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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四递状纸李海被通缉 拜大年四家知姐信

且说刘保德驱赶马车,蹚着夜色,朝大榆树镇急驶,只听风飒飒,青纱摇动,碧野一片朦胧,静默而寂廖。满天星斗调皮地眨着眼睛,窥不透人间迷障,只是傻傻地笑。偶尔传来一声夜猫子叫,令人毛骨悚然。

杨德山揽着银环端坐在马车上,见银环昏昏然一副悲伤不醒的样子,禁不住五内翻滚,慨然心伤,思前想后,深感人生之迷茫,因想:“同样是人生在世,为啥心地差别就那么大,非要忠奸混杂、好人不得安宁呢?”如此种种,萦绕心头,不能释怀。

忽抬头,看见马车已经来到大榆树镇北街口。杨德山叹了气,自语道:“哦,回来了……”

穿过南北筒子街,一见到李家店门前那对光焰焰的大红灯笼,顿时有一种远游归来的感觉攒上心头,倍感亲切。

刘保德紧摇了几下长鞭,两匹马踮起碎步,很快来到李家店大门口。

李四在门里看见,急忙开门迎出来,招呼道:“客官,一路辛苦了,快请里边歇息。”

刘保德把马车赶进大门,闸住车之后,不禁看着李四问道:“我说兄弟,你的眼睛没毛病吧?”

听见问话,李四忙上前看时,见是刘保德,便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妈呀,原来是刘大哥呀!这黑灯瞎火的,你赶车去哪儿了?”说完,又往车上看了一眼,当看见杨德山抱着银环坐在车上时,顿时激动不已,马上冲内宅大声说道:“东家,杨大爷回来了。”

李寿春在里面听见,忙不迭地迎出来,到跟前问道:“德山兄弟回来了?孩子找见了吗?”

刘保德赶紧迎过去,说道:“找见了,都坐在车上呢。”

李寿春一听,忙上前察看,果见杨德山抱着银环端坐在车上,因问道:“兄弟,孩子还好吧?快让我看看。”说着,十二月便去抱银环。可是杨德山却端坐不动,也不说话。李寿春又说道:“兄弟,快麻溜把孩子抱进屋里去吧。秋风凉,可别把孩子给吹着了。饭我已经预备下了,快下来进屋吃饭去。想必早就饿了,你看这都啥时候了?自打你走了之后,我心里就一直惦记着。你们如果再不回来,我就准备叫人去找你们了。唉,你看这是咋说的!”接着又对刘保德说道:“铁匠兄弟,你也麻溜把马卸了,快进屋吃饭去。”

刘保德一边答应一边给牲口解套,又不失时机地对杨德山说道:“兄弟,快下车吧,到李家店了,李掌柜让咱们进屋吃饭呢。”

李寿春也忙催促道:“是呀,兄弟。你看都过三更天了,赶紧下来进屋吃饭去。”杨德山还是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抱着银环呆坐。李寿春心中纳闷,说道:“他这是咋的了?咋还不动呢?”

见状,刘保德上前拽了杨德山的胳膊一下,说道:“兄弟,你没事儿吧?你可别吓唬某们!”杨德山仍然一动不动,也没有反应。刘保德又说道:“这就奇怪了,刚才还好好的呢,咋一会儿的工夫就这样了呢?”说完,一边摇一边叫道:“兄弟,兄弟,到李家店了。”

杨德山还是不应声。李寿春很是疑惑,便上前仔细瞧看,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把他吓了一大跳,禁不住惊诧道:“是不是气闷住心了?”

刘保德问道:“那……这可咋整?”

李寿春迟疑了一下,说道:“不行的话,就用凉水激他一下。”

刘保德问道:“那能行吗?”

李寿春叹了口气,说道:“试试看吧!要不……你说咋整?”然后回头吩咐李四道:“老四,你把孩子先抱到上屋交给内掌柜的,出来的时候提半桶凉水回来。”

李四答应一声,便上前去抱银环,只见他费了好大的劲才抱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进屋里去了。不一会儿,又提着半桶凉水回来。

李寿春说道:“老四,你赶紧把水泼到德山头上。”李四只是犹豫。李寿春催促道:“老四,你别怕,有我呢。”听李寿春这么说,李四稍迟疑了刹那,随后把眼睛一闭,提起水桶便泼在了杨德山脸上。

杨德山哼了一声,只见他愣怔了片刻,说道:“哎呀妈呀,都快憋死我了!”说完,转头叫道:“环儿,环儿……”

李寿春说道:“你放心吧,孩子早抱进屋里去了。赶紧下来进屋吃饭去,你看这都啥时候了?”杨德山一时转不过闷来,茫然问道:“咋回事儿?我咋在这儿呢?”李寿春说道:“铁匠刚把车赶进院子。唉,孩子找回来就好!赶紧把心放宽点儿,快别孬作了!”

