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两天的免费试餐活动结束了。看来活动留下的反响不错，到了第三天有一大批人光临，其中有一部分是回头客，一部分是从更远地方“慕名前来”。受过繁忙的试餐期挑战的服务员们，显然比前两日从容了多少。笨拙的人自然存在，错误仍时有发生，但至少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干的事了：有的服务员擦桌子，有的拖地，有的检查餐具是否齐全，有的在收餐柜收拾餐盘，有的传菜，有的点菜，大家都自发地坐在该做的事情。
辉哥笑着点了点头，心里默念着，大学生学东西就是快。辉哥刚要转身，就看见一个服务员过来找他。服务员的铭牌上写着“张兵”。张兵有点怯懦地低着头，小声叫道：“辉哥。”辉哥忽然想起来他就是今天早上犯错两次的小男生，第一次把牛排的汁洒在了客人衣服上，所幸客人并没有深究，第二次把沙拉传错桌了。辉哥有些生气，心想这家伙又犯错了，便板着脸问：“怎么了？”张兵脸抽搐了一下，犹豫地说：“辉哥，我给客人点错披萨，但是他们都已经吃完一半了才发现，现在要求换。”辉哥呼出一口怒气，问道：“把什么点错了？”张兵把打印的单子递给辉哥，说：“他们要的是大装芝心田园风光，我点成了铁盘的了。”辉哥不悦地哼了一声，问：“你给内场说了吗？重做一个。”张兵紧张地说：“厨师长说让您自己给她说。”看着张兵浑身颤抖的样子，辉哥敏锐地察觉到张兵必然已经挨了厨师长的一顿训斥了，便摆摆手，说：“下次注意点，下单前认真核对一下。”
亦飞从前天到现在一共犯了两个失误。一个是托盘上放了三杯奶茶，因为太满，等到端到客人桌前的时候，三杯奶茶变成三个半杯了。三个客人本来在说话，但马上被三杯奶茶吸引了。客人问：“你们的奶茶是半杯半杯呈的吗？”亦飞结结巴巴地从嘴里蹦不出半个字来，不知所措只好报之一笑，恰好莹姐经过马上给客人道歉：“不好意思，他是我们的新员工，还不太熟练。我们马上给您换三杯。”说着，莹姐把三杯奶茶放在亦飞的托盘上，让他放回收餐柜。亦飞给莹姐说：“对不起，莹姐。”莹姐笑笑，说：“没事。下次这种情况就别傻站着了，一定要先说：不好意思，然后再解释原因，或者直接来找我或者其他经理。”亦飞点点头。
第二次失误是亦飞上错了菜。亦飞来到传菜口，按照单子把土豆沙拉奉给了十三桌，但是后来发现，单子给错了，十三桌点的是“彩虹考伯沙拉”。但是因为厨师长把“彩虹考伯沙拉”的单子放在了“土豆沙拉”下面，而亦飞也没有发现，便错把“土豆沙拉”当成了后者奉客了。客人当然不乐意了，因为后者的价格比前者贵了近一倍。
亦飞每天做完课程，就来做兼职，转眼间过去好多天。他发现服务员大多是银门大学的学生，文学系、数学系、英语系应有尽有。慢慢的，亦飞跟张兵熟络起来了。张兵个子不高，留着板寸头，说话时咬字不清，让人感觉拖泥又带水。
“你为啥来这里面做兼职呀？”亦飞问张兵。
“挣些钱。我在学校勤工俭学的补助远远不够，所以想出来挣点。”张兵鬼鬼祟祟地向大厅瞅瞅，可能是这几天他挨得训斥多了，便老是觉得经理都在找他茬儿。
“我也是。”亦飞点点头，机灵地看了看经理的位置，说，“你哪个院的？”
“计算机。你呢？”
“经管。”
“咱们前两天白白花掉四万多近五万块钱呢？”
“嗯，不过这也是一种营销的手段嘛，”亦飞笑了笑，说，“就跟现在做APP一样，前期就是烧钱做推广。四五万块钱对于创业来说连零头都不够。”
“啊？”张兵露出惊讶的表情，刚准备说话，听见亦飞对他低语：“去干活吧，经理过来了。”张兵便快步离开了亦飞。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辉哥迈着稳健的步伐，笑着问亦飞。
“我们在讨论辉哥你的营销手段，我觉得这招很好。”亦飞毫不隐瞒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哈哈，”辉哥心情不错，他拍拍亦飞的肩膀，低声问亦飞：“你知道咱们这几天的日营业额是多少吗？”
亦飞皱了皱眉，猜道：“一万？”辉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伸出三根指头，说：“前几天两万多，最多的时候三万，再不济也有一万多近两万。”
亦飞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到了中午和下午餐期的时候，大概都能来两到三波客人，每桌平均消费一百五十元，再加上非餐期的营业，超过三万很容易。亦飞有些惊骇地想着这个数字，看了辉哥一眼。辉哥意会地笑了笑，说：“以后上班的时候可不要再闲聊了！”亦飞说下不为例。
“安琪”的经理秉承的信念是宁可让服务员动起来，也不能让他们闲站着。所以，干净如镜可以映出倒影的地板被一遍又一遍的拖着，门口的玻璃被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小敏姐擅长“发现一些没有必要做的活”（大家私底下都这样评价她），每个服务员对她都有恐惧感，她会给你指派一些“奇葩”任务，比如用抹布擦桌子腿，给快要溢出来的水壶添水，用刷子刷地板缝等等。可怜的张兵似乎被小敏姐盯上了，让他干活的同时，批评他在偷懒－－她的理由似乎无可争辩，每次她看到张兵，他都双手空空无事可干。张兵给亦飞抱怨：“经理简直可怕。宁可叫你打碎茶杯去清理残渣，也不愿看见你拿着餐盘啥也不干。”
有一天晚上，张兵愤愤地对亦飞说：“我总感觉他们都在针对我。本来顾客的态度就不好，窝了一肚子气，经理还要找事，再加上又累又饿，感觉太难受了。”
亦飞安慰道：“这也是一种锻炼嘛，习惯了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