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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如不见

当你像我走来。当你向我走来。好像瞬间变成了一部黑白默片,这世间喧嚣,车来车往,人聚人散,都只成为你走向我的巨大背景。我只看到你向我走来的身影,只听到你向我走来的脚步声。

当你向我走来。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手心也不知不觉沁出了汗,努力的在紧张到肌肉僵硬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想要说出心中那藏着好久好久,期待了好久好久要说出的话。

五米,三米,一米。宛若倒计时般的紧迫。

熟悉的味道飘入鼻中,让她想要满足的叹息。酝酿了良久,深呼吸一口,她说,“好久……”

刚说完两个字,他和她,擦肩而过。

不过一秒钟的,擦肩而过。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演习再次见到你的情景。我等待了七年,等到了不到一秒钟的擦肩而过,和只说了半句的问候。

她愣住。剩下的两个字生生的哽在喉咙,变成了尖利的石子,狠狠吞下去,就这样顺着喉咙一路滚下去,割得胸膛一片灼烫。她茫茫然的看着前方,车来车往。人聚人散,世间喧嚣。而你,和我擦肩而过。我和你之间,竟然连一句“好久不见’都觉得是多余。

她缓慢的,僵硬的,淡淡的,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啊,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一切都变了样。你,忘了我。你,认不出我了。她怔怔的站住,眼睛干涩,却一滴泪也挤不出来。

我在这头,你在那头,我们之间,车来车往。咫尺,终成天涯。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重逢都是快乐,有些重逢,悲伤的让人几乎无法承受。你和我擦肩而过,如同路人。你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你,我对你而言也不再有任何特殊意义。

七年后,我和你,和那些转瞬即逝的路人甲乙丙丁其实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一点,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明白。以这样直接而尖利的方式,将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曾经情人可以变成老友的美梦中的我,狠狠打醒。

知道你好不好。我到现在才明白,其实无论你好不好,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特别。因为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有时候的离开,代表的其实是割裂。与你,与过去的割裂。

如同经过一场日蚀,眼盲了,全身都被灼伤。

你是认不出我,还是认出了而不想回应,其实都没有什么不同不是么?

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我还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可以……

心中说的话慢慢自己就讲不下去,她没有回头,只是敛着眼,紧咬着唇,不让自己讲出一句挽留的话。挽留啊,在七年前,在她走出他家大门的瞬间,她就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她的指尖微微用力,不小心碰到了随身听的某个按键,耳机里的音乐一转,明明只是换了个歌词,曲调依然一样,可听起来,那样的痛。

她听到Eason的低吟浅唱,“谁为了生活不变越渴望见面然后发现中间隔著那十年我想见的笑脸只有怀念不懂怎去再聊天像我在往日还未抽烟不知你怎麼变迁似等了一百年忽已明白即使再见面成熟地表演不如不见”

不如不见。至少在回忆里,我还可以自欺欺人。

不如不见啊。

“不如不见。”她低低讲了一声,由“好久不见’,到“不如不见’,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她倔强扬起头,挺直背,骄傲如女王,一步一步融入人海中。

这次,真的是,告别了呢。

念念不忘的,始终只有我一个。即使知道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怪不了你。最遥远的距离,是我亲手划开的。我都知道,我都明白。但真的面对,我才发现原来我永远都不可能以云淡风轻的方式面对你。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

但从今天起,就将你遗忘吧。纪之蘅。

纪之蘅镇静的过了马路,在街角忽然转身,静静看着记忆中的女子没有回头的渐渐消失在人海中,终于不见。

呵,和当年一样,从不曾回头。

他默默的看着,唇角上扬讥讽的弧度,伫立良久,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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