杨德山抬手抹了把眼睛,刚要起身下车时,谁知一伸腿却麻得不听使唤,差点摔倒了。

刘保德忙上前一把搀住他,说道:“慢点儿,先扶着车帮子活动活动。”

听刘保德这么说,杨德山马上扶着车帮慢慢站起来,在原地活动了一会儿才好了。

下车之后,三个人进屋一看,饭桌已经摆好了。李寿春夫人吕氏正揽着银环说话呢,见他们进来,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唉,天地之大,啥鸟儿都有!你说:这世上咋还有这号人呢?简直连畜牲都不如!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他李海还算是个人吗?”李寿春说道:“咱先不说他了。你快去找一件我穿的衣裳来,麻溜让德山兄弟换了,大家好吃饭。你看这都啥时候了?”

听李寿春让她给杨德山找衣裳,吕氏忙看了杨德山一眼,见杨德山浑身湿漉漉的,不禁诧异道:“妈呀!我说兄弟,你这是咋整的?就像个落汤鸡似的!”说着,让银环坐在炕上,然后说道:“闺女,你先自己坐一会儿,大妈给你爹找衣裳去。”说完,转身到衣柜里找了一套李寿春平时穿的衣裳出来。

杨德山接了,到外间换了进来。李寿春赶紧招呼大家吃饭,自己对面相陪。

桌上几样小菜,都是庄稼院里常吃的凉拌黄瓜、酱拌茄子、煎鸡蛋、炒花生米,另加几样家腌咸菜,不繁不琐,清爽可口,正好下酒。

酒过三盅,李寿春问道:“你们走到哪儿追上的?”刘保德叹了口气,说道:“到黑岗子了。”然后把这一路上的情况说了一遍。李寿春问道:“你们没让那姓方的写个字据啥的?”刘保德说道:“没有。写那玩意儿干啥?把人追回来就行了呗?”李寿春说道:“不对呀,兄弟。照今天的事儿来看,拐卖人口的是李二。那姓方的,只是花钱买人的。如果他和李二有‘契约’的话,那这事儿可就有麻烦了。”刘保德说道:“那能有啥麻烦?咱找自己的孩子,没把他扭送到衙门已经是便宜他了。”李寿春说道:“话如果这么说呢,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但常言说:‘私凭文书,官凭印。’如果他们有契约的话,那姓方的就是正当交易。因为现在买卖人口并不犯法,那契约就是证据,衙门只认这个。”

刘保德一听,愤愤说道:“那……听你这么一说,咱把孩子找回来还犯法了呗?”李寿春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为啥呢?因为:人是金伯仲劫道劫下来的。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他是属于拦路抢劫。如果姓方的拿着契约去告官的话,无形中咱们就和金伯仲是一伙的了,也就成了打劫的,跟着犯了王法。”

李寿春话音刚落,只见杨德山猛地把酒盅往炕桌上一撴,怒道:“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拐买人口倒没有罪了?咱们找孩子反倒成了犯法的?哎呀,这叫啥王法?这不是包庇坏人的法吗?”李寿春说道:“兄弟,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有时候法与理就是不通呀!论常理呢,真正受害的是咱们,这不容争辩。但从另一方面讲,那姓方的也是受害者,所以在法律上他同样受保护。因为:如今花钱买人并不犯法。而金伯仲劫道,从古到今都是犯法的。如果姓方的和李二没有契约的话,那就另一说了,他们就是共犯,而且罪不可恕。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写张呈子,明天先递到治安所去,告李海拐卖人口,以防不测。”

听李寿春这么说,杨德山虽然还难以接受所谓法律说,但写呈子告李海正合了他的意,便说道:“对,告李海个王八蛋**的!”刘保德说道:“听李掌柜这么一说,我也长见识了。我原以为:咱家孩子被人拐卖了,找回来是正理,感情这国法也不通人情呀!看来肚子里还真得有墨水,不然吃了亏还不知道是咋吃的呢。”

