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地下花圃的噩梦
新学期的课程既熟悉又新奇，而且由于天气恶劣，他们唯一一节炼体课也取消了，让丘元棋大松一口气。
新学期第四天的第一节课，是二年级的新课程奇妙植物学，除了姜狂歌没有选修外，其他三人起了个大早赶往教室——由于恶劣的天气临时改在了地下花圃——需要穿过大半个学院的路程。
寒风肆意，雨滴夹杂着雪花飘洒而下，冰冷地拍击在丘元棋的脸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我的脸要冻掉了。”丘元棋尽力用双手遮着脸，只留一道缝隙让他能看见前方的道路。
“那就走快点啊——哦——呸……”魏斯礼口中念着驱水咒，回答丘元棋时一个分心，导致咒语中断，没有了阻挡的雨雪一下就冲进了他张开的嘴巴。
孟东灵带着一张以前他们在商店里买的恒温面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三人向着奇妙植物学的教室艰难地前行。
风更加大了，三人逆着风来的方向快步走着，丘元棋使劲紧了紧自己的兜帽，恨不得一下就飞过去。
花了两倍的时间，三人终于来到了地下花圃的入口处，一间摇摇欲坠地木棚屋。此时屋子里已经挤满了前来上课的学生，正三三两两地抱怨着天气。
“学院周围不是有防御阵法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恶劣的天气。”丘元棋搓着冻僵的双手，哼哧哼哧地说道。
“你也说了是‘防御阵法’嘛，天气属于自然现象，又没有故意攻击我们的意图，当然不会触发法阵了。”孟东灵摘下面具，小心地收了起来。
“让开让开。”一个明显比在场的学生高出一截地男生走了进来，他霸道地挤开周围人的行动引起了许多人的不满。
“快看，那个家伙不是严通的哥哥吗？”丘元棋眼尖，立刻认出了他，上学年导致他们被关禁闭的罪魁祸首之一。
孟东灵看到他，下意识地躲在了同伴的身后。魏斯礼也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二年级的课吗，他怎么会来？”
还没等有人回答，一声巨响从活板门处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身体健硕的中年男子从地下钻了出来。这个中年男子头发乱蓬蓬地，身上沾了许多泥土，右脸颊和手腕处还有许多黑色的汁液。他身材高大，脸色灰黄，在一套简单的灰色衣裤外，系着一件黑色的皮制围裙，一双草鞋上更是沾满了泥土。
中年男子站起身来，将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抬头看了看四周，声如洪钟：“今天来上课的小家伙们不少啊，这个天气实在太差了，只能带你们来这里上课了。哦对了，我是你们奇妙植物学的葛睿教授，希望你们能喜欢上这些美妙的植物。”
他的一番自我介绍显然引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无论是他的衣着还是言语，都跟穿着标准魔法袍，潇洒地挥舞法杖的其他教授不同。
“他简直比我们家的花农还要邋遢！”一个明显家庭富庶的学生轻视地说。
“天呐，我以后难道要穿成这样来上课吗！”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
“你看他的鞋子上怎么有那么多泥土，一会儿不会要在土里走路吧，我可是才换的鞋子。”一个穿着粉色鞋子的女孩对旁边的女伴说，女伴听了也急忙点头。
学生们的私语声丝毫没有影响到葛睿教授，他看到了严通的哥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来着？严畅？总之你今年的考试可不能再把我的植物都给弄死了，否则我还是不会让你通过的。”葛睿教授声音洪亮，一点也没有掩饰地意思，严畅满脸通红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羞愧地点点头，他的表现让魏斯礼三人在角落里嘲笑出声。
“好了好了，都跟我下去，第一节课在地下花圃的最里面，我们还要走一阵呢。”葛睿教授说完，又重新进入了下方的活板门，魏斯礼见状，拉着其他两人快步跟上。
地下花圃里光线有些昏暗，不过几人都在玛尔维丝教授的课上待过一年了，这种程度的昏暗早已经适应得差不多了。
“跟紧点，不要走散了。”等到所有人都下到了地下花圃，葛睿教授重新关上活板门，领着他们向着花圃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饶有兴致地跟他们讲解着周围的植物。
沿途的植物大多比较常见，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地里，完全没什么兴趣听他讲话，大多专心致志地看着脚下或者叽叽喳喳地闲聊着。
等到走了一阵，忽然听到整个队伍的后方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尖叫。认真盯着脚下地面的魏斯礼回过头望去，发现之前穿粉色鞋子的女生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旁边。
“我的天啊。”走在旁边的孟东灵忽然抓住了魏斯礼的胳膊，声音微微发颤。魏斯礼循声望去，只见周围的泥土里长着一株株奇怪的植物：它们有半人多高，墨绿色的枝干末梢挂着一个个人类的眼球，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这种植物有数十颗之多，乍一看去就像有几十双眼睛在盯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你们已经发现这些美丽的植物了，对不对？”葛睿教授此时停下脚步，满脸笑容地对他们介绍道，可惜在场的学生完全不能认同他对“美丽”的界定。
