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旗接受的任务是配合公安部的缉毒专项行动,抓捕包括一名国际贩毒头目在内的贩毒团伙。
平静的江面上,不时有鱼儿翻出水面。江水在烈日的炙烤下闪动着刺眼的光晕,蓝蓝的光晕有些发白,让人望一眼就眩晕的白。江边的森林中茂密的生长着野桃、大青、榛子等高大的树木,树间星罗棋布的缠绕着野藤,各种各样的野草遍地丛生。
由两个武警中队、三名刑警、两名特战队员组成的特殊队伍已经在丛林中潜伏了大半天的时间,准备抓捕偷渡过境的跨国贩毒团伙。队伍按照作战计划分成了两组,刑警大队长赵磊带领第一小组负责正面拦截,武警魏斌大队长带领第二小组埋伏在毒贩的来路上,毒贩经过时他们先按兵不动,等到第一小组将毒贩拦截,毒贩势必会原路撤退,这时来个前后夹击,打个措手不及,力求将所有毒贩一网打尽。
张红旗和韩朦分别被分派在两个小组里,韩朦和一个名叫王铁军的便衣警察负责第二小组的警戒。王铁军看上去比韩朦大不了几岁,说话时嘴角总是带着笑意,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庞让人很难想象他是一名曾经多次出生入死的警察。王铁军是个健谈的人,时不时的会和韩朦聊上几句。韩朦只是出于礼貌的“恩”、“啊”着回应两声,并不接他的话头,两眼一直观察着丛林的动静。
“其实不用那么紧张,毒匪最多也就五六个人罢了!等开战的时候,记得跟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王铁军以为韩朦由于紧张才会对他爱理不理的,所以想找些话题缓解一下年轻战士的情绪。
韩朦转头向王铁军笑着点了一下头,一是出于对王铁军这份真诚的感激,二是笑他对自己“紧张”的误解。很多人看到韩朦第一眼都会误解他的身份——由于身高超过一米八,使得他匀称的身材看上去略显单薄,一张清秀的面庞,除了那双透着刚毅的双眼没人相信他是一名优秀的特种兵军官。而恰恰是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在他的部队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记录。
“在我们金山,像这样的贩毒团伙不知有多少,即便是抓再大的头目也是治标不治本的事。”王铁军似乎对此次抓捕并不那么的重视与关心。
“你是金山的?”韩朦首次和王铁军开始了对话。
王铁军愣了一下,疑惑的看了韩朦一眼,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搭话的韩朦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你不知道?”王铁军反问道。
韩朦摇摇头接着问道:“你们那里很乱吗?”
王铁军不知道韩朦为什么会对自己所在的城市这么感兴趣,但问一个警察自己的城市“乱不乱”,这是个无可逃避的一个问题,王铁军脸上的笑意被一种深深的哀愁所取代。他闭上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咬着牙,有那么一瞬间丛林变得那么的安静。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叹着气对韩朦说:“金山表面上是太平盛世,可实际上已经变成‘黑山’啦!不然我们也不用跑这么远,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来抓几个毒贩。”
韩朦听完这番话很长时间没有反应,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的丛林。他的思绪早已飞到了他一直关注和向往的金山,因为那里有一个他向往和关注的她。
王铁军见韩朦很长时间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小战士”,急忙笑着说:“怎么又不说话了?现在聊会天没关系的,你去过金山吗?”
韩朦点点头算是回答。虽然现在聊天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却是违反纪律的。韩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养成了一种习惯,自己会竭尽所能的搜集关于她所在城市的一切信息,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加深对她的了解,让自己可以更好地关怀爱护她。正当韩朦犹豫不决时,王铁军又问道:“来金山是走亲还是访友啊?”
韩朦摇摇头没有回答,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笑容,抬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思绪早已飘到千里之外。
“那一定是去看女朋友了!”王铁军看着韩朦深情的眼神信心十足的猜测道。
韩朦又点了点头,心中却闪过一丝愧疚。因为自己从某种意义上讲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简直糟糕到极点——相恋八年,仅仅见过三次面!试问哪个恋爱中的女孩不向往花前月下的浪漫?哪个恋爱中的女孩不需要朝夕相对的陪伴?而这一切恰恰是一名军人无法给予的!所以韩朦觉得军人是不适合谈恋爱的,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特种兵。军人是甘于寂寞的职业,特种兵是习惯孤独的战士。
“当兵的是不配找女朋友的!”韩朦不知为什么把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王铁军似乎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一年可能都见不上一次面,而能见面又只是短短的几天,还没见上面就想着要怎么离别啦!”韩朦对着远方说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王铁军讲这句话时饱含深情的双眼也凝望着远方。
韩朦忽然间觉得王铁军是那么的亲近,转身问道:“大哥,你女朋友一定非常漂亮吧?”
王铁军还是那样望着远方,脸上习惯的笑容中带着浓浓的幸福感。“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你说军人不配找女朋友,那我这样的就不应该找女朋友。你们至少还有名正言顺的在一起的机会,可我却连和她的关系都不能公开,而且还有那么多无法解释的误会。但是她从未向我抱怨过什么,一直那么理解我,支持我,体贴我。”
韩朦看到王铁军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刚刚还有说有笑的男人会这样的多愁善感。韩朦略显疑惑的问道:“你们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公开啊?家里人反对?”