三个人连吃带唠,不觉已近四更天了。此时,银环与吕氏已经睡下了。李寿春趁着酒兴取来纸墨笔砚,研墨罢,在炕桌上把纸展平,提笔写道:

诉状

乡府台前诸位阁下及乡治安所所长阁下明鉴:

兹有本乡杨家堡村民杨德山之幼女杨银环被拐卖事,今呈状告诉,望缉拿嫌犯靠山屯李海。伸张道义,匡正国法,为民雪愤申冤。某年某月某日,靠山屯不法刁民李海,趁杨德山下地干活之机潜入杨宅,将杨德山八岁幼女杨银环捆绑之后,装入麻袋偷走。形迹被右邻苗凤之妇发现,遂召集村民追寻。届时,杨德山收工回来,即前往靠山屯找李海追讨孩子,但房门上锁,人已不知去向。几经周折之后,终于在在通往四平的县道上将被拐幼女杨银环追回。经讯问拐买者,确证李海拐卖幼女杨银环是实。但查李海举家逃匿,已不知去向。本欲将拐买者扭送公堂明断,只因一时不慎,疑犯乘机逃脱。想案情重大,为申无故受害事,兹报官府缉拿人犯,明正法典,安抚民心,使奸佞缩手,再不敢有妄为效仿者。更不使无辜者时生恐惧之心,且能安居乐业。百姓幸甚,实社稷之幸矣!

此状

乡民杨德山申呈

证人:

李寿春

刘保德

苗凤

韩贵

画押

康德某年某月某日

写毕,李寿春朗读了一遍,然后问杨德山道:“兄弟,你看这样写行不?”杨德山说道:“大哥,你知道我是个粗人,不懂文墨。大哥说行,那准没错。”李寿春说道:“那好,咱们都在上面摁个手印儿。你明天回去之后,再让王有财、苗凤、韩贵也摁了。特别是让王有财签押证实,因为他是杨家堡的闾长,他的签押至关重要。”稍歇,大家便睡下了,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刘保德不及吃早饭便先告辞走了。杨德山吃过早饭之后,即刻牵马套车,准备回家。吕氏欲留银环住些日子,银环不肯。于是,父女二人辞别李寿春夫妇,回杨家堡去了。

回到家,左邻右舍都赶来探望银环。闾长王有财也早早来了,因他是堡子的闾长,这事正该他过问,问明原委之后,说道:“这事儿非同小可,关系地方安危,职责所在,我必须呈文报案。待会儿我写一份文案,马上送到乡里去。”杨德山说道:“我一大早回来,正是为了这个事儿。李家店李掌柜帮我写了一张状纸,还请闾长和各位高邻做个证人,并在上面摁个手印儿。当然了,兄弟的公文更是不可缺少的。”

众邻居闻听,异口同声地说道:“应该,应该。就是杨大哥你不说,某们还要联名写状子,准备告李二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呢。”

杨德山听罢,热泪盈眶,忙连连拱手,说道:“谢谢,谢谢众位高邻了。”

随后,王有财与苗凤先摁了手印。接着,凡来杨德山家者,也都签了名、摁了手印。王有财又写了一纸文案,便与杨德山一起到乡里呈报去了。

没几日,乡治安所把李海名下的房地产查封,一概没收入官,然后进行拍卖(全部被边玉亭购买)。并贴出告示,通缉李海全家。半年过去了,并无李海一家归案音信;时过两年多了,再没有个结果。

除夕之夜,杨德山因见银环心情沉重,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孩子是在想妈呀!因此不胜感伤,便把银环的身事与所遭不幸都对洪四家说了。

届时,年夜饺子已经包完,小风与大丫都回家去了。银环趴在杨德山怀里,止不住嘤嘤而泣;费氏与洪四家也不免伤怀。

这时,金栋与二秃子等小伙伴手挑着灯笼,从东家串到西家,正游荡在村道上。忽听远处传来鞭炮声,几个秃小子顿时被招惹得心痒起来,不一会儿,他们呼喊着又回到杨德山的北屋,一进门,金栋便嚷着要放炮。

洪四家瞪了他一眼,却没作声。费氏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先帮他揩净鼻涕,然后轻斥道:“还没到接神的时辰呢,你见谁家放炮了?”恰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二踢脚”的响声。金栋嚷道:“你听,这不是放炮仗声?”费氏拿指头戳了他的额头一下,说道:“偏你的耳朵好使?”金栋因不遂意,立即扭起屁股,越发嚷道:“俺就要放,俺就要放……”洪四家见金栋不听话,只见他腾地站起来,说道:“咱回自己屋里去吧!没见你这么不听话的孩子!”