“这种植物叫恶眼花，属于帝国南部特有的珍贵品种，你们看到它那如同人眼一样的器官了吗，它们就是因此而得名的。”说到这，葛睿教授伸出手，在他黑色围裙右边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魏斯礼离得近，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把黑色的虫子，在他的手心里不停地翻滚、蠕动。
“呕……”丘元棋显然也看到了葛睿教授手中的虫子，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葛教授把手向着旁边一挥，只见那些虫子纷纷向着恶眼花的“眼睛”里飞去。虫子落下以后，顺着植物的“眼球”缓缓爬去，刚爬到一半，只见那“眼球”忽然发出一道红光击中虫子，“噗嗤”一声，虫子瞬间被炸成数段，身体内的汁液溅射而出，又被“眼睑”挡住，最后全部流入了“眼球”里。
这诡异又恶心的画面引起了许多学生的不适，一些女生的惊叫声此起彼伏，还有不时传来的干呕声。孟东灵甚至已经弓下身子，控制不住地开始吐了起来。魏斯礼看到这里胃中也是一阵翻腾，后悔吃了太多的早饭。
“你们觉得恶心吗？”葛睿教授似乎已经见过太多被恶眼花恶心到的学生，不动声色地说道：“恶眼花的汁液具有奇香，你们听说过‘万众瞩目’这款香水吗？它的主要成分就是恶眼花的汁液。而且恶眼花本身并没有什么危害，除了长得吓人了一点。”
葛教授向着一众面色惨淡的学生们解释道，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希望你们在以后的学习中，不要太过大意，那些娇艳动人的植物很有可能含有剧毒，你们如果只凭外观判断，很有可能丢掉性命。”
在随后的行进过程中，全程安静无比，有的人在尽力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有的人则在努力记住葛睿教授的教诲。而葛睿教授倒是满面笑容，开心地走在最前面。
一行人走到了一处还算宽敞的平地处，这里被木栅栏简单的围了一下，似乎是专门用来教课的地方。葛教授让大家散开，指着身后一些花盆，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些小植物就是我今天要教给你们的东西，现在打开你们的《奇妙植物图谱》，翻到第三百二十六页，找到它。”
魏斯礼翻开书，发现这种通体黝黑，叶片的周围长满了小小的锯齿名叫剑齿兰，它除了颜色和那些小锯齿之外，无论是叶片形状还是生长方式都与普通兰花无异——至少魏斯礼是这么认为的。
“这节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画下剑齿兰的图鉴，下课要交上来。另外两到三人一组，给剑齿兰喂食，对，它们也是吃这些小虫子的。”说着从右边的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虫子，这一举动又引起了许多女生的惊呼。
“不要大惊小怪的，这种植物是整门课程中最简单的，你们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我敢肯定是不可能通过期末考试的。”葛教授拿起一盆剑齿兰，将手中的虫子扔到它的叶片上。似乎感受到了虫子的重量，剑齿兰叶片上的小锯齿忽然立了起来，其中几根锯齿穿透了虫子，那虫子挣扎了一番就不动了。
“这些剑齿兰还处于幼苗期，不能自主进食，你们在喂它的时候要这样把叶片竖起来。”葛教授右手虎口握紧剑齿兰的根部，轻轻地向上一捋，将剑齿兰的所有叶片末端都抓在了手里。那只被穿透的虫子滚到了花盆中，慢慢被土壤所掩埋。
“就像现在这样，过两分钟就可以放下来了。另外我要提醒你们一点，一定要等所有的锯齿都立起来再这么做，否则很容易被它割伤。现在每人拿一盆，先将图谱给我画出来。”
在每个人都拿出了纸笔之后，葛教授又从口袋里掏出了许多虫子，分别发给每人几只。
“他的口袋里有多少虫子啊。”丘元棋忍着恶心将那些不停蠕动的虫子扔到了剑齿兰上，孟东灵则低着头画着图谱，完全不敢抬头看，魏斯礼侧着头回忆着葛教授的姿势，帮助剑齿兰“消化食物”。
两个小时的课程终于结束了，他们走出地下花圃，大口着呼吸着新鲜空气。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想坐在课堂上听玛尔维丝教授讲魔法史，真的。”丘元棋在返回寝室的路上认真地说。因为雨雪已经停了，他不用再捂住嘴巴，开始抱怨起葛睿教授和他的奇妙植物学了。
从地下花圃出来，几个人的手上多了不少被剑齿兰割伤的伤口，魏斯礼的衣袖上还溅了不少虫子的汁液，好在已经被魔法袍上自带的清洁阵给去除了。
“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他一样的魔法师，那些虫子随便几个魔法就能搞定了啊，为什么要用手呢！还有他的口袋里，那些虫子……呕”想到葛睿教授不停地从口袋中掏出虫子，几人都是面色大变，匆匆跳过了这个话题。
唯一一件值得庆幸的就是，丘元棋在见到午餐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仍旧胃口大开，倒是让其他两人也多吃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