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你的处境糟糕透顶,”无名氏提醒道,“小鬼,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现在出于好意我要提醒你一句,当下,赶紧离开才是明智之举,你却像个傻瓜一样在此消耗玄气支撑护盾,恭候未知敌人的进攻,我觉得这真是愚蠢极了!”
“说来容易,但做着就太难了。”云非道喃喃道,眼中先是闪过一道犹疑的光,紧接着又被决绝取代。以他的聪明怎会不清楚这一点,但我们也知道,他是个勇敢的人,面对危险决口不提后退,所以他转而大声道:“敌明我暗,逃跑是最危险的选择,宁做猎人死,不当猎物生。”他顿了顿,仿佛是为自己壮胆,又以更大的声音说道“况且,对我而言,增强力量为重中之重,故而要获得力量,必先历经生死。”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疑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无名氏沉默了一会儿道:“面对死亡,你就真的能做到无所恐惧吗?”
“没有任何恐惧能使我胆怯或者退避。依我看来,恐惧能毁灭弱者,但也能造就强者。”云非道继续说,“恐惧是个难缠的对手,但我也不是吃素的。”
“说得好!但做起来就没这么简单了。”无名氏先是赞叹他的话,接着又道,“我要提醒你,刚才那击或许只是试探,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进攻……”
“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比你更清楚这一点。”云非道说道,“闪避敌人的进攻明显不可取,所以我只能加固冰拒的防御,要么他知难而退,要么我……”
“付出死亡的代价……你真是个疯狂的赌徒!”无名氏打断道,“我自认对人性的琢磨入木三分,但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你既像个天才,又像个傻瓜。”
“天才也好,傻瓜也罢,逃避不是我的行事作风。”云非道不再说话,全力运转玄气,准备迎接下面那事关生死的进攻。
“那就证明给我看吧!”无名氏说完,也跟着沉寂下去。
云非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他相信,那个未知的敌人必定会在同一个方向对他发起偷袭。当然,这个推测缺少一个有力的证据,来证实他的担心有理。但他仍然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对此深信不疑。这是他从小与大森林中的野兽拼搏,潜移默化中获得的战斗素养,而这种素养在他的脑中逐渐进化成一种直觉,这种直觉在面对危险降临时会表现的异常敏感。
周围一片死寂,云非道只能听见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这样度过心惊胆战的几分钟后,仿佛为了证明他推测有理似的,那位水底的偷袭者再次发动了进攻。
“来吧!来吧!让我瞧瞧你的真面目……”云非道侧耳倾听,仿佛江边的水手在聆听潮汐起落。他听见敌人疾速穿过水中响起的呼啸声,汗水从额头流到脸颊,他双手合十,体内的玄气再次爆发,面前的冰盾迅速变宽变厚。
远远望去,一面坚固巨大的盘龙冰盾挡在一个渺小的防御者身前。而在百步外的进攻者如水中蛟龙般迎面冲来,这点距离它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完成了。
只听一声闷响,进攻者和防御者撞在了一起。一阵强烈无比的气浪从撞击处扩散,原本死气沉沉的水域顿时水流汹涌,沙尘遮眼。
云非道受此重击,不由全身一震,一口热血冲上喉头。眼见冰盾出现裂缝,他猛咬牙关,喉咙里发出一声可怕的闷吼,冰盾上的冰迅速把进攻者冻住,他也由此看清自己在和什么东西战斗了。
那是一只黑色的巨大触手,云非道透过浑浊的水清晰的看到触手内侧的灰色吸盘。他由此断定攻击自己的是一只巨型章鱼,或者说用水妖来称呼它更为确切。难以想象,拥有如此巨大的触手的章鱼,会有何其夸张的本体。它触手的颜色会由愤怒的程度发生快速的变化,从黑色变成火红。
是什么让它感到如此愤怒呢?当然是外人闯入它的水域范围,它将这视为对自己威严的挑衅,它对此一向严惩不贷,同时,它也是造成这片水域毫无生气的罪魁祸首。
“看来今天是要交待在这里了!”云非道苦笑道。一只触手都让他难以应付了,更别说章鱼有八只。
果然,云非道的耳畔又传来了呼啸声,就像水妖进攻的号角。他想也不想,瞬间撤掉头顶的冰,脚用力一蹬,迅速从上方游去。
无疑,云非道做法是对的。水妖似乎不耐烦了,另一只触手缠将过来,把整个冰盾死死的缠住,坚硬的冰盾在触手的巨力下吱吱作响,下一刻,就像玻璃似的被捏得粉碎。
紧接着,不等猎物做出动作,猎手的第三只触手接憧而来。云非道眼中闪过绝望之色,玄气和体力的双从透支使他无法应对水妖接下来的进攻。所以,他像听天由命的人那样,安详的闭上双眼,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静静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矫若游龙的身影游了过来,那速度竟然比章鱼触手还要快,眨眼间便出现在那个听天由命的可怜人面前。
云非道只觉腰身一紧,他下意识地睁开双眼,惊愕得发现周围的景物像影子似的与他飞身而过,还没等他看清楚,就又远远的被抛在了身后。
能在水下拥有飞一般的潜行速度,是鲛人族独有的本领。她正是云非道苦苦寻找,还差点为此丢掉性命的水万影。只见她双手拥在云非道腋下,双腿奋力摆动,竟像极了鱼尾。
云非道感受到胸前传来的柔软,不禁满脸通红。他还是第一次和异性靠这么近,他不由低下头,目光正好落在那洁白如玉的背上,脸顿时更红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把目光转向别处,却看见三条巨大的火焰般的触手在身后紧追不舍。看来,水妖并不打算放过这位入侵者。
云非道发现鲛族姑娘的速度下降了许多,很显然,是他的体重影响了姑娘的速度。他再次抬起头,看见死神的触手离他已经不到十米了。
不行,这样下去会连累水万影。于是他伸出手,握住那双圈住他的玉臂,试图挣脱她的怀抱。
鲛族姑娘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紧了紧双臂,并把目光看向云非道,蓝宝石一样的眸子里射出摄人心魄的光,令后者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放弃了挣扎。
触手追了将近两百米才赶上猎物,但它没像先前攻击云非道那样用蛮力进攻,而是从三个方向将猎物围在中央。它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阻绝猎物的逃跑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