杨德山擦了把眼睛,说道:“环儿,你起来,爹去拿炮仗。爹还买了小鞭呢。等爹取下来,你去找小风放小鞭,‘二踢脚’给金栋和几个小兄弟放。过年了,早放也喜庆,晚放也喜庆。”说着,站起来,于是脚踩板凳,从挂在房梁上的一只筐里拿出一挂小鞭递给银环。接着又拿出十几个“二踢脚”分给金栋与二秃子他们,说道:“快拿去放吧。”

秃小子们见了“二踢脚”,一时间欢天喜地,呼喊着往门外跑去。杨德山说道:“回来,都把燃香拿上。”秃小子们又返回来,接过燃香之后,在灯笼里的腊烛上点着,便又跑出去了。

银环也把燃香点着,拿着小鞭去找小风,不一会儿,她与小风相跟着回来,因她胆小,拿着小鞭直犹豫,只是不敢放。

杨德山在一旁看见,便说道:“环儿,你过来,爹给你拆开,一个一个地放。你看是这样,拿燃香点着引芯就扔。要不你就把小鞭放在地上,拿燃香点着就跑。”说完,拆开一个小鞭捏在手上,拿燃香点着引芯后,马上往地上一扔,紧接着便听啪地一声炸响。随后他又放在地上一个,也拿燃香点着引芯放了,说道:“看见没有?就像爹刚才那样放,别害怕。”

洪四家与费氏在一旁看热闹,见小风胆大,学着杨德山的样子,点着一个小鞭立刻扔出去,随即“叭”地一声脆响。银环赶紧捂住耳朵。费氏趁势把她揽在怀中,安慰道:“俺环儿不怕。”

杨德山笑说道:“看把某闺女吓的!来,爹把着你的手放。”银环一听,急忙躲闪,说道:“不,我不敢放。”杨德山叹了口气,说道:“唉,某闺女的胆儿这么小,不放就不放吧!”然后对小风说道:“大侄女,这些小鞭都给你,快拿去放吧。”

且说金栋,他嘴上嚷得凶,胆子却比兔子胆还小,只见他他攥着“二踢脚”站在那里嘚嘚瑟瑟,只是不敢放,直瞅着二秃子、拴柱、狗剩他们,见他们左手拇指、食指、中指合捏住“二踢脚”的屁股,右手点香,随后火光一闪,“二踢脚”砰地一声落到地上,接着腾空而起又是一声炸响,好玩极了,把他羡慕得两眼直冒火。

如果这也能耍赖的话,金栋非坐在地上耍一回不可,无奈这怨不得别人。正抓心挠肝、苦于不遂意时,忽见杨德山把小鞭都递给了小风,他心中一动,立刻跑过来,一把夺过小风手中的小鞭,然后跑到大门口,忙不迭地拆下一个;接着哆哩哆嗦地点着引芯,赶紧往地上一扔,听见“叭”地一声响,美得他连蹦带跳,抓耳挠腮,喜不自胜。

洪四家脸上挂不住,便要过去狠踹他几脚。杨德山看出了洪四家的企图,赶紧拽住他,说道:“算了,算了,孩子麻!再者说了,大过年的,只要他高兴,这比啥都强,你说是不是?”然后对小风说道,“某风儿不生气,他是兄弟,你是姐姐。等过几天大叔去街里的时候,给你和银环一人买一尺头绫子,你说好不好?”

见杨德山安慰自己,小风不好意思地说道:“看大叔说的,生啥气呀?那玩意儿本来就是男孩子们玩儿的东西,既然金栋喜欢,他就放呗?”银环说道:“爹,小风姐才不会计较呢。平时某们在一起玩儿的时候,那些愣头青们不肯让着金栋,都是小风姐说他们,他们才肯让的。”

杨德山听了,抬手刮了小风的鼻子一下,笑说道:“嗯,某大侄女就是懂事儿,是大叔小看你了。看来这头绫子是非买不可了,如果不买的话,某大侄女该说大叔说话不算话了!”小风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叔,看你说的?”说完,拉着银环去看男孩子们放“二踢脚”。

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费氏不禁感叹道:“多好的俩闺女哟!俺金栋但是能有她们俩一半儿那么懂事,俺就烧高香了!”洪四家叹了口气,没言语。杨德山说道:“咱们进屋里说话吧,站在外边儿怪冷的。”说着,顺手往火堆上扔了几块柈子,然后与洪四家、费氏进屋去了。

