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啊!”渔夫一副无奈至极却又担忧的表情,用手指着顾衔,斥道:“你才十四岁,毛都还没长齐,你能做什么?”
“还要去隔溪城,你可知道那要不眠不休走上一年的路程!”渔夫恨铁不成钢的训道。
“义父,这三年来承蒙义父照顾,顾衔自知感激不尽,只是当年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件事情我一定要查个明白,倘若此生都不能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我定会遗憾终生的!”经过三年的感情经营,如今顾衔也是这荒山渔家的一员了。
“可你才十四岁,你能做什么?你可知道外边都是些妖兽魔兽,先不说那些灵兽,即便是野兽那也足够你应付的了!”渔夫的表情又变得慈祥起来,将跪着的顾衔拉起来和蔼道:“再等两年,待你成年了,我便放你离去,你现在年纪太小,不知外面人世的险恶!”
渔夫妻一直在旁边抹泪。这三年来,他们夫妻俩将顾衔当作亲儿子对待,如今顾衔突然提出要离开这里,做娘亲的如何能不心痛!
顾衔认为自己一刻也不能等了。三年已是如此的煎熬,也不知青儿姐还认不认识现在的自己。
世人常说女大十八变,顾衔觉得男大也十八变,自己越发的玉树临风,到时候俊俏到青儿姐也不认识了该怎么办!
“义父,这个决定我这三年来一直在考虑,也一直在为这个决定准备着,不管您怎么说,我都会走的,您的大恩大德,待他日顾衔归来一定会报答!”顾衔说完也不待渔夫说话,自己跪下给渔夫磕了一个又一个响头。
顾衔的额头发青,青紫一片。
渔夫看出了顾衔的决心,当即老泪纵横!
“义父,男儿有泪不轻弹!”顾衔心痛不已,眼角悬着泪珠。
“呵呵!”渔夫突然嗤笑了起来。他想起三年前,自己对着还是个毛头小孩的顾衔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话时,那个小孩说:
“我今天......做......最后一天......的......小孩,你们再让我哭一会儿!”
多么触动人心啊!
“孩子,你太单纯了。”渔夫抹了一把沧桑的老脸,语重心长道:“你毫无任何为人处世的经验,为父怎能放心任你离去呢?”
“是啊,衔儿,你就别走了,等再过两年,长大了再走吧!”渔夫妻泣不成声劝道。
顾衔不再说话,而是朝着渔夫妻也磕了三个响头。
如此,渔夫妻哭得便更厉害了。
“莲儿,你来的正好!”渔夫忽然看到了在门前的莲儿,连忙招手道:“你快来劝劝衔儿,让他不要走了!”
莲儿不急不缓地走了进来,她看了看木椅上坐着的两人,轻声道:“爹,娘!”
渔夫与妻两人,怔怔望着自己的女儿。
“就让我去照顾他吧,我和他一起走!”莲儿哀求道。
“不行!”渔夫的面色霎时转怒,吼道。
“他走了,你也要走!”渔夫离开座椅站了起来,大手一挥,望着莲儿问道:“你们两个人都走了,留下我和你娘两个老人,你于心何忍?”
“莲儿自知不该,我放心不下顾衔,也更放心不下爹娘,只是顾衔一个人在外,而爹还有娘相伴!”莲儿哭出了声。
渔夫妻哭得仿佛涕泪同流一般。
渔夫突然无话说了,虽说他对顾衔有着感情,但那感情绝对比不上他对莲儿血浓于水的亲情。也许他会接受顾衔的离开,但他绝对接受不了莲儿的离开。
“义父!”顾衔突然开口,微笑许道:“如此,我便再等两年罢!”
渔夫蓦地回头,满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顾衔,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顾衔无比肯定的点头应道。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渔夫妻高兴地笑了。
“哈!”莲儿如释重负的也笑了。
渔夫一把将顾衔搂在了怀里,拍着顾衔的后背道:“这么做便对了!”
这夜,天不见月,只有两三点星光照路,乌七八黑的。
顾衔在这夜中行路。离别的话都已说完,若想离开的话,也只有偷摸着趁夜色了!
隔溪城在西南,而西边是山,所以顾衔只得向南,然后再折到西边。
南边有一片树林,顾衔曾来这里砍过柴,路也熟悉。顾衔没有乾坤袋,只得用寻常兽皮做个简易包裹带了些干粮。
听说修炼者能不食五谷而活上百上千日,顾衔一阵感慨。自己一顿不吃便饿得慌!
“我就知道你白天说的是假话!”突兀的,一声悦耳的女声传来。
“莲儿姐!”顾衔满目惊疑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那年十五,今日十八,自从有了顾衔这么一个弟弟,莲儿越来越注意的自己的外表了。惊世绝伦说不上,温婉贤淑最是相称。
“你真的要走么?”莲儿定睛望着顾衔问道。
莲儿的眼睛,真诚又带着一丝忧伤,顾衔的心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毅然抬起了头,挺直了脊梁,道:“走!”
“我跟你一起走!”莲儿走得离顾衔更近了,她笃定道。
“不行!”顾衔一口回绝,说道:“你不能走,你走了义父和娘怎么办?”
“我不忍心你没人照顾!”
“——”顾衔一阵沉默,曾几何时,他是多么的渴求能有比他大又有着母爱的人来照顾他。
现在他懂得了,他要有担当,他要照顾别人。而让莲儿姐跟着他走便是害了莲儿姐。这样的事情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你要将我打昏么?”突然莲儿望着顾衔怔怔问道。
“——”顾衔的双眼陡然睁大,大吃一惊。
她竟然看穿了他的内心。
“莲儿姐。”顾衔突然柔情道:“你不要逼我了好吗?你回去吧,义父和娘需要你的照顾!”
“可你更需要有人相伴!”莲儿望着那个头已经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不能来!”顾衔再次恳求。
“你打昏我罢,不打昏我,我一定会跟着去的!”莲儿闭上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副任顾衔宰割的模样。
打是为理想,担当;不打是为情。
顾衔拿捏不定,他的手在颤抖。稚嫩的手掌一会儿泛起金光,一会儿又消散而去。
“莲儿姐,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的祝福我,非要逼我做选择呢?”顾衔的声音激亢,“你可知道,我现在很难受!”
“你走罢,我已知晓你的心意!”忽然莲儿不再苦苦相逼,而是低声道。
“我——”顾衔此刻还没反应过来,这个转折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你走罢,我等你!”莲儿拉住了顾衔的手,她攥得很紧,之后推着顾衔离开。
顾衔只觉自己还未涉世便已经被莲儿姐弄得晕头转向了,真不知到人世有多么的险恶。可是他一定要去!
“我会回来的!”顾衔认真的看着莲儿的俏脸,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