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双梧完全看不出了,因为慕容瞭踪在这句话的余音还在房内缭绕的时候,他快速的冲了出去。
“慕容瞭踪!”
想唤出声,将慕容瞭踪挽留,但却只能将呼声留在心底。唤不回的,不知为何,谢双梧就是如此的认定了。
看到谢双梧落寞的低头,因为蒙上了迷茫,一种一碰即碎的脆弱将谢羽飞几乎击倒。随之踏出门外,想要替谢双梧叫住慕容瞭踪。
“慕容医生。”谢羽飞对着快速飞奔下楼的白色身影叫道,可之后的话却说不出口了。
谢羽飞看到慕容瞭踪由于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仓惶止住,可是由于停的太急,一个踉跄,膝盖狠狠的敲在了雕花栏杆上。
虽然是房内楼梯的栏杆,可是为了延续整幢别墅的风格,用的也都是白色大理石雕琢而成,这让连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为此感到自身膝盖一麻。可是慕容瞭踪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一样,只回了一下头后便又急急的再次奔下了楼,甚至跑的更快了。
直到看着慕容瞭踪一缕发丝消失于大门边,谢羽飞才想起慕容瞭踪刚才回头看到自己时,神色似乎非常的失望。
这是为什么?
推了下鼻梁上有些下滑的无边眼镜,谢羽飞想到还要安抚谢双梧,便未再多想。
“哥,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谢羽飞一进门,谢双梧便怯怯的问道。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扶不知道何时坐起的谢双梧重新倒下,谢羽飞揉着谢双梧的发丝安慰。
“那为什么?”还想问,可是想起谢羽飞发现有人欺负她后所做的一切。谢双梧蓦地想要转变话锋,想为慕容瞭踪解释,可却又左右支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徒留成一句无力的,“慕容瞭踪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跑了出去,可能是、是突然有急事。”
末了还唯恐谢羽飞不信的加了句“真的”。
她不想谢羽飞迁怒慕容瞭踪,她不想慕容瞭踪不开心。
“嗯,哥哥都知道,哥哥不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先睡吧,哥哥也有点累了。”明白谢双梧心中所想,谢羽飞努力维持着面上的柔和,但心底却是不由的对慕容瞭踪多了份恼怒。
“你还是不相信吗?”等关上房门走远后,谢惘逐快不追上由于不悦而脚步加快的谢羽飞问道。
“相信什么?”谢羽飞止住脚步看向谢惘逐。
“海妖塞壬。”谢惘逐故作神秘的在谢羽飞耳边轻语。
“无稽之谈何来的相信或者不相信,这不过是刘庚已对自己将旦启号撞在礁石上的借口罢了。” 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见四周没有他人,谢羽飞有些疲惫的闭了下眼。
“刘庚已为谢家工作二十多年了,人算不上聪明,但做事向来很小心,这也正是你把旦启号托付给他的原因不是吗?”
“可是他辜负了。”
“可这也犯不上直接开除他这么严重吧?”明白旦启号和谢双梧对谢羽飞意味着什么,可是想起刘庚已满头的白发。谢惘逐知道,如果刘庚已被开除,就意味着他将不会在外面找到好一点的动作,毕竟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掌舵手而得罪谢氏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开除他了,我不是让人先测试他身体内的酒精和毒品残留量后再说的吗?”谢羽飞牵唇一笑,无边的镜片下一双深邃黝黑的瞳眸却毫无笑意。
“有什么区别吗?难道结果是没有,你就会让刘庚已留下了吗?你不过是在找一个可以理直气壮开除他的理由。”
“要不然呢?如果是你,你放心将另一艘船交给刘庚已吗?一个相信海妖塞壬的成年人?”
“这,唉,要不就让他在船上当个船员吧!知识易学,可是经验却需要长久才能积累的,航海经验丰富的人就能留一个就一个吧!”被谢羽飞问的一时词穷,谢惘逐也只好退而求之。
“惘逐。”谢羽飞深深的看了一眼谢惘逐后,转身摆弄起走道边水养紫吊兰的叶子,状似不经意的翻看其紫色的叶脉,“无奈而又给人希望,我记得这是吊兰的花语是吗?”
“是的。”微微撇开眼,吊兰白色的根系在透明的器皿中一览无余,据说这也是吊兰给人欣赏的一种美丽,可谢惘逐始终还是看不惯只为欣赏,却剥夺吊兰对土壤的依恋。
“主考官在被罢官后便死了,从此吊兰也就没有在直起来过,这就是吊兰的传说,人往往是禁不起贬谪的。”貌似一不小心,茎折叶断,谢羽飞看了眼手中似乎依旧生机盎然的绿叶,轻叹了口气。“那就那人给他做一个精神鉴定吧,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留下当个船员好了。”
“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相信海妖塞壬的存在吗?那美人鱼呢?双梧说她是被美人鱼所救的。”
“可能是双梧在昏迷时产生的幻觉吧,船沉得救让人很容易就会联想到美人鱼不是吗?”
“你忘了刘庚已刚才说的话了吗?”
“什么话?”低垂的双目一颤,谢羽飞将绿叶放回吊兰的枝叶间,只见若不刻意去找寻,便再也找不到这断了的一叶。
“刘庚已说他只是听到了海妖塞壬的歌声才会受到蛊惑失去自我意识,将舵转错方向的,并没有真正看到海妖塞壬。其实在海上能用歌声迷惑水手的不止海妖塞壬,德国传说的洛雷莱就会用凄美哀婉的歌声来迷惑过往船只上的水手,让他们失去方向,然后撞在礁石上。”
“你的意思是说,刘庚已遇到的不是海妖塞壬而是美人鱼了?你是在告诉我你在认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美人鱼吗?”
谢羽飞话语平平淡淡,可是手上却又将另一片叶子扯断了。谢羽飞知道,非是他不小心,而是他的心乱了。
只为了“美人鱼”这三个字,不知为何,脑海在听到这三个字时总是莫名的掀起感应。可是细究时,却发现总被迷雾深锁,什么也探寻不到。
“一件事情只发生一次或许是偶然,发生了二次也可以是巧合,但是发生三次,不是必然是什么?”
“可是现在还没有发生第三次不是吗?”谢羽飞轻笑着回答,似完全没有在意。“现在的研究已经证明,美人鱼是一种俗称海牛的哺乳动物,你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弄一只,看它的歌声能不能迷惑的了你怎么样?”
谈话照理谈话时应该是面对面的,可是谢羽飞不想让谢惘逐看到他眼中的些许疑惑。不是没有想过或许真的有什么客观的原因让刘庚已犯下了过错,可是要管理这么多的下属,不可能因为一个传说就将此事略过不提。
一旦开了先例,那么往后,恐怕会用这种无人能证明的借口来推诿自身过错的人就会数不胜数。届时又该当如何,放过是不可能的,但惩戒又如何能让心服。不患贫而患不均,员工最怕的往往是不公。
“海牛和美人鱼也差太多了吧,不过算了,我只是想不通双梧向来是一遇水只会手脚僵硬无法动弹,这一次。”谢惘逐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与突然转身的谢羽飞互相对看一眼后,齐齐的看向了谢双梧紧闭的房门。
这时一种默契,就像刚才提到死亡时四个人突有的默契一样,是死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