坐定之后,杨德山装上一锅烟在油灯上点着,一见洪四家与费氏都闷坐不语,便说道:“咋的,都还生孩子的气呢?”吐了一口烟之后,又说道:“要我说呀,你们也甭生气。不是我说你们,孩子为啥能这样?还不是平时被你们给惯的?孩子是该疼,但也不能太过格了。我以为,只要饿不着、冻不着他,从心里疼他就行了。最重要的是教他咋做人,不然他心里光知道有自己,所以才那么任性的。古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兄弟,我这话说的可能直接了点儿,对不对的你也别生气。”洪四家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因为俺弟兄四人,只有他这么一根独苗之故,才把他给惯坏了。打小他要星星,俺就不敢给他摘月亮。已经这样了,你说俺该咋办?”

费氏撩起衣襟擦了擦眼睛,哽噎着说道:“都是俺命不济,才养了这么个孽种呀!也不知道俺是哪辈子该下他的,这辈子他找俺讨要来了!”杨德山说道:“我不赞成弟妹这话,啥哪辈子该不该的?还是兄弟说的对,主要是给惯的。按说现在教他还不晚,他才多大?过了年也不过才八九岁。咱是没有那条件,如果有的话,也该让他念书了。孩子如果有天份呢,就能从书中悟出人生的道理来,不然就得靠吃苦来磨练一辈子了。唉,细想想,咱穷人祖祖辈辈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洪四家说道:“谁不想念书呀!可如今说这话,就和做黄粱梦有啥两样?你看俺眼下……唉,总之,是该让他吃些苦了!要再这样下去,这孩子恐怕真没啥指望了!”

杨德山说道:“只要你们能舍得让他吃苦,这孩子就有救。咱穷人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大的,早都给财主家放猪去了。等再大一点儿,跟着大人下地当‘半拉子’,慢慢就成整劳动力了,不但能挣出自己吃的来,也能帮家里添补些不足了。咱穷人念不起书,唯一的出路就是出苦大力,一步步地熬呀!”

洪四家颇有同感,说道:“俺六岁时,就给财主家放猪了!”杨德山说道:“所以说,想想咱们是咋走过来的,就该早让孩子历练,也好铺垫他一辈子的活法,可不能捂着、抱着,老大不成。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如果游手好闲的话,这一辈子可咋活呀!”

这时,已临近午夜,稀疏的鞭炮声已经开始连成一片了。

杨德山说道:“该煮饺子接神了!我去把旺火再往高架一架,让它再烧得旺一点儿。”说完,起身出了屋门。

洪四家与费氏也跟着来到院子里。洪四家赶紧与杨德山一起把火拨旺,整个院子,顿时火光通明。费氏看了一会儿,便回东屋忙自己的去了。

没一会儿,鞭炮声此起彼伏,声声震耳。恰银环与金栋捂着耳朵回来了。杨德山马上招呼银环,说道:“环儿,快麻溜煮饺子吧,好早点儿把财神接回来,不然都让别人家给接走了!”银环答应一声,赶紧进屋去了。

金栋见了,跟屁虫似地也跟进去了。洪四家瞅着他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孩子一点儿眼色也没有!”杨德山说道:“管他干啥?他愿意咋玩儿就咋玩儿呗?”然后大声说道:“金栋呀,好好帮姐姐烧火,待会儿大爷给你糖球吃,听见了吗?”没一会儿,费氏煮好饺子出来叫他,金栋才回东屋去了。

且说银环煮好饺子,按惯例,杨德山先供灶王,后供门神。银环另外盛了一碗饺子摆在陈氏灵牌前,上了三炷香之后,又磕了三个头,才肯上桌吃饭。

银环坐在爹对面,眼中噙满泪花,见爹夹起铰子,便说道:“爹,咱爷儿俩比谁吃得多的行吗?谁吃得少谁涮碗,你看咋样?”杨德山看着女儿,岂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因为银环眼中的泪花把什么都告诉他了。为了安慰孩子,杨德山端起碗,笑说道:“好,爹和你比。这样吧,谁吃得少谁是小狗,你看行不行?”银环说道:“不,涮碗。”杨德山笑说道:“好,某闺女说涮碗那咱们就涮碗。”说完,先把饺子在蒜酱碗里蘸了一下,然后放进口中便大嚼起来,边嚼边说道:“嗯,好吃,香!”

