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福把王者佐迎进屋里,阿兰沏了茶,互相介绍了才坐下。
刘永福说:“王大哥,一别多年,永福未敢忘记当年王大哥所说有国才有家。”
王者佐嗟叹着:“真是光阴似箭啊,当年你离家时不过是个毛头小伙,一晃眼就是二十年了。老哥真为你感到高兴,你在越南跟法国人打的仗我们都知道了,家乡人以你为荣。”
刘永福说:“说到打仗,还是王大哥当年教的,我没上过什么学,那些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都是你教我的,所以打番鬼时用的疑兵计、缓兵计、诈败计都是从王大哥这里学来的。我回来时就想去拜访你,不想你却不在,没想到今天是贵客登门了。”
王者佐喝了口茶,说:“我也是听说你回来了,才匆忙从县城回来,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位朋友,他应该也很快到的。”
刘永福跟王者佐谈着国事,两人都是叹息不已。刘永福说:“国家积弱,列强虎视眈眈,不抵抗就只能受宰割,安南就是最好的例子。可恨当权者贪生怕死,自从罗池之战后,法人就多次向安南政府交涉,要求我黑旗军撤出安南,让出保胜,安南政府需要用黑旗军时就安抚,不要时就下令我们退出,让军中将士很寒心。安南一旦失去北越这个屏障,我中华云桂门户必将大开,到是外国人是来去自如了。我时常感到有心无力,单凭我五千黑旗军想要守住北越守住南中国的大门,不容易啊!”
王者佐问:“贤弟可有良策?”
刘永福略一沉吟,说:“良策不敢说,但是为今之计就是朝廷出兵,共同抗法。只是朝廷向来怕开罪外国人,联合抗法之事怕只是异想天开。”
“将军乃国之长城,国家之事,岂能让将军一力独撑?”
门外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官站在门口。
王者佐对刘永福说:“这就是我要介绍给你的朋友,我的表弟宣化县典史王敬邦。”
王敬邦拱手说:“久闻将军威名,今日冒昧前来,实乃有事相商。”
刘永福看到是清朝官员,没有多大的热情。他回国三月有余,拜访了很多的当地官员,提出联合抗法的战略,但都遭到了冷遇,他这个安南国的副提督、大清国的二品武将满腔热血一次次被现实狠狠打击。
刘永福也不上茶,冷冷地说:“大人有何贵干?”
王敬邦坐在下首说:“下官乃受道台周星誉大人所托,前来与刘将军商议出兵抗法之事宜。”
周星誉?刘永福眼睛一亮,刘永福确实给周星誉写过一封信,提出联合抗法,但是一直没有回音,刘永福便想亲自上门拜访的都没能答允,仅凭一封信,估计也是石沉大海了。没想到,这个周道台倒是派人亲自上门了。
刘永福连忙叫道:“夫人,快上茶。”
阿兰布裙荆钗端着茶碗上来,王敬邦连忙站起来行礼:“刘夫人,实在不敢当。”
阿兰淡然一笑:“有何不敢当?我黑旗军战士身上的衣服也有很多出自我手,只要是真心抵抗外敌的人,就是英雄。”
王敬邦感慨万端:“贤伉俪含仁怀义,恩泽中越。唉,如果国内多几位像将军这样的贤良,多几位像夫人这样的内助,何愁我中华不兴?只可惜国内以李中堂为首的许多重臣都以和为贵,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刘永福欣喜地说:“贤弟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春日和煦的阳光照在这间简陋的小茅屋里,三个满负驱除外族怀抱的中年人畅谈国事,达成了联合抗法的决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