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经数天急行军,终于来到齐楚前线,此时普天之下仅余齐楚两国尚未被秦军攻破。距离营寨约莫十余里处,王贲见前方远远出现一队人马,打着秦军旗号,及至面前,方看清正是大将军王翦亲率部众相候。按照惯例,先由王贲宣了秦王旨意,王翦接过,大家再行参见大将军之礼。王翦过来携了扶桑之手,一同往营寨而去,极示亲热。回到寨中,众将佐随同大将军入了主帐,帐中摆着一幅巨型沙盘,大家围其站定。王翦拿过马鞭指着其中两处道:“此为齐,盐道昌盛,因盐而兴;此为楚,土地肥沃,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两国皆为强国,势力不容小视。且趁我国与他国交锋之际,大修边防,坚壁清野,此刻更是同仇敌忾,互为支援,令我军破敌困难重重,因此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却还有大片土地未能攻克,大王虽然不说,难道我们自己不深感汗颜?”他环视了众人一眼,又缓缓道:“大王必定已是心急如焚,这才在四十万大军之上,又命王贲给我们带来二十万,倘若还不做出点成绩,我们将颜面何存?”众将领听罢均感一凛,压力倍增。
王翦又指着齐疆道:“今我已命李信带兵二十万,从其北向南而攻,我亦统兵二十万,自西向东,王贲则带领二十万在这,齐楚国界线上,切断两国来往,令其失去后方支援,到时候齐国处在我军三面围攻之下,只能退而出海,我大秦的国境不久便能抵海而止了。”众将领连称妙计,又各抒己见提了具体进攻之法,扶桑道:“王爷爷,我也想出一分气力,能否让我也带一支军队呢?”王翦笑道:“看来你雄心不输于你王贲伯伯啊?都是第一次出征便想带兵打仗,你呀,还是先跟在我身边瞧瞧吧!”众人想起当年王贲的窘样,不禁都莞尔。
眼见已到晚膳时分,王翦命人摆下酒宴,为扶桑等人接风洗尘。席间,王翦问起秦王近况,王贲道:“行暗刺者仍是不少,尤以几年前荆轲事件最为凶险,以致大王疑心甚重,非十分信赖之人难近其身。唉!因此还错杀了好几名忠君之臣,事后又后悔不迭。”王翦道:“时刻提心吊胆,大王该多加注意龙体才是。”扶桑道:“是啊!树敌太多,毕竟还是不好!”突然意识到这句话似有不妥,幸好其他人都在唏嘘感叹,没大注意他的话。
休息了两日,王翦命王贲立即挥师布署,前往齐楚之界。估摸他已调度完毕,这才命部队全面进攻。然而克过十城之后,他不禁大感奇怪:除了见到大量的难民外,几乎没有抵御之师,城中一片破败气息,所有能搬走的辎重细软全都不见,这可与先前秦军处处遭受顽强抵抗大不相同。一路长驱直入,不过数日,便已攻到了齐都临淄,来到城外,只见大门洞开,里面却不见一人。王翦想起十多年前攻打蓟都时也是这般模样,暗想敌人莫非又来空城计么?命部下杨端和先行入城探查。杨端和入内检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这确是一座空城无疑。王翦一时想不透敌人是何用意,仍是不敢大意,在城外等了几日。
这日正要率部进城,忽有哨探传来急报,称王贲遭遇敌人两面夹击,受创不轻。王翦大惊,问道:“甚么?为何如此?”那哨探道:“齐军已悉数退到了边境线上,境内已无一兵一卒,而楚军聚在另外一边,是以王将军遭到他们两面夹击。”王翦道:“难怪一路下来如此顺利,原来齐王欲举国投楚。原打算让其来个腹背受敌,没想到敌人误打误着,令我军反受其道。传我号令,全军取道南下,三日之内务必赶到沂水,援助王贲。”众军得令,立即开营拔寨,日夜兼程,三日未满,已赶到了沂水左近,只见尸横遍野,满目疮痍,到处皆是剧战之后的破败景象。王贲接住大军,因刚损兵折将,不由得有些垂头丧气,王翦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因此而丧了信心,你须奋勇杀敌,以祈将功折罪才是。”王贲道:“是。”王翦问道:“现下敌势如何?”王贲道:“齐军两日前便开始着手撤离,楚军则在另一边接应,很快便突破了我军防线,等咱们的大部过来,他们早已全部撤入了楚境。”王翦奇道:“两日前?两日前我大军刚动,他们又怎会知晓我军动向?”于是将一路未遇一兵一卒之事说与王贲,王贲也一时猜想不透。不过到底还是占领了齐国,还是值得庆贺,因此没再深究。王翦一面让全军休整,一面差人将捷报传回咸阳。