见爹开心,银环的脸上立刻呈现出欣慰的笑容,不知不觉便吃了一碗饺子。

杨德山看在眼中,心头一阵清爽,已经吃了一碗饺子了,又对银环说道:“环儿,爹心里高兴,你去帮爹烫壶酒来,然后再捞一碗咸豆角和咸土豆,爹要喝几盅。”

银环答应一声,出去不多时,便端着一壶烫好的烧酒回来了。放下之后,又去端来一碗咸菜。

杨德山斟满酒盅,一仰脖儿便盅干见底了,连说道:“痛快。”

杨德山喝了一壶酒,一天的愁烦也随之散去,他点上一袋烟抽着,然后对银环说道:“吃完年夜饺子就是大年初一了。收拾完桌子,你就赶紧过去给你洪大叔和你洪大婶儿拜年去吧。”他话音刚落,只见洪四家与费氏领着金栋已经推门进来了。

洪四家拉金栋与自己一起跪下,说道:“快给你杨大爷磕头。”说着,他自己已经磕下头去。这时,金栋倒挺乖,他见洪四家磕完头,他也磕了一个。费氏赶忙躬身道万福。

杨德山急忙下炕,伸手搀起洪四家,说道:“兄弟,你看你这是咋说的!”洪四家说道:“兄弟给大哥行礼是应该的。”杨德山说道:“唉,咋说呢!兄弟,你别总把一件事儿搁在心里放不下。我还是那句话,为人在世谁没有个为难着窄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其实这没啥,你说是不?”

费氏说道:“要不是大哥救俺一家人性命,这时俺们哪能这么消消停停的过年?大哥对俺们的恩情比天高、比海都深呀!俺们今世报不了大恩,等来世托生牛马也要报……”

杨德山打断费氏的话,说道:“看看又来了不是?从今往后咱们把这话搁在一边儿,谁也别再提好不好?咱们就当是亲兄弟,你们看行不?”

银环也给洪四家与费氏道了万福;费氏把她拉进怀中,攥着她的手说话;金栋趴在炕沿上,只管低着头吃爆米花。

坐了一会儿,杨德山说道:“离天亮还有一阵子呢。虽然老辈子传下熬年这一说,我看也不必拘这个老理。孩子们也都睏了,趁这工夫大家伙儿麻溜睡上一觉,省得天一亮拜年的人来了,就不得消停了。”洪四家说道:“大哥说的是。俺们在这里过头一个年,早晨起来也该去给左邻右舍拜个年才是,谢谢乡亲们的关照之情。”杨德山说道:“兄弟,你这话说的对劲儿,为人处事就应该这样。”

一家三口又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杨德山把他们送至门外,顺便看了一眼院里的旺火,一见风平浪静,随手又加了些柈子,然后到马厩给马添了一遍草料。正准备回屋时,忽听正北方向响起激烈的枪声。

听了一会儿,杨德山感慨道:“边玉亭这老鳖犊子,平日里做孽太深,莫非……”说完,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心说道:“我总信那句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年初一,吃过早饭之后,杨德山带着银环与洪四家一家三口先给苗凤拜了年,因苗凤长杨德山两岁,理当如此。其余人家,由银环领着洪四家与金栋挨家拜了一回。

初一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太阳公公慢慢拔地而起,高悬于半空,俯瞰大地。雀儿蹿跳枝头,叽喳欢叫,似也在感受过年的快乐。

瞭望远处,积雪皑皑,茫茫无际;树影婆娑,山伏岭凸。但见田间小路上已经有人走动,他们肩背口袋,进屯入户,站在门口唱着喜歌。只听唱道:

“新年好,新年好,祝东家,一年有吃有喝吃得饱,儿孙满堂乐逍遥。吃得饱,乐

逍遥,行善积德人称道。可怜吧,行行好,莫让流浪人做路倒。今天行善现世报,显官达贵来日早。救民于水火,做一代清官,流芳百世,一代一代忘不了。”

每当此时,院主人都会毫不吝啬地给上几个黏豆包。装进口袋之后,又作一揖,谢道:“祝好人四季平安。”然后又转到另一家去了,直到把口袋装满了才又回到来处去了。

洪四家见乞讨者衣衫褴褛,挨门挨户伸手,因想自身,不胜心酸。为什么呢?虽说眼下有个窝儿存身,暂时还能填满肚子,但毕竟是寄人篱下,自己一无所有,全仰仗杨德山大哥扶持,要不然与这些人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这些人呢!所以越想越觉得心中凄惨。想日后到了三棵树能否找到姐姐一家,心中空落落的,始终没有底。找见了,能有个立脚之处,找不见的话,还能遇上像杨德山与李寿春这样的好人吗?他不敢想下去了。

