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阿阳,我没有,不要走,不要走……”顾晨诺猛然从床上坐起,脸上还徜徉着泪水,她慢慢地坐起来抬起自己的的双手,紧紧的环抱住自己,眼神虚无缥缈看着前方滴答周转的闹钟。自己有多久没有梦见他了,好想他,好想他。右手不自觉的安抚着自己的左臂,就像一只正在舔着自己伤口疗伤的刺猬,眼前浮现的是许沐阳昨天愤然离去的背影,顾晨诺突然忘了他为什么生气?只知道满耳充斥着的是她的阿阳说:“顾承诺,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思绪飘向天边那道刚刚泛白的早霞。
“顾承诺,我不想让你误会。”许沐阳拉着她的手,宽大又温暖的双手包裹着她,摩挲着,和那时候他们还在一起一样,给她温暖,他轻轻捧起一直看着脚尖的小脸,深邃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眼里泄出的是无尽的温柔和一种再也无法隐忍的欲望,嘴角勾起一抹释然般豁达的微笑:“顾承诺,我还没答应分手,你想都不要再想离开我,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除非我不再要你了。”当然许沐阳认为不可能有这么一天,因为即便是死亡将他们分开,他也要和她一起化为灰烬,纠缠生生世世。
顾晨诺的身子猛的一颤,将手抽出那双她不得不离开的大手,离开那不得不撇清的温热,因为她怕再多呆一会儿,哪怕是一秒,她都没有那个毅力和勇气,去忍住多么想抱住他的冲动。她没有忘记徐老爷子临终前说的话,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含着泪绝望地去承诺那个约定。
“许先生,我想我要说的话早在四年前就说好了,而且,”顾承诺紧紧握住双拳。指甲抵着掌心的嫩肉,狠狠的扎进肉里,丝丝鲜血浸蠕了她的指甲缝,心想“顾承诺,你可以的,你必须可以的,四年前你就做到了,现在你一样可以。”不自觉的又将指甲嵌入掌心一寸。强迫自己的回望那道一直在自己身上逗留的温柔的视线,逼迫自己一字一字的说道:“许先生,我有孩子了。”
许沐阳踉跄地退后了几步,死死的看着她,好像在寻找她说谎的破绽,好看的俊脸此时蒙着一层冷霜,霍的上前抓住顾承诺羸弱的肩膀,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紧紧地,紧紧地,生怕下一秒她就像四年前一样消失在他的人生轨道,咆哮的吼道:“告诉我,不是真的,你只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告诉我!顾承诺,你告诉我!”
顾承诺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碎了,本该马上推开他的身子,可是她真的好眷恋这个熟悉拥抱,眷恋这份心心念念了四年的温存。双手一点点的向上移,她多么想回抱住他,亲亲他,告诉他其实没有,其实自己一直爱着的人就是他。可是脑海中突然浮现的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耳畔似乎萦绕着那一声声稚嫩童音的呼唤---“承诺妈妈”,一切的一切都在叫嚣着,顾承诺,放手吧。
“许沐阳,忘了我吧。”
顾承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温柔的怀抱,可是她怎么也忘不了,她的阿阳离去时是多么的脆弱。
“承诺妈妈,是要起床上学了吗”一道稚嫩的呼唤从被蠕动的被窝中传来,将顾承诺拉回了现实。白白胖胖的双手正搓揉着还未睁开的葡萄大眼。“没有呢,妈妈的小念许,你再睡一会儿,妈妈先去做早点,在这乖乖睡觉。”说完俯身便亲了一口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脑袋上,帮小念许掩了掩被子,起身走进厨房,为她的宝贝儿子做早点。
这是一间只有50平米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房的温暖小家,米黄色的小花壁纸给人一种亲和的温暖,露天的阳台上,风飘飘的吹起顾承诺和顾念许的衣裳,家里的井然有序皆可看出女主人是多么的细心和对这个家的倾力。
顾念许是个早产儿,身下来的时候,前几个月一直都是在保温箱里面,那时候顾承诺每天都要打工挣生活费和高额的医药费,一下班就要赶到医院,陪着小念许,人瘦的连早年被许沐阳嘲笑的婴儿肉都没有,连平时照顾小念许的护士都心疼这个年仅22岁的小姑娘。可是,在顾承诺眼里,每天只要看见小念许一点一点的长大,再多的辛苦她觉得都值得,因为这是她能帮妈妈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吃饭早饭,顾承诺正在整理小念许的小象书包,翻了翻了似乎少了什么,对正自己穿鞋子的小念许说道:“念许,你的橡皮怎么又不见了,妈妈记得昨天刚给你放进去一个新的,去哪里了。”此时的小念许心里多么庆幸,自己现在是低着头绑鞋带,他的承诺妈妈看不见他眼中突然泛起的雾气:“承诺妈妈,可能我不小心丢在幼稚园的抽屉里了。哎呀,快迟到了,我们快点下楼吧!”说着便拉着顾承诺的手走了出去。也打断了顾承诺心底的疑问。
顾承诺送完小念许去上幼稚园后,又得匆匆赶往台里。刚一拉开大门,就听见杨导演正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道具组小红看见顾承诺进来,赶忙拉着她过来:“承诺你知道吗,刚才台里那个女魔头给导演打电话了,说是因为许沐阳那次访谈我们做的非常成功,准备乘势再次采访他,鞭策他小说背后的故事,然后把报道上传到我们的官网上,增加我们网络平台的访客量。”这时候导演也看见了顾承诺,赶忙走过来:“承诺,你可算来了,想必你现在也知道我们要采访许沐阳了,你现在快去准备准备,等下和小梁一起去许沐阳的工作室,准备去采访下他。”
“导演,可不可以换别人去,我今天有点不舒服。”顾承诺想着许沐阳昨天离去的决然和脆弱,想必他这辈子真的都不想要再看见她了。
导演看了下周围投来对顾承诺殷切的目光,毕竟就算昨天大家喝得再林酊大醉,可是谁也没有忘记失态的许沐阳和直到散伙也没有看见回席的两人。“承诺,你和我来下办公室。”
站在许沐阳的工作室外,顾承诺想如果不是导演的语重心长,她真的不想来这里,因为她怕她随时都可能再次给她的阿阳带来伤害。“承诺,我是看着你进来的,你是那批同来的实习生里面最有毅力和才华的,我不希望你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打断了团队前进的步伐,你知道的,你每次写的台本都是最有价值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顾承诺不想辜负导演对她期望,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和平常无异的访谈。
年轻的前台看见进门的顾承诺和摄影小梁,照例问了有无预约。小梁赶忙上前说:“有的,我们是《缘来有约》节目组,约了许先生下午2点做一个访谈。”前台拿起电话确认,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前台稍蹙了眉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面带微笑的专业面容。挂了电话,委婉的说道:“不好意思,许先生的秘书说他们没有预约您。”
“她的阿阳再也不要她了。”这是现在顾承诺唯一也仅能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