王铁军怅然道:“我不公开我们的关系是工作的需要,你不知道我们那里的黑势力有多么的猖獗,我怕她有危险。而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不同意我这么做,说自己不怕危险。但我又怎能让她因为我去冒险呢?所以我痛恨那些黑势力,他们走私、贩毒、抢劫、杀人无恶不为!今天的毒匪中有一个不小的头目,外号叫老虎,生性残忍,到时可要多加小心。”
韩朦真的没有想到金山会是那么“黑暗”的一座城市,在自己的想象中,那里应该是在现代的繁华绚丽中透着田园般清新恬静的地方。因为只有那样的城市才能有那样温婉灵秀的她,也只有那样的城市才适合她在那里工作和生活。然而现实总是和梦想有太大的差距,难道这就是每次她总是不让自己去金山的理由吗?自己以前种种纠结的想法是不是错怪她了呢?
正当谈话再次陷入沉静的时候,韩朦突然发现远处隐约出现了两个背背篓的汉子。当韩朦回头想示意王铁军时,惊险的一幕映入了他的眼帘。王铁军隐藏在距自己两米左右的一颗粗壮的望天树后面,而此时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慢慢的向他移动。如果此时大声提醒或者开枪射击肯定会暴露队伍,整个任务也可能就此失败。但也不能眼看着一无所知的王铁军因此而受伤啊!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毒蛇准备向王铁军发起致命攻击的一瞬,韩朦迅速抽出自己惯用的匕首,扬手掷向已经昂头张口的毒蛇。
王铁军当然也发现了远处的两个人,当他想提醒前面的韩朦时,抬眼只见一把匕首朝自己飞了过来,自己还没来得急反应,匕首已经将蛇头钉在树干上,毒蛇蜷曲的身子不住的扭转摆动,最终树藤般垂在了树干上。王铁军一颗悬着的心慢慢的恢复了平静,看似要命的飞刀却救了自己的性命。
王铁军拔下匕首,一边慢慢的向韩朦移动,一边轻声的向小组长魏斌汇报情况。此时两个汉子已经走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虽然穿着佤族的黑色衣裤,可皮肤却不是本地人的那种黧黑色,而且两人一前一后走得相当缓慢,眼睛不时的四下张望。特别是靠后的那个瘦高男人,尖嘴猴腮的竟然还染了一头黄毛,头上明显的戴着无线电对讲装置,嘴里不时的汇报着情况。
当两人走远,王铁军将匕首还给了韩朦,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递给了韩朦。“大恩不言谢,兄弟的飞刀功夫可以比的上小李探花啦!俗话讲的好,红粉送佳人,宝刀赠英雄。这把匕首跟随我多年了,兄弟不嫌弃就留着玩玩吧!”韩朦看着王铁军手中的匕首——流线型的刀身通体黑亮,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刀把与刃口有着完美的比例,刀把一侧有个可以调节宽度的卡扣。韩朦看着王铁军只是微笑这摇摇头。
“这是非金属材质的,而且携带方便,你看整个刀身略有弧度,就是为卡在腰带上设计的。”王铁军心知他肯定是觉得有些唐突,急忙又说道:“且不说刚才兄弟救我的事情,等会的任务也是生死未卜的事情,可以说我们应该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弟兄。我觉得兄弟是可交之人,你就不要再推辞啦!”王铁军说完就将匕首塞到了韩朦手里。话已至此,韩朦也没有再说什么,同样是冲王铁军微微一笑以示感谢。
这时,从刚才两个人来的方向又恍惚出现四个人影。和先前两个人一样是本地人的打扮,通过望远镜,韩朦发现了先前从情报中看到的此次抓捕的首要目标——老虎。老虎看上去和照片中区别不大,身材魁梧,胖圆脸,两眼不时闪出野兽般的光芒。看着四人朝着预先设下的埋伏圈走去,韩朦心中忽然想到一句话:再狡猾凶猛的野兽,也逃不出猎人手中的枪。
战斗的枪声打响了,面对如同天降的队伍,老虎等人都傻了眼。但四人很快反应了过来,当先一人朝着靠近的战士扔出一颗手雷后,四人均拔出了手枪,边射击边撤退。赵磊大队长带领五个人负责跟踪抓捕先前两个探路的毒匪,剩下的人员在张红旗的带领下,将老虎四人逼向了第二小组的埋伏圈。按照任务要求,如遇火力抵抗,可开枪反击,但尽可能活捉毒贩头目老虎。
老虎四人只有手枪,面对如此强大的火力攻势,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很快便有两名毒匪中弹身亡。老虎和剩余的另一名毒贩躲藏在一颗大树后面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第二小组此时已将毒匪的所有退路全部封锁,只是老虎二人还不知道。王铁军和韩朦两人正低姿向着老虎二人移动,在距离目标约三米远的时候,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中都是一个意思:老虎交给我了,但动作起来还是韩朦更迅猛一些。
此时老虎正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第一小组的进攻,哪里想到身后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韩朦丝毫没给老虎反应的机会和时间,跃起后一个劈掌正中老虎后颈,同时双脚连踢老虎双膝后窝,饶是老虎这样身强体壮的猛汉也徒然跪倒在地。老虎双手刚一着地,刚要准备转身挥拳,双臂已被韩朦牢牢锁住,屁股被韩朦膝盖用力一顶,便身不由己的趴在了地上。韩朦顺势用膝盖抵住老虎后心,右手将老虎持枪的右臂反关节锁死,左手拿枪顶住老虎的脑袋:“不许动!你被捕了!”
王铁军此时也已将另一名刚跑出十多米的毒匪擒获,正在给其上铐。就在大家以为大功告成之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老虎藏在身下的另一只手——一只拿着手雷的手伸向嘴边,用嘴巴咬掉了引信的拉环。当率先赶过来的张红旗发现这一切时已经太晚了,在他喊出“小心手雷”的同时,整个人扑向了跪压控制着老虎的韩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