给堡子里的长辈拜完年回来,金栋因过年的兴奋劲儿还在心中荡漾,便拉着银环在大门口玩耍,忽见有人上门乞讨,心中甚觉好奇,因问银环道:“银环姐,他们为啥不在家里过年、非要出来向人家要豆包呢?”一听这话,银环瞅了他一眼,说道:“但是家里能过得去,谁不知道待在家里好?你看天这么冷,衣裳又破,不逼在那儿,谁愿意遭这个罪?”金栋不解地问道:“像俺们离开老家了,一路上没有吃的,不得不向人家要。像他们的家都住在这里,那……为啥没有饭吃呢?”

见金栋不悟世事,银环不免瞪了他一眼,说道:“谁像你似的?不管家里有没有,就知道伸手要、张嘴吃,哪管大人的苦处?你呀,虽然没生在富贵人家,可却满身的少爷脾气,根本就不知道受穷是啥滋味儿。你瞅你这一身穿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谁家的大少爷呢。”金栋不服气,反驳道:“你说俺穿得像少爷,那你红袄红裤像啥?”

银环往自己身上瞅了一眼,然后又瞅了瞅金栋,双颊顿时飞起一层红云。可不是吗?一红一蓝耀眼夺目,比起同龄的孩子是招摇了些,但却故意抢白道:“某的,是李家店李大爷给的。”金栋说道:“俺的也是。”银环忍不住笑了。

金栋却没有笑。他虽然刁蛮成性,但银环说的话似乎刺疼了他的神经。从他记事时起,一家人凡是有一口吃的或是好吃的都给他留着,两个姐姐眼巴巴地看着,有时还会因为看而挨骂,他就是这样长大的。没有因为家里穷困而受过饥困,没有因为买不起衣裳穿而挨过冻,所以他对人生并没有感悟。

穷这个字眼他倒是常听大人们感叹,但他无需去感受。刚才听银环说,那些上门讨要的人都是因为家里穷困,没有办法才出来要饭的。穷就是没有的意思,这他明白。可为什么受穷,他就不明白了。忽然,他想起戏文中的故事来,比如说,古时候某某人,家中如何如何穷苦,但因刻苦读书,后来考中进士当了大官,享荣华,受富贵;想到这里,他像有了新发现似的,只听他惊呼一声:“银环姐,俺会治穷!”

忽听金栋叱咤,把银环吓了一大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疯了?大呼小叫的!你会治啥穷?你就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如果会治穷的话,那天底下早就没有穷人了!”金栋不服气,一梗脖子说道:“反正俺会治穷,你不信拉倒!”银环说道:“你倒说说看,你会咋治穷吧?看把你能的!”金栋嚷道:“俺要念书,将来当大官儿!”

听金栋这么说,银环撇了撇嘴,说道:“大白天说梦话!现在连饭都吃不饱呢,你拿啥念书?”金栋说道:“戏里头说,拿木棍儿当笔,拿地当纸。”银环说道:“那先生呢?”

银环这么一问,金栋没词了,可他任性惯了,稍不如意便犯驴脾气,他甩开银环的手,转身往回跑去,站在院子里嚷道:“叔,俺要念书!”

洪四家正在屋里思前想后,听见金栋在院子里叫嚷,马上从屋里走出来,一见金栋那不谙事故的样子,真想上前煽他一个嘴巴,可他只是咬了咬牙,说道:“别胡闹!让人家听见了笑话!”金栋越发嚷道:“俺就要念书,俺就要念书……”银环哄他也不行。洪四家气得直瞪眼睛,却拿他没有办法。

杨德山在屋里听见,也从屋里走出来,笑呵呵地瞅着金栋说道:“嗬,某大侄子有志气!不过你要念书也不能这么嚷嚷呀?你先说说看,你为啥要念书?”金栋说道:“俺要治穷。念了书俺将来就能当大官儿,当了大官儿俺就不受穷了!”杨德山说道:“口气不小,行!那我问你,你听谁说念了书就能当大官儿——不受穷了?”金栋说道:“戏里头就是这么说的!”杨德山说道:“好,知道琢磨事儿了!”然后回头对洪四家说道:“我说兄弟,孩子有这个念头就是好兆头,往后你还真得想法子让他念书,说不定真能有出息呢。”洪四家苦笑了一下,说道:“谁不盼着孩子有出息呀!可你看俺现在……唉,这不是说胡话嘛!”

