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只一眼,就亲疏已定。
艾草初见默修闫,从没有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要适当保持距离的自觉,这自觉,见到穆子堂时才重拾起来。
或是是被默修闫对穆子堂不自觉流露出的亲近刺激到了她只要涉及到默修闫就极容易变敏感的神经线,或简单只是因为他一再的逗弄她,先是个子后是称谓。恰巧两个都是她最在意的。
此刻的少年穆子堂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可能需要花费巨大的心力来挽回自己在艾草心目中的形象。要是知道,他肯定不会把一首好好的歌唱得不成曲调,满满都是恶意的调侃。因为他并不知道,经年之后,仅仅为了一个“小爱”的称呼他会幼稚到和洛雪争所有权问题。
艾草又抓了本书,刚要扔过去,少年的脑门上就被一根熟悉的手杖敲了一棍。
“疼!”穆子堂捂着脑门,转回头朝一脸问心无愧的默修闫哇哇大叫“舅,才两三年不见,您胳膊肘怎么就朝外拐了。”
“我这是大义灭亲。不想让我通知你妈过来拎你回去,就给我好好去房间整理你的行李,这么大个人了,有手有脚的,别整天指望默叔。”
“我妈还不是您亲姐姐嘛,您怎么还这么见外呢。”穆子堂对上默修闫就没那么多鬼心思了,一味的讨巧卖乖,也怪会察言观色。从不会去试图挑战自家这位舅舅的极限,所以他也成了唯一一个能经常在默修闫面前走动的小辈。
当看到默修闫微眯着的眼睛闪过一道不耐时,穆子堂立马跑下楼梯,朝对面的小楼奔去,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他一般。
老宅里,只是多了个穆子堂,却一下变热闹起来,艾草坐在书房里,时不时能听见回荡在院落中专属于穆子堂的明快声音。
“默叔,抹布放在哪里了。”
“默叔,这窗子怎么关不上啊。”
“默叔,还有闲置的床垫吗?我不习惯睡木床,想再加个床垫。”
“默叔,……”
“…………”
“我出去走会儿。”
默修闫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外界因素干扰的人,可对上穆子堂的活泼明显有些坐不住了。
在书房,艾草一直遵守着师生的礼仪,她站起来,目送默修闫出门,这才坐下来继续写作业。
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闪过。“默先生明显在乎他比在乎我要多。”
她知道默修闫说的出去走走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让她好好写作业,强按下心里没来由的波动,艾草重新把注意放回到书本上的内容。
默修闫已经从之前的自由散漫,慢慢开始进入老师的角色了。
他回来如果发现她做作业没有任何进展,肯定是要生气的,艾草现在只想快点让他把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好好做作业然后得到默修闫的表扬,如果他再摸摸她的脑袋给她几颗奶糖就最好不过了。
起初,艾草拿了作业到老宅来,都是在练字的间歇自己做,她会把不懂的勾选起来等到上学时再问老师。
有一次被默修闫看见了,问了缘由,他就坐下来开始给她讲题。
自那以后,只要有不懂的艾草都会主动问默修闫。
有时候,默修闫还会心血来潮的给她单独加课,那会儿,小村镇的小学里,还没有开始开英文课,默修闫就饶有兴致的开始一天教她一个单词,不厌其烦的一点点纠正她的读音,就像当初教艾草念自己名字一样。
最终,让她获益良多,至少,上了初中,她的英文成绩一直很拿得出手,她还经常被老师点名念课文,因为她的发音是最好的。
由此,艾草对默修闫的崇拜更甚,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做题目时,只要自己会做的决不允许出错。所以,艾草在做完题目后,会偷偷对一遍答案再交到默修闫手里。
当他看完,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声夸奖她时,是艾草一天中最欢喜的时刻。
可能是默修闫的出现终于让穆子堂彻底安静下来,艾草终于能集中注意力了,只要一进入状态就很少有东西能影响到她。除了默修闫拄着手杖走路的特有声音。只要用心听,就能听出那声音与众不同之处,对艾草来说很好辨认。
正当艾草对答案对得如火如荼时,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痒,她偏过头去,差点没被近在眼前的爆炸头吓死。
艾草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
“喊呀,你喊出来,我正好把你偷偷抄答案的事告诉给我舅,看他还护不护你。”少年咬着下唇,一脸的幸灾乐祸。“顺便补充一句,我舅最讨厌别人在他背后弄这些小手段了。”
“我是在对答案,不是抄答案”说这话的艾草并不能做到理直气壮。
她的确看了答案,虽然这些题目她并不是不会做,不过多少含了些水分。
“要不我们找我舅来评评,到底是‘对’还是‘抄’。”
艾草真的有些怕了。语气上不免就弱下来“要怎样你才不说出去。”
“看着傻傻的,没想到还挺聪明的嘛,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要跟我交换条件,不过想想也是,我舅才不会在一个蠢人身上花费时间和心力呢。”穆子堂斜着的嘴角上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冲淡了他与生俱来的邪气。“我听说,这里的深山老林里有野山茶,如果你带我去找,挖到一棵,就当这事没了,以后我还可以给你打打掩护。”
“好,我答应你。”艾草立马答应下来,因为,她已经听见默修闫上楼的声音了。
“记得,明天早上十点在老宅门口见。”
“五点。”
“五点!”穆大少凤眼一瞪,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以为是去旅游呢,不早点去,明天回不回得来都是问题。”随着熟悉的走路声越来越近,艾草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
“什么!”穆子堂不顾艾草突然挤眉弄眼的模样,声音变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