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指着天发誓蒙志福不得好死,牵累了蒙家。
汪氏也蹲在地上哀哀哭泣,一家女人落魄的灰头土脸,惨不忍睹。最让人着急的就是永雪,一团漆黑,浑身散发出一股烧焦的臭味儿。
好心的邻居赶紧让他们上了自家马车去了医馆,小月倒也派上了用场,让魂不守舍的想儿和杏儿去找三小姐,而蹲在地上撒泼耍赖的周氏,她无暇顾及。
若玉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童勇去衙门的路上,噩耗传来,瞬间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这一波波的打击让她想象不出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没有遇到的。
祖母离世,母亲失踪,大清早忙着去投奔卢县令,却传来了家中失火永雪姐姐生命垂为的消息!
童勇骑着高头大马车马扬鞭风驰电骋的往医馆跑去,若玉也无暇顾及这么多,找了一个小的带了一口信给陈老大,让他还自己人情,去帮忙找失踪的娘亲。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魏治素奈何不了娘子,让赵平玉挺着肚子也来了。乱七八糟的蒙家早就失去了昨日光景,如今落魄街头,人命不知死活,让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若玉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入眼的已经是满目疮痍残垣断壁!
“可怜呐,好端端的一个举人之家。”
“是啊,一夕之间房屋倾倒,什么也不剩了。”
“玉姐儿,赶紧去衙门求求大官人吧,你爹早些出来要紧。”
好心人不住的在一旁劝道,若玉却如同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木楞的站在门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惨白的脸色,滂沱的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街道上的人纷纷散去,回家避雨了。
家,这就是自己辛苦守候的家族,如今却被雨水洗刷去了烟尘,隔壁邻居的院子因为有高高的一堵墙免于火灾。大门口的青石板上,雨水冲刷的灰层流到了大街上,脚下一片泥泞脏污,脸颊上贴着占了雨水的头发,厚厚的眼睫毛承载不住雨水的重量落入了眼睛里。
不知道脸颊上是泪水还是雨水,满目通红的若玉双拳紧握,伫立在自家门口,看到的只不过是满目疮痍的破败和阴谋诡计之下的强权打压!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看不真切她原本的眼神。
站立到双腿已经麻木了,才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力道,顺着目光看过去,是小姨母赵平玉。
“兜兜……”语带哽咽,赵平玉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魏治素为她们撑着雨伞默默流泪,不住的叹气。
“好啦好啦,赶紧回家吧,暂时先住在我们家。医馆那边还没有传来永雪的消息,可别让兜兜也出什么事儿才好。”魏治素安慰道,心疼妻子在大雨里站久了伤身体,也可怜这个突然之间大难临头的小丫头。
上了马车,到了魏治素的家里,换了一身衣裳,喝了一碗姜汤,若玉却不着急走。
魏治素不愿意娘子怀孕了还担忧家务事,加上身子犯困,就让她早些回房休息了。
到了客厅里,姜汤已经喝完了,空空的碗摆在桌上,却没有看到人。魏治素紧张的唤道,“兜兜?”
“姨父,我在。”声音从帷帐内传来。
花厅的偏角就是一个小房间,用帷帐隔阂开来。为了避免赵平玉出门拜佛,就在家里安置了一个小小的佛堂。
掀开帷帐,就看见若玉跪在蒲团上,诚心诚意的闭目祈祷。魏治素神色严肃,比她这个现代人更加的公瑾的拜了三拜。
若玉回身看到他虔诚真挚的模样,眼眶微红,心中泛酸。站起身来,走出佛堂,若玉望着门外漂泊大雨,冥冥中似乎天注定,她所要求的东西,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得到的。
“姨父,我娘亲可有找到?”若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娘亲了,眼看着蒙家大火绊住了脚,此刻永雪姐姐生死未卜,蒙家大难一时半会儿去不了衙门。
“还没有找到,不过……”魏治素也很担心,见若玉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道,“赌坊的陈老大居然来找到我,说是有事情亲自要找你才说。”
若玉心中一喜,赶紧问道,“他在哪儿?”
“今日我四处打听,到了绣坊,发现绣坊关了门。王家应该已经去卢县令那里了,我就去了赌坊,在路上刚好遇到他找不到你。”魏治素看情形不对,就赶紧追问道,“你何时和赌坊的人牵扯关系了?”他担心蒙家孤儿寡母被赌坊的不三不四的人给欺负了去。
“先别说这些,先送我去赌坊!要快!”若玉抓起墙角的雨伞就要往外跑。
“诶,兜兜,你慢着点,那些人不三不四的……”魏治素在后面吼。
“陈老大欠我一个人情,我托人带信给他让他换我人情替我寻找娘亲。他应该已经有消息了。”若玉的声音在雨幕里传来,水雾弥漫的天空中,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魏治素听说了,也赶紧追了上去,“可别一个人跑太远,等我一起。”
追到家门口,马车还没有收拾好,魏治素就赶紧亲自驾着马车出门去了。蒙家男人们在牢狱里面,这孤儿寡母家都没有了,魏治素倒也实诚的帮着跑腿关心关心。
上了马车,若玉掀开帘幕,马蹄声咯嗒咯嗒的跑得飞快。魏治素赶着马车,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路过蒙家的宅院大街上,若玉心酸的看着被人算计焚毁的家宅,一抹狠戾的光一闪而过。
等着吧,她没那么容易被人打倒。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天灾降临,人力也无为。
一路飞驰而去,到了赌坊,果真见到陈老大在大门口焦急的踱步,脸色有些难堪。
“陈老大!”马车未停,若玉掀开窗帘叫唤他。
“诶!若玉姑娘!”陈老大赶紧冲进雨里,翻身就上了马车。魏治素减慢了马车行驶速度,随着他指的方向走去。
“去郊外,西郊门外的别庄。”陈老大咬着牙道。
若玉掀开门帘,惊讶道,“西郊别庄?不是舅舅家的宅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