正说着,只见一辆马车来到大门口。看那赶车人时,不是别人,乃刘保德。车上还坐着四五个人,杨德山见是石忠、姜凯、刘志和、方志福他们,马上笑着迎出去。

银环忙跑过去拉开栅栏门,然后站在一旁,说道:“刘大爷、石大叔、姜大叔,志和哥、志福哥,你们过年好。”刘保德摸了银环的头一下,笑说道:“瞅这丫头,越法出挑的好了!”

杨德山一抱拳,说道:“刘大哥,各位兄弟,我给大家伙儿拜年了。”石忠等人见了,赶忙从车上下来,互致问候。

刘志和与方志福是晚辈,见了杨德山便要跪地磕头,却被杨德山一把搀住,说道:“大侄子们,行了,行了,你们行这样的大礼,我可告诉你们,大叔挎兜里可一分钱也没有。”

刘志和与方志福一听,互相扮了个鬼脸,然后笑着说道:“杨大叔,你可真会哭穷,说啥挎兜里一分钱也没有?分明是你不想给某们嘛!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既会过日子又勤快,小日子过得殷实着呢。反正您不掏钱,某们今天就赖着不走了。”杨德山故意拿眼睛瞅着刘保德说道:“大哥呀,你看这可咋整?我算是被这两个大侄子给赖上了!你挎兜里装着钱没有?要不你先借给我两个行不?”一行人连说带笑地进了院子。

洪四家上前冲大家伙儿一拱手。杨德山介绍道:“这位是洪四家兄弟。”洪四家又忙深施一礼,说道:“各位兄弟,过年好。”刘保德等赶忙还礼,说道:“同喜,同喜。”

杨德山对洪四家说道:“这位是铁匠刘保德刘大哥,这位是姜凯兄弟,这位是石忠兄弟,这位是刘大哥的大儿子刘志和,这位是方大成方大哥的儿子方志福。”介绍毕,洪四家又拉金栋给各位拜年。

金栋一甩手,嚷道:“俺要念书!”大家伙儿一听,都不禁好奇地打量着他。刘保德上前拉起他的手,说道:“好孩子,有出息!”洪四家不好意思地说道:“这孩子给惯坏了,又犯毛病了。”刘保德说道:“不管咋说,孩子只要有这个心气就好。”洪四家叹了口气,低下头没言语。

见洪四家没说话,刘保德心中明镜似的,不便说什么,于是拉着金栋的手说道:“好孩子,你有这个念头就已经是有出息了。咱穷人不认识字,净受官府与地主老财们的欺负和鬼骗。唉,可这话又说回来了,咱穷人如果想念书的话,谈何容易?没有钱就没人教呀!”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如果想简单认识几个字呢,这倒好说。某家大儿子、你志和哥,倒是待待拉拉地念了几天私塾,稍微认得几个字。你如果不嫌乎,等往后去某家住些日子,让你志和哥教你,你看行不?”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

进屋坐定之后,刘保德问洪四家道:“听说洪兄弟一家要去三棵树寻亲,三棵树离某这旮可还有上千里的路呢!”方志福说道:“是呀,洪大叔。我问你,你敢保证你要找的亲戚就住在三棵树吗?某东北这旮叫树的地方可多了。就拿附近来说吧,就有大榆树,河西还有个花大树等等,保不齐就住在某这旮也说不定呢。”

洪四家说道:“俺也说不准。听往来关东的人说,俺姐家住在叫啥树的地方。因当时俺没有要闯关东的想法,所以也没记住。这次俺走得急,没顾上去细打听。因为三棵树名气大,俺就认定是三棵树了。”石忠说道:“你这么找岂不是大海里捞针?依我看,你还是先在某这旮找找再说吧。如果没有的话,再考虑去三棵树也不迟。”

刘保德一拍大腿,说道:“着呀,兄弟!”便问洪四家道:“兄弟,你先说说,你家亲戚姓啥、叫啥吧?”洪四家说道:“俺姐夫姓佟,名叫佟喜胜。”他话音刚落,只听大家伙儿一阵唏嘘。

方志福嘴快,说道:“洪大叔说的那不是‘吃粮’他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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