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婵在排练舞蹈,这关系到她的荣华富贵,遥远的幻想,怎么能当成儿戏。即将入宫,自然要献上自己最拿手的舞蹈,打动皇上的心。可是,皇上是什么样子的呢?苏凌婵什么也不想听,未来,她只靠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此之后,天下的人有谁能够不尊敬自己呢,那时,定将施恩天下百姓,万民归顺。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准备了好久,最后的一刹那告诉你,全都白费。你是生气还是失望?不,是愤怒,是仇恨!
苏凌婵连着三年都没有成功入围,不是因为准备不充裕,不是因为长得不够美,只是因为太完美,或许是因为出身,商人的地位不是很高。家庭到成了累赘。所有的金银财宝,金银首饰,她都不放在眼里,因为她有的是钱,可钱也有买不到的东西,毕竟人的欲望是永远不能满足的。当你是个乞丐的时候,想要一个馒头;当你手里有个馒头时,你就想让它变成元宝;苏府千金大小姐已经够金贵的了,可是远不如皇妃来的痛快些。
今年的大选,苏凌婵本来是没有把握的,可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年全朝上下都打点好了,加上她天赋极高,人有极漂亮,今年入选不成问题。
苏府大宅百花齐开,百艳争妍,打点的井井有条。只是老太太今日精神不振,召来儿子讯问到:“瞧瞧,瞧瞧,你做的好事!天下竟有你这样狠心的爹,我就这么两个孙女,瞧都被你给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了,大孙女自知道自己要嫁入皇宫的那天起,就人不人,鬼不鬼的,像魔症了似的,捣鼓那该死的‘寒蝉微露’,本来好好的二丫头,你也给我早早的打发出去了,如今不知道如何了?”
陶璟是个细心的人,每日自当拜见老太太,可是苏红英近日失去踪影,他心里着忙,也顾不得老太太,自是找了个借口,寻她去了。老太太平日里不大上心,一连几日不见陶璟过来,自是知道必是发生什么事了,打发仆子喊来儿子,一阵怨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骂了苏质一通。苏质自是知道自己为了保全家族,委屈了两个孩子,心里也难过得很,今日听老母骂自己,更是难过非常,不免落泪,痛诉自己持家之艰难。老太太见儿子落泪,心里也不是滋味,道了句:“罢了,罢了,你自己拿主意就是,只是好端端的,我提醒你不要害了自己的儿女。你出去吧,好生待凌婵丫头,哪日到了那皇宫,不知日子如何。我可怜的二丫头!”
苏质一听,连忙拭袖道:“母亲放心,红英向来机灵,何况又有二姑爷,不会出什么事,我也让陶璟去四处打探了,一有消息立刻回报,您就放心吧!”
苏质见老太太疲倦,遂拜别了老母,抽身出来,来到院子,见凌婵几日来一门心思研究“寒蝉微露”,不吃不喝,脸又消瘦了些许,心里难免有些心疼。
“老爷,为什么在这里发呆?”苏姨娘来到苏质身边,温柔道。
苏质回过神来,微微有些嗔怒:“夫人,你怎么出来了?阳光灼烈,你还不好好在屋里呆着?”
“老爷,我近来好多了,只是老爷消瘦了许多!”苏姨娘从丫鬟手里接过遮阳伞,轻轻一移,苏质完全站在了阴凉下。
“老爷,凌婵这孩子,不像红英,素来冷的很,可她心是好的,只不过怪我,没能好好照顾她,有愧姐姐重托!”苏姨娘双眼一红,眼泪悬在睫毛上,拧成一股忧伤,“当年要不是我任性的话,两个孩子也不会如此,凌婵更不会这样冷酷,红英的脸????”
“好啦,不要说啦,你我都知道,这是她俩的宿命,怪不得谁。”苏质拍拍苏姨娘的肩膀安慰道,语气沉重,裹着复杂的情绪。
苏姨娘不再言语,哪些宿命是该有的,哪些宿命是不该有的,十几年过去了,姐姐的话,她依旧想不明白。
“寒蝉微露”是她与姐姐的绝技,当年也是因这支舞蹈结识苏质,也是因此种下了这样的命运,若不是苏质一再要求,她是万不拿出这支舞的,这支舞出现,她不得不想起姐姐,不得不面对以往的伤心之处。
“有雪!”苏姨娘猛地一惊,抬起眼睑,自己的名字已经有好些年没人提了,今日又听到苏质这样喊自己,竟随口脱出:“姐夫!”这一喊着实让自己吓了一跳,没想到十几年的“夫妻名分”,不抵“有雪,姐夫”来的情真意切。她眼里流露出光芒,抱着希望,苏质扭头回避,直望着院子中央,缓缓地冷道:“凌婵的舞步好像有些欠妥,你瞧瞧哪里出现了差错。”
苏姨娘一脸失望,看着苏质严肃的面庞,重燃的希望被狠狠地浇了下去,道了句“姐夫,你当真要将凌婵送进宫去?”
“这是她的宿命!”苏质冷冷地说到,苏姨娘心里一颤,他的这种表情又出现了,时隔十几年,又浮现在他脸上,冷酷,无情,怨愤。
“姐夫!”苏姨娘在心底里轻声喊道,像是划过一道血口。
“寒蝉微露,心意暗咏”是心诀,可苏凌婵急功近利,并不得要旨,苏质皱起眉头,喝到:“凌婵,今日练不好你就不要吃饭了!”
苏凌婵听到父亲如此严厉训斥自己,心里更加着急,脚步一乱,跌倒在地。苏姨娘见此,有些心疼,道:“老爷,我教就是了!”扶起凌婵,打落掉她身上的土,揉揉她的肩膀,温柔道:“凌婵,没事的,慢慢来!”
凌婵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己这几年的苦练,父亲竟全然不知晓,到头来还要被父亲责骂,心里很不是滋味。姨娘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不顾脚踝旧伤,又继续舞起来。
苏质瞧见,心里有愧,又不好明说,只得甩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