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绮怀》
<壹>
时过境迁。
“亚瑟先生，您好。”很多年后的一天，至于是多久，亚瑟也有点记不清。
那天，他的家门突然被人敲开，门外是个满脸笑容的女子。
“您是找我的？”
亚瑟确定他的印象中并没有面前这个人。
“是的。”女子轻笑一声，“我想知道当初纪瑾安走之后唐晓翼的故事……”
“那个啊，很久之前的了——”
亚瑟陷入了很长的回忆之中。
纪瑾安一直都是那种能给人惊艳印象的女子，仅仅是因为那种难得一见的“危险勿碰”的气质。
只是亚瑟有点无法理解，唐晓翼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试问一下，有谁会喜欢别人安置在身边的哑炮。
亚瑟曾经问过唐晓翼为什么会喜欢纪瑾安。
“当然是为了社会安危了……”当时还是个不良少爷的唐晓翼笑嘻嘻地看着亚瑟。
他当初只是以为，唐晓翼只是大少爷心性而已。
但是纪瑾安离开的时候，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唐晓翼身上见证到那种悲恸，相比起绝望，那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压抑后猛然释放的……阴暗。
直到后来，遇见了绮怀。
绮怀是亚瑟某一天偶然在街上碰见的，彼时是冬天，裹得像个粽子的她站在路边用嘴往手心里哈气，那双眨巴着的大眼睛明亮有神。
那张脸被围巾遮得严严实实，只是还是能从上面看出一个人的影子。
她像极了纪瑾安。
后来，亚瑟把那个女生带回了家，他也知道了她叫绮怀。
亚瑟把绮怀介绍给唐晓翼时，后者只是淡淡地笑笑：“绮怀？‘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的绮怀？好名字。”
“你不讨厌就好，那以后绮怀小姐就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吧。”亚瑟松了口气，本来他会以为唐晓翼会对绮怀产生厌恶。
<贰>
唐晓翼对绮怀的态度，几乎好到了令人心生疑惑疑忌的地步。
有一天在饭桌上，亚瑟终于按耐不住地问了出来。
当时绮怀也在旁边，唐晓翼只是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再转过头来对着亚瑟道：“因为我喜欢啊。”
你喜欢的，只是纪瑾安吧。
那句话亚瑟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地垂下头。
当然，如果当初亚瑟的那句话说出口了，也不会改变两人的结局。
几个星期之后，唐晓翼突然说要娶绮怀。
他和DODO冒险队被他强迫着准备求婚。
亚瑟看着唐晓翼笑容满面地搂着绮怀，绮怀温婉而乖顺地倚在他怀里，他突然就在唐晓翼看绮怀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丝的反感。
他是不是错了？亚瑟突然就觉得愧疚起来。
别这样想。他安慰自己。毕竟如果没有他当初的这个举动，现在唐晓翼肯定还是个颓唐的家伙。
唐晓翼的求婚很成功，到最后也是抱得美人归。
看着两人甜蜜地拥抱在一起，亚瑟笑着在心里祝福他们。
本来以为就可以这么过去了，谁知后来还是出事了。
月华如霜，也是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亚瑟刚刚起身准备就寝，卧室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不用想也知道，能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打开大西洋船王阁下家门的人，只有一个人。
“晓翼？你怎么来了？”
亚瑟对于唐晓翼的到来说不惊异是假的。
唐晓翼抬起脸来直视亚瑟，他还是一身的睡衣，脸上的表情似是因为忍受不了的痛苦而狰狞：“亚瑟，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娶那个女人……”
亚瑟用手拍了拍唐晓翼轻颤的肩膀：“晓翼，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我骗了你们所有人。我……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绮怀！和她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是在和一只苍蝇待在一块，太恶心了。”唐晓翼的声音嘶哑，“还有她那张脸，真的以为长得像那个扑克脸就可以为非作歹了？亚瑟，求求你，我想逃婚。”
看着因为自己的好心办成坏事而逼成这样的唐晓翼，亚瑟良心上过不去，勉强地点点头答应了。
<叁>
“那后来呢？”女子听得入神，见亚瑟停下来忍不住蹙起眉头。
亚瑟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抱歉，后面的事情请允许我答应了唐要保密。”
“是吗？真是太可惜了。”
女子惋惜地低下头，撂下一句“告辞”就走了。
亚瑟叹了口气，关上门。
后来？后来啊——
舆论炸开了锅，只是后来被亚瑟动用能力压了下去。
绮怀受不了屈辱跳河自杀，后来被一时心情好的唐晓翼听说了啧啧两声说了句“污染水资源”。
那句话，让亚瑟以为仿佛纪瑾安从未出现过，唐晓翼还是当初那个舌毒得让所有人恨不得找块砖头就砸过去的人。
唐晓翼后来又回到了纽克市，留别之前他还给亚瑟笔墨挥毫写了一张毛笔字：似此星辰非昨夜。
“时间会过去的吧，但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个该死的女人，然后在死之后到天国第一个抓住她，问她为什么药抛下我。”
在上飞机之前，这是唐晓翼和亚瑟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过时间对唐晓翼来说，还是很温柔的吧，那些爱恨痴嗔在风沙侵蚀之后，都是一抔黄土。
2016年7月完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