嘴里,咸得发苦,她的哽咽声被手捂住,通过缝隙发出嘶嘶的抽吸声。
她的心脏火烧一样疼,她不知道原来一切都只是一笔肮脏的交易,一阵反胃,她站起身,扶着树弯腰呕吐起来,吐得撕心裂肺,父亲的脸,刀疤男的脸,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父亲口口声声的爱情不渝,却为了钱,就把爱送葬,原来男人是这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生物,原来爱情都不值得信任。
回家的时候,她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父亲要搂她的时候,她轻轻地闪开了,三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饭,巨大的水晶吊灯明晃晃地印着三个人的脸,都笑的和谐满足,但其实却是各怀心思,表里不一。
她还是去了别的城市,没有去约定好的学校,入学那天,她曾经发誓要忘记以前的种种,那段恐怖的经历,那个让她伤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