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只要你让谢双梧安全离开,我留下来任你处置。”慕容瞭踪看了一眼谢双梧后闭上了双眼。
“呵。”约瑟夫·吉诺维斯一声轻笑,眼中充满了悲凉,只可惜慕容瞭踪看不到。
“你留下的前提是我放谢双梧安全的离开,那等她走了呢?等她不再受到我的威胁之后呢?你会不会想法设法千方百计的从我身边逃离?”
手和安杰勒斯的脸颊贴的太紧,紧的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安杰勒斯想要偏头避开自己手的举动。
如果不是安杰勒斯顾忌谢双梧还在自己的手上,安杰勒斯一定会狠狠的甩开自己的手。
约瑟夫·吉诺维斯非常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让约瑟夫·吉诺维斯感到嫉妒,深深的嫉妒慕鳞,嫉妒谢双梧。
又是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为了所谓的爱情,将他遗弃在好像永远走不出去的孤寂幽深长廊里。
安杰勒斯和拉法叶一样在温和的外表里隐藏着宁折不屈的强硬。
在安杰勒斯离开后,女仆忍受不住拷打招出了她们在前一天晚上,不顾老教父的禁令谈论拉法叶的话题时不小心被安杰勒斯听到了的时候,约瑟夫·吉诺维斯就深深的感觉到他的决绝。
和拉法叶是那么的相像,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觉呢?如果早一点发觉,是不是就能用雁序之前挽留住他,这样他就不会碰上谢双梧。
可是太晚了,现在改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安杰勒斯永远都离不开自己呢?“不如这样,你已经不要了自由那么就别留着这双腿了,反正多的是人照顾你的一切,你说好吗?”
如果你走不了,那么就再无法将我一个留下了吧,因为没有我的搀扶,你那里也去不了。
慕容瞭踪没想到约瑟夫·吉诺维斯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由的怔楞了下,就在约瑟夫·吉诺维斯为他的迟疑而开心的时候,慕容瞭踪点了点道:“我答应你。”
“不,慕容瞭踪,不要答应他。”谢双梧想要冲过来,却被死死的拉住,只能转向约瑟夫·吉诺维斯厉声道:“我不会给你用我威胁慕容瞭踪的机会的。”
防着谢双梧往前冲,却不料谢双梧突然间往窗户跑去,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谢双梧已挣脱了束缚,看着试图爬上窗户的谢双梧,本就奉命将谢双梧扔下船去的黑衣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阻止还是帮忙,只能愣愣的回头看约瑟夫·吉诺维斯,希望能到指令。
“不要,双梧,唔……唔。”心在霎那缩紧,慕容瞭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正在烈焰腾跃的地狱门口摇摇欲坠,想要阻止却被约瑟夫·吉诺维斯捂住了嘴巴。
“慕容瞭踪,知道吗?不管你是人还是什么,我都爱着你,我相信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介意的,所以下次碰到你喜欢的就鼓起勇气去爱吧!不要为我感到可惜,我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随时都可能死掉,实在不值得你用自由来换的。
我只遗憾如果我对你的关注再一点,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发现你是人鱼,如果不是我懦弱的退缩,是不是你我就能多点时间在一起。慕容瞭踪,我还是这么喜欢的叫你呢!你没有背叛我哥哥对吗?”
海风剧烈的席卷着谢双梧发丝,拉扯的白色的衣袂呼呼作响,似大海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吞噬性命了。
坐在窗台上谢双梧却笑了,宛若春山一笑的澹冶平和,丝毫不像顷刻便赴死之人。
满眼皆是泪慕容瞭踪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地面上的乳白色刚褪去颜色融化,便有更多的新的滚落。
“你是说你没有对吗?真好,这样我就可以爱你爱的理直气壮了,不用觉得有些对不起哥哥了。”
话还在船舱里飘淌,谢双梧已经如被箭射中的天鹅,失去了飞舞之力直直的坠下窗台外。
“天哪,她还真的跳啊。”压着慕容瞭踪的其中一个惊讶的忘了要按住慕容瞭踪站了起来。
约瑟夫·吉诺维斯在被大力的推倒还来不及站起来的时候,只见一道白影从身边掠去,毫不犹豫的跟着谢双梧跳了下去。
约瑟夫·吉诺维斯也随之冲向窗边,竭力的伸长手后种种的握紧。
可当白色的巨大水花溅起,眼中再也没有了安杰勒斯的身影。约瑟夫·吉诺维斯才愣愣的将拳头收回眼前。
摊开手,除了掌心的纹路什么也没有。原来以为的抓住,只是手和安杰勒斯在眼网膜上重叠而成错觉。
“停船,马上停船,快,马上,快点,快停下来,停下来……”
夕阳如血,凄艳的红光染红了双手,拓入眼帘的冷凛月色下如染着白霜的手,以及硝烟还未散尽的手枪。
永远忘不了,子弹发出时后坐力砸在虎口的冲击,就像上帝发下的残酷审判。
黑暗的迷雾从枪上渗出,蔓延,膨大,铺面而来。
约瑟夫·吉诺维斯颤抖的嘶吼着,然后无力的成了嗫嚅,忘了到底想要停下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如果阳光也如月色般成了驱逐他的利剑,天与地,昼与夜,他还能立于何处。
安杰勒斯,奉告祈祷。
人类听信了撒旦的谎言,顺从内心的欲望,将上帝之子钉死在了十字架上的同时将自己也钉在了罪恶的深渊。
上帝,天上的父,难道就再也没有宽恕的一日了吗?
游乐园,那是个听着就充满了快乐的名字,可是谢双梧从来没有去过。因为游乐园里除了旋转木马,谢双梧不知道还有哪一样是自己可以玩的。
他们都带着刺激,可以让别人兴奋的尖叫从而得到快乐,可是带给自己的也许就是承受不住的死亡。
不敢去,即便已忘了多少次盘桓在游乐园的门口,怕一旦进去,比快乐更先感受到的自己与那些绷着跳着的人是那么的不同。
谢双梧不知道当自由落地在急速的上升后落下的时候是什么的一种感觉,但谢双梧发现跳了来的感觉其实并不像想象中会像鸟儿一样飞的感觉。
那种失重感激起内心所有假装不存在的恐惧,一直一直往下落,你知道身体会落入海里,可是你却不知道灵魂将会落入何处。
虽然无惧死亡的本身,可是死后的世界却让人不得不惊恐万分,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整个身体都很难受,肌肉和神经一样反射性的绷紧。谢双梧知道这样会使得自己更快的沉入海底,但意识似乎已经被身体所抛弃。
谢双梧能清晰的感觉到喉头紧张的绷紧,鼻子在身体感觉到水的霎那停住了呼吸,肺部因为缺氧而开始隐隐的生疼,可是谢双梧还是努力的屏住呼吸,虽然明知是徒劳。
当血液里的氧含量低于身体所能承受的最低限度,那时意识会趋向模糊然后消失,而后身体会出于本能反应的开始呼吸。
可是这是水里,吸入的只会是海水。肺泡那时候会火辣辣的生疼,激起身体本能的出现呛咳反应,但那样只会使身体吸入更多的海水,但是吸入肺泡中的海水是不会窜入身体内的。
因为海水的渗透压比人体血液的渗透压要高,肺泡上的毛细血管反而会不断的吸出水分,然后身体便会出现肺水肿,血液也会因此浓缩,而血液粘滞度也就会跟着上来,最后发生心力衰竭。
而海水充盈在呼吸道和肺部内还会妨碍呼吸运动,使气体无法交换,然后体内的氧气不断的被消耗,产生的二氧化碳会不断的潴留在体内,接着氧分压下降,二氧化碳分压升高,演变成高碳酸血症。最后使人死去缺氧窒息和酸中毒。
我应该会先死于心力衰竭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痛苦的时间会短点,其实我一直都很怕痛也很怕苦,只是吃药打针的时候不敢在哥哥和谢惘逐面前展现出来罢了。
都说人在临死前的一刻会走马灯般的将一生回顾,可是谢双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中会闪现这些。
脸颊被轻轻的拍击,谢双梧想那可能是鱼儿吧,只是这条鱼不怕生吗?还是它觉得在这大海里它才是主宰?
鱼儿,慕容瞭踪也长着鱼鳃呢?不是美人鱼,那他又是什么?万一有下一世,我总不能跟阎王爷说把我投生成慕容瞭踪那个物种吧,要知道世上叫慕容瞭踪的那么多,万一他弄错了怎么办?
早知道问一下了,真是有点失策呢!如果和他一样,是不是相遇的时候就不会被他疏离了呢……
肺部很痛,意识开始涣散,耳边恍惚中听到慕容瞭踪的呼唤。
谢双梧听到慕容瞭踪叫喊着让她呼吸,可是她不敢,她真的很怕痛啊。每个肌肉细胞都紧绷收缩着,致使身躯颤抖着。
脸上的拍击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嘴唇上的一股柔软的触觉,带着点湿意的温暖。让谢双梧恍惚中似乎回到了那个傍晚,她伏在慕容瞭踪的膝上,脸上有温暖的轻触,但那温暖很快就会离去了。
不,我不要。
谢双梧突然间感到惶恐不安,本能的张开口挽留这温暖,空气随之流入喉间,带来了凉爽,缓解了胸口焦躁的痛苦。
可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当感觉到唇上的温热有退离的征象时,谢双梧不悦的轻吟了一声,双手去拥抱的同时,主动的覆上了柔然的唇瓣。
在空中的无依,在水中的下沉所积聚的恐惧终于爆发,辗转缠绵,吸吮****,谢双梧在抱紧所能抱紧的同时,竭力的攫取温暖的气息。
恨不得将它吞入肚中,吸入肺里,和自己化为一体,以此作剑为盾驱离连灵魂都被凝结的寒意。
如果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再也不害怕,在每一个冰冷的夜晚能坚信明天的自己还能睁开双眼。
意识随着空气的流入渐渐的清晰,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魂牵梦绕的湛蓝。汪汪的带着水雾,谢双梧伸手想要拂去那水意。
温热的触觉从指尖传入,在霎那间沿着血液上行到了心脏,再经由心脏的跳动遍及了全身。直让人觉得整个身躯都在那一瞬间都